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女穿越虫族世界成为雄虫》正当时

11、第 11 章

　　艾文的情绪在我笨拙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但我的脑子却更乱了。原本以为理清了的“虫族版原生家庭痛”，因为艾文和洛兰特公爵这层父子关系，又蒙上了一层更复杂的阴影。

　　我试探着问：“所以……艾文，那个霍华德叔叔，他……他是公爵之前的雄主之一吗？还是说，他像……像你雄父去世后，对你特别好的那种长辈？” 我试图理解艾文为何对霍华德的遭遇如此感同身受，甚至不惜抱怨自己的雌父。如果霍华德是如同“继父”或者“恩师”一样的存在，那倒说得通。

　　没想到艾文摇了摇头，用还带着点鼻音的声音说：“不是的。霍华德叔叔不是我雌父的雄主。我雌父的三任雄主，除了我雄父，另外两位……关系都比较疏远。霍华德叔叔是……是我雌父的朋友，也是很早就认识的长辈。”

　　朋友？长辈？

　　我微微蹙眉。仅仅是朋友和长辈，能让艾文如此共情，甚至对自家雌父产生不满？这感情是不是有点太深厚了？而且，听艾文之前的描述，霍华德叔叔可是被公爵“抛弃”的雄虫，这里面……

　　艾文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努力回忆着说：“霍华德叔叔对我挺好的，会带我认识一些成年雄虫的交际圈，送过我很多有趣的礼物……虽然……”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虽然那些礼物，好像都是和他送给我雌父的礼物是配套的……”

　　我：“……”

　　好家伙！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霍华德叔叔，对艾文好，恐怕更多是“爱屋及乌”，或者说，是一种接近洛兰特公爵的迂回策略？送艾文礼物都和送公爵的配套，这心思简直昭然若揭啊！这不就是地球上那种拼命讨好意中人孩子的追求者套路吗？

　　而艾文，这个心思相对单纯的小雄虫，很可能把这种“附带”的善意，当成了真挚的关怀，所以才会在霍华德“失势”后如此愤愤不平。

　　我看着他依旧带着点天真的绿眼睛，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子，看虫的眼光……有待提高啊。

　　“那……这个霍华德叔叔，是做什么的？听起来好像挺有钱？”我换了个方向打听，毕竟名下能有矿星被毁，绝对不是普通虫。

　　艾文歪着头想了想，似乎在记忆里搜寻相关信息：“嗯……他好像是个学者？挺厉害的那种。我偶尔听家里虫提起过，说霍华德叔叔是医学界很顶尖的学者，手底下有一个很厉害的团队，做出过很多成果，拿过不少大奖呢！”

　　医学界顶尖学者？团队？大奖？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之前看到的那条突兀的科技新闻——【医学界喜报之具体提高雄虫卵论文】！

　　心脏猛地一跳！

　　一个模糊的、却令人不寒而栗的联想浮上心头。

　　霍华德是医学界顶尖学者，研究方向可能涉及雄虫生育……洛兰特公爵，六次进化高等雌虫，怀上了极其罕见的三胞胎雄子……紧接着，霍华德名下的矿星被毁，公爵援引律法将其抛弃……同时，关于提高雄虫卵存活率的论文高调发布……

　　这些碎片，难道……

　　艾文看我突然愣住，表情严肃，不由得眨了眨眼，带着点刚刚哭过的鼻音，好奇地问：“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我看着他还带着少年稚气的脸庞，那双清澈的绿眼睛里满是疑惑，完全没意识到他自己刚刚可能抛出了一个多么关键、甚至可能引爆更大风波的信息。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的猜测。难道要告诉他，你那位“人挺好”的霍华德叔叔，他遭遇的一切，或许并不仅仅是感情破裂和财产损失那么简单，很可能与你雌父突然怀上三胞胎雄“子这件“族群大喜事”有着最直接、最黑暗的关联？

　　最终，我只是勉强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什么，就是觉得……虫族的社会，真复杂啊。”

　　艾文深有同感地用力点头：“对吧对吧！超级复杂的！”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心底那点因为吃到大瓜而升起的一丝兴奋，彻底被一种沉甸甸的忧虑取代了。

