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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打服挑事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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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野告辞的时候,林念慈从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今天都叫我哥了,总不能拒绝我了吧,把这床被子拿回家吧。”
邝野站在原地没动,他犹豫片刻,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被子我不要,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我睡觉不会乱动的,而且我保证不占多少空间,我每天也会洗澡,我的身上很干净,没有味道的。”邝野说到最后,卑劣地打起了感情牌,他的头低着,声音沉了下去,“我一个人睡在家里还是怕的,我之前说我不怕,只是不想让你可怜我。”
林念慈心软了,想摸摸邝野的头,可是手里还抱着一床被子,只能无奈地说,“别想那么多,我没说不同意,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既然睡这里,就把经常要用的东西都都带过来。”
邝野惊喜地抬起头,眼中闪着光,应了声“好”便飞奔回家。
看着少年雀跃的背影,林念慈不禁失笑。这孩子总算露出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没一会,邝野就回来了,他没有多少东西,就拿了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
有一袋东西却很沉,林念慈帮他提了一把,接过来时险些没拿稳,“这里装的什么,怎么这么沉?”
邝野把袋子打开,“是米。”他补充道,“我在我家菜园子里也种了菜的,不过我刚刚去看的时候,才长了一点点,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摘。”
这个回答让林念慈既意外又心酸,他打趣道,“你该不会想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搬来吧?”
邝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趁他回家取东西的工夫,林念慈去爷爷房里和他说了这件事,林老爷子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叹息道,“这孩子太要强了。以前你不在家时,我想帮衬他,他总是不肯收。既然他听你的,我们能帮就多帮点吧。”
晚上,林念慈先让邝野洗澡,他把从衣柜里拿出来的那床被子在床上铺好,又添了个枕头。
等邝野出来,看着床上两床泾渭分明的被子愣住了。
林念慈知道他又开始多想了,解释道,“我那床被子不够宽,两个人盖容易着凉。”
邝野没有说话,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是心里难免有点失落。
邝野默默点头,心里却仍有些不是滋味。等林念慈进了浴室,他悄悄把两床被子展开,让中间不再有明显的界限。
林念慈洗完澡出来赶紧钻进了被窝,“好冷啊。”
邝野闻言立即把自己的被子往林念慈的方向扯了扯,“我的被子已经暖好了。”
“有个弟弟真贴心。”林念慈把整个人缩进被窝,只露出一个脑袋,笑得眉眼弯弯。
而邝野的关注点全部在他和林念慈的距离上,他们两个现在靠得这样近,近到邝野能够感受到林念慈的呼吸。
“雪虽然停了,天还是这么冷。”林念慈自顾自地说着,见邝野没有回应,便问道,“关灯了?”
开关就在林念慈枕边。邝野轻轻点头。
黑暗笼罩下来,彼此呼吸清晰可闻。
林念慈睡着之后,邝野偷偷的林念慈的方向移了移,忍不住向他多靠近一点。
这一夜,柔软的棉被格外温暖,邝野难得地赖床了。
他早早醒来,却舍不得起身。林念慈还在熟睡,背对着他。
邝野就这样一直静静望着他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邝野的视线太直白,林念慈也悠悠转醒。
他翻了个身,对上邝野直勾勾的眼神,“怎么?不想起床。”
邝野摇摇头,利落地坐起身,细心地替林念慈掖好被角,防止冷风钻进被窝。
“早上煮面条吧,方便。”林念慈也跟着起床。
等林念慈洗漱完毕,邝野已经生好火在烧水了。林念慈从冰箱取出一块肉,切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放回冰箱。
肉末与青椒在锅中翻炒的香味让肚子里馋虫都被勾了起来,早上的那点睡意一散而去。
林老爷子养了几只鸡鸭,有一个竹篮专门用来放家里鸡鸭下的新鲜蛋。
林念慈取了三个鸡蛋,在灶边轻轻一磕,金黄的蛋液滑入热油,煎出三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两人美美地享用了早餐,一同踏上了去往学校的路。
天气越来越冷,寒风卷着碎雪碴子往人骨头缝里钻。村里的池塘结了厚冰,连屋檐下的冰棱都挂了半尺长,期末考试的红榜贴在学校门口,红纸上的油墨被冻得发脆,提醒着所有人,考完试就能裹着被子过寒假了。
“哥,我去打水。”邝野系紧了林念慈给的厚棉袄,声音比刚住进来时亮了些。他在林家已经住了十多天,两人相处地越发自然。
水管早就冻得硬邦邦的,拧开阀门连滴水都没有。全村只有老井的水还没结冰,那口井在村西头的老槐树下,井水是从地下温泉渗出来的,寒冬里也冒着丝丝热气。邝野提着两个铁皮桶出门,手上戴着林念慈特意给他买的加绒手套,一点也感觉不到冷意。
刚走过林家院外的石桥,三个半大孩子就从槐树后钻了出来,为首的比邝野高半个头,“邝野,你现在倒成了林老师家的跟屁虫了?”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跟着起哄,“就是,听说你晚上都住在那儿?林老师是不是可怜你没人要啊?”
