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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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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海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死亡。
也许是被自己的愚蠢编辑暗杀,也许是被自己的不孝的女儿下毒,也许是被觊觎他财产的小偷意外杀害,而他绝对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留在他身边的人——死在一名男妓的口中。
“咚”是书掉在地上的声音。周庆祥并不理会,他继续尽心尽力的吞吐着,试图用自己高超的技术让这位60岁老头重振雄风。他的许多顾客有着自己的奇怪癖好。而梁海,他喜欢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念自己写的情色小说。周庆祥不得不佩服他的情色小说确实写得很好,文笔流畅,感情丰沛,这很有利于两人的关系。
他在心中倒数着5,4,3,2,1。那个本该喷射出来的东西并没有出现。他握着那玩应感到不可置信,难道我的技术落后了。正当他打算用手再试试时,他感到梁海正死死盯着他。他抬起头与梁海对视,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死了吗?周庆祥将那玩应放下,将手指放在梁海的人中上。现在他能确定梁海死透了。
“fuck fuck fuck”我,我刚刚在给一个死人□□,他忍不住想。他的嘴一张一开极速的呼吸着。紧接着他站起身一边用手不停擦着舌头一边往洗手间跑。
他随便拿起牙刷,用牙刷将自己的口腔从里到外的清洁,舌苔,口腔壁,上牙膛,下牙膛,切牙,尖牙,前磨牙,磨牙。直到整个口腔被刷的发痛他才发现自己用的是牙刷背。他将牙刷从嘴里拿出来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镜面水痕里映出的下颌线锋利得陌生,颧骨在顶灯下投出青灰阴影。刚进到这个别墅的时候自己的脸还有点圆呢,现在已经被折磨的棱角分明了。
这时他才想起来,他之所以住进来,之所以如此尽心尽力的伺候暴躁老头为的就是这一天。现在他终于不用在受到他的折磨了。
现在他要把老头的尸体从摇椅上抱起来放到旁边的床上。然后打电话让律师过来,最后他将得到老头的所有遗产。他照计划行事。可就在他要给律师打电话的时候,门铃响了。
他缓慢的移动到门铃前,铃声又一次响起来了。
画面中是一个男人,戴着墨镜,一身黑,在显示器里就像一根黑棍。大概率不是律师。算了,管他是谁,只要他不进来就行。
他回到屋子里搬运梁海的尸体。
可门铃依旧响个不停,就好像对方知道这间屋子里有人一样。
他被铃声扰的不耐烦,迅速的用被子盖在梁海的尸体上,他再次来到门口他
深吸一口气说
“梁海出门了,不管您找他有什么事都请您回去吧”
周庆祥的声音传到男人的耳朵里。男人停顿了一下说“您知道他什么时间回来吗?我是布莱克出版社的编辑。我们约了今天在他家里见面。”
“他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周庆祥说得很急。
“那我可以进去等吗?”
他实在没理由不让他进来。只要他不进小屋就行。
“您请进”
周庆祥开始泡咖啡。他没有听到对方拖鞋的声音,拉花时手心的汗滴在咖啡里,一滴,一滴像是在倒计时。
他不知道自己该称呼自己是梁海的什么?朋友?养子?总之不能让别人知道梁海找男宠。他们的关系是见不得人的,是要隐没在黑夜里的。“我是梁海的管家,您的咖啡要加糖吗?”说道加糖那里时他的后背处被一个冰凉的东西顶着,这东西赶上消暑神器了,连带着紧张感也消散了。
周庆祥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清啄一口咖啡。
“怎么现在的杀手都这么不靠谱,杀人之前记得拉滑架呀。”
他轻轻握住枪口“你们编辑部的人,人人都配左轮手枪柯尔特蟒蛇吗?”
男人一愣刚要开口,他的墨镜被周庆祥用另一只手摘掉了。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开枪的人,真是长了一张好人脸啊。”
这一点李莲承认。微圆的脸庞,眼角的泪痣,一双忧郁的略带伤感,且擅长泄露秘密的双眼。在成为杀手的这些年岁里,因为这张好人脸让他从未被怀疑过。不过李莲感到诧异的是,这家伙好像把自己忘了,这是件好事。他如此安慰着自己,将枪放下。
接下来两个人都冷静下来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把来龙去脉梳理了一下。李莲是接受某人的委托前来杀害梁海的杀手,而周庆祥则是梁海的管家。梁海大概率是自然死亡,只要李莲没偷偷在他们的食物里下毒。
李莲并不擅长聊天,他小心的问道“你们管家这行当辛苦不?”