　　艾文啊艾文，你身边这水，可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也危险得多啊。

　　艾文提供的关于霍华德叔叔是医学界顶尖学者的信息，像一块关键拼图，瞬间让我之前那些零散的、看似不相关的猜测串联了起来，勾勒出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可能性。但我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深究那个的时候。

　　另一个之前被忽略的疑问，此刻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洛兰特公爵闹出这么大动静——怀孕、抛弃现任雄主（甚至可能涉及某些黑暗交易），为什么所有的媒体报道，无论是八卦版块还是严肃时事，都将焦点集中在了公爵本人、被抛弃的霍华德叔叔以及那珍贵的三胞胎雄子上，却几乎集体失声，对公爵那位法律上名正言顺的现任雄主，没有只言片语的描述？

　　这太不正常了。

　　按照虫族社会对雄虫的珍视程度，一位雄虫阁下，尤其是能成为六次进化雌虫雄主的雄虫，身份地位绝对不低。他被如此公开、近乎羞辱地“抛弃”（即使有律法依据），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声音？他的家族会善罢甘休？媒体会放过这个爆点？

　　我忍不住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刚刚情绪平复一些的艾文。

　　“艾文，媒体上……好像都没怎么提你雌父现在的雄主？他……怎么样了？”

　　艾文愣了一下，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擦了擦眼角，绿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撇了撇嘴说道：“你说他啊……卡尔文雄父？”

　　卡尔文……原来现任雄主叫这个名字。

　　“他啊，”艾文的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蔑，或者说是……习惯性的忽视？“他没什么好提的。本来就是家族联姻，挂个名而已。我雌父根本不喜欢他，他也不敢管我雌父的事。这次……估计早就被家族接回去安抚了吧，或者拿了不少补偿？反正，他肯定不敢说什么的。”

　　艾文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我却听得心里发凉。

　　挂名联姻？不敢管？不敢说什么？

　　我回想起之前了解到的，虫族雄虫虽然珍贵，但在面对真正的高阶、掌权的雌虫时，其地位可能并不像我之前享受的咸鱼生活那么超然。尤其是在这种涉及顶尖战力和庞大利益的家族联姻中，雄虫很可能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用于维系关系或优化基因的“资源”。

　　这位卡尔文雄主，恐怕从一开始，就是这场权力与利益交换中的一枚棋子。当洛兰特公爵找到了“更优”的选择（无论是霍华德的研究成果，还是其他），或者单纯只是不再需要这枚棋子时，他被悄无声息地移出棋盘，甚至没有人会多问一句。

　　媒体不报道，或许是因为得到了某些存在的示意，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认为——一个“失势”的、没有价值的雄虫，不值得关注。他的感受，他的尊严，在族群整体利益和强者意志面前，无足轻重。

　　霍华德叔叔至少还因为矿星被毁和“被抛弃”闹出了点动静，而这位卡尔文雄主，却连一点水花都没有，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离婚”，甚至可能还要庆幸自己拿到了一笔丰厚的“封口费”？

　　这比霍华德叔叔的遭遇，更让我感到一种无声的恐怖。

　　我看着艾文，他显然对此习以为常，甚至觉得理所当然。这就是他从小耳濡目染的世界规则。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这个虫族社会，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隐藏着如此冰冷残酷的运作机制。雄虫的珍贵，是有前提的，是有等级的。当你无法提供相应的价值，或者阻碍了“更大”的利益时，同样会被毫不犹豫地舍弃。

　　我这条侥幸占据了一个“珍贵”身份的咸鱼，是不是……也得稍微警醒一点了？至少，不能再这么心安理得地、毫无意识地混吃等死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我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艾文看我脸色不对，关心地问。

　　“没什么，”我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就是觉得……你雌父，真厉害啊。”

　　这句话含义复杂，但艾文似乎只听出了表面意思，与有荣焉地点点头：“那当然！”

　　看着他重新亮起来的绿眼睛，我心里却沉甸甸的。

　　这瓜，真是越吃越清醒，也越吃越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