邝野脚步一顿,握着桶梁的手紧了紧。
看他不说话,那人气势汹汹地逼近一步,“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
“你们要干嘛?”邝野看着他。
这个问题让三人愣了一下。他们拦住邝野几乎成了习惯,但真要问想干什么,一时也说不上来。或许只是看不惯这个一向独来独往的“野种”。
“你管我们要干什么?”另一个瘦高个反应过来,恶声恶气地说,“我们问什么,你老实回答就行了!”
邝野的脸色冷了下来,“我不想回答。”
之前这些人找他麻烦他无所谓,大不了自己躲着他们一点,但是他现在住在林念慈家了,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情给林念慈添麻烦。
在对方发难前,邝野轻轻放下水桶。他直视着这几个人,“如果你们想打架,我奉陪。但我有个条件,如果我赢了,从今往后,你们不能再找我的麻烦。”
王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就你?一个人打我们三个?”他轻蔑地打量着邝野瘦削的身板,“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说着就挥着拳头朝邝野脸上砸来,他打架从来没章法,全靠一股子蛮劲。
邝野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伸手抓住了王虎的手腕。他常年干农活,手上的力气比同龄人大得多,稍微一拧,王虎就疼得“哎哟”叫出声。
“放开我!”王虎挣扎着抬腿去踹邝野的膝盖,却被邝野轻轻一推,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在雪地里。
“虎哥!”两个跟班见状,立马扑了上来。左边那个矮胖的伸手去揪邝野的棉袄领子,右边的瘦高个则弯腰去抱他的腿,这是他们平时打架的惯用招式,对付比自己弱的孩子百试不爽。
邝野弯腰躲开矮胖的拉扯,同时抬脚轻轻一磕瘦高个的膝盖,瘦高个吃痛,抱着腿蹲在了地上。可矮胖的已经抓住了他的棉袄下摆,用力一扯,“刺啦”一声,棉袄的袖口被扯破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棉絮。
邝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这件棉袄是林念慈给他的,虽然是旧的,却洗得干干净净,袖口还缝了一圈耐磨的布。他猛地转身,攥起拳头朝矮胖的肩膀打去,他没打人脸,也没打要害,只是用了巧劲,打得矮胖的龇牙咧嘴。
王虎缓过劲来,看到跟班吃亏,怒吼着冲上来,从背后抱住了邝野的腰。“快!按住他!”王虎用尽全力勒着邝野,脸憋得通红。矮胖的和瘦高个立马扑上来,一个按住邝野的胳膊,一个去掰他的手。
邝野被勒得喘不过气,后腰顶在王虎的膝盖上,疼得他额头冒冷汗。他知道不能被他们按住,猛地弯腰,用后背狠狠撞向王虎的胸口。王虎没防备,被撞得松开手,踉跄着退了几步,撞在老槐树上,疼得直哼哼。
解决了背后的威胁,邝野转身抓住矮胖的手腕,顺势一拧,将他的胳膊扭到背后。矮胖的疼得直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邝野松开手,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可瘦高个却趁他松手的间隙,捡起地上的一块冻硬的泥巴,朝邝野的后背砸来。“啪”的一声,泥巴砸在棉袄上,留下一块深色的印子,冰冷的泥水顺着衣料渗进去,冻得邝野一哆嗦。
“你找死!”邝野彻底被惹火了。他以前挨过无数次打,被扔过泥巴,被抢过东西,从来没这么生气过,不是因为自己受了委屈,而是因为这件被弄脏的棉袄。
他快步冲过去,瘦高个吓得转身就跑,却被地上的冰滑倒,摔了个四脚朝天。邝野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的狠劲让瘦高个不敢动弹。“以后还敢不敢找事?”邝野的声音里带着寒气。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瘦高个连忙摇头,连滚带爬地躲到王虎身后。王虎看着自己的两个跟班都被打服了,再看看邝野冰冷的眼神,心里早就没了底气,却还硬撑着说,“算……算你厉害,我们走!”说着就带着两个跟班灰溜溜地跑了,跑出去几步还不忘回头喊,“以后我们再也不找你了!”
邝野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松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铁皮桶。他拍了拍棉袄上的泥巴,却发现泥水已经冻在了衣料上,根本拍不掉。袖口的破口处露着棉絮,后背还有一块冰凉的印子,风一吹,冻得他直打哆嗦。
他提着桶走到井边,放下桶绳,弯腰打水。井水冒着丝丝热气,映出他通红的脸颊和额头上的冷汗。他打了两桶水,提着往回走,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他不怕打架,也不怕疼,可他怕林念慈看到他破了的棉袄和脏了的后背,怕林念慈觉得他是个惹事的孩子,怕自己再也不能住在那个暖融融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