周庆祥似是终于找到了诉苦对象“这些有钱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伺候的。尤其是在床上。”马上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呃,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是想说打扫床铺吧。”
“呃,对对对。就是打扫床铺。”
此后二人陷入尴尬,直到律师的电话如一颗石子惊扰了一片碧蓝的礁湖。李莲识趣的离开了。
几天后李莲决定去参加梁海的葬礼,他以前从不参加自己的任务的葬礼。这一次当然是为了见那个人。上次参加葬礼是什么时候来着,对,是参加自己的父母的葬礼。不过他父母的葬礼和普通葬礼不太一样,他父母接受的是基督教特有的葬礼。
他到的有点晚,灵堂人不多,听说这位大作家人缘不怎么好,就连亲生女儿都不太愿意搭理他。李莲在吊客簿上签字并转交吊慰金。温度有些冷丝丝,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让人宁静、祥和的香烛芬芳。他对传统葬礼实在不了解,他模仿着周围的人上香,走到被各色花圈和挽联包围的牌位和遗照前深深鞠两躬。这可是头一回,之前的任务可都没有这个待遇。他望着梁海的遗像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猴脸,上面布满淡色的老人斑,头发早已掉光。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父母。
父母死的那天,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窥探正在用心领悟圣经的李莲。作为亚当之子,他必须除了保持自己年级第一的成绩还要领悟圣经的真正含义。夏婶穿着带着泥巴的鞋急匆匆的踩在李莲家干净的地板上,像是着了魔般大喊大叫着让他去教堂。虽然他不懂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奋不顾身的奔向教堂,途中好几次险些平地摔,让他预感到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教堂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呆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变青,干到爆皮的嘴唇微张,瞳孔散发着阵阵死感。嘭的一声他的膝盖与地面相碰,同时他的头也耷拉了下去。排斥,惊愕,困惑在他心中乱撞。一只误闯教堂的蓝色凤尾蝶飘飘然落在他的肩膀上抬着头看着他看到的的一切,从天花板上笔直的垂下两根绳子,一男一女穿着白色圣洁的衣服被五花大绑着倒吊在上帝神像面前。好像在暗示一切是上帝的旨意。
作为牧师群体中极为著名、拥有广泛信徒基础且享有高度赞誉的一位人物,其葬礼规模盛大,场面蔚为壮观。教堂内部汇聚了安国的二十位最为美丽且纯洁的圣女,她们环绕在庄严的灵柩周围,面带温婉的微笑,以悠扬动人的歌声为逝世的亚当与夏娃祈求永恒的祝福。众多虔诚的信徒纷至沓来,以至于两座教堂的容纳量均难以承载如此庞大的参与人数。即便那些无法亲自到场的人们,亦在那一天暂停了各自的事务,以诚挚的心灵为这两位逝者祈福,深切表达他们的哀悼与敬意。葬礼上李莲没有哭。
李莲想不明白对上帝如此忠诚的父亲以及一直用真心辅佐父亲的母亲怎么会这样死掉。上帝到底为何要杀死自己最衷心的信徒?对父母之死感到痛苦,对未来感到麻木、迷茫的他退了学。他甚至住在警局,只为查到真凶,为父母报仇。杀死他父母的真凶至今未知,直到有一天深夜一只英短闯入他的家中,才让隐秘在幕后的真相揭开了一角。为了给自己的父母报仇,为了给大家的亚当、夏娃报仇他开始为鬼尾猫工作。他将仇恨注入自己的身体,靠着这份仇恨成为一名杀手。在杀人时他狠辣果决,他从不了解任务们的生平,避免自己因为软弱和同情而下不去手。
他在人群中搜寻着周庆祥的身影。
他果然在,他正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吃着丧饭。李莲伸手想上前打个招呼,可脑海中忽然闪过自己死死掐住对方脖子的画面,五官朝脸部中心拧在一起,嘴巴大张。这幅画面他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张开的手停在了半空。他当时本想像个英雄一般拯救他,可最后却因为那几双同子弹般向他射来的眼神妥协。他知道自己是个懦夫,一直都是。下一刻丧主,也就是梁海的亲生女儿绕开人群走到周庆祥身边,她在周庆祥耳边说着什么,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然后又一起消失在葬礼上……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是他什么都能忘,唯独周庆祥的笑容他忘不了。他确实笑了,梁海的女儿也笑了。他不可能看错。所以是串通好了的吗?那我在这场阴谋里到底算什么角色?不,不要胡思乱想,事情已经结束了,现在你应该去教堂,去祈祷,去得到上帝的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