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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给冷艳高贵的贱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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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三儿这些年过的也不好也不坏,守着个小酒肆,每天的日子无非就是酿酿酒,喂喂鸟,打打拳,散散步。
贱三几乎把江湖遗忘了。江湖是什么,江湖就是那秋天的苍蝇,慢慢的销声匿迹了。
贱三儿今年收了一堆鲜桂花。他打算酿上几坛子的桂花酿。
沈宴行长大了,在离着贱三儿这个小酒肆不远的地方,买了个宅子,娶了个媳妇,生了个儿子。沈宴行以前倒是一天里有多半天是在小酒肆里守着贱三儿的。自打有了儿子,沈宴行就忙不过来了,来的也少了。
今年桂花酿只能是贱三儿一个人做了。
这酒肆以前也是沈宴行当庐掌柜,贱三儿也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出去逛逛玩玩。
贱三儿找了个小箩筐把桂花里的杂质捡干净,又去后院找木桶去了,他要把捡干净的桂花洗一洗,洗干净。
等到贱三儿拎着水桶出来,就看见酒肆门口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很熟悉。
即便是江南的四月烟雨淋湿过他的脸,即便是大漠的飞沙走石沧桑过他的容颜,贱三儿还是认出了他。他就是渣离。
渣离站在小酒肆的门外,他的手里撑着一把破旧的雨伞,怀中抱着一把短刀。
渣离看见拎着水桶的贱三儿,把手里的雨伞收起来,站在门外问:“我能进去喝杯酒吗?”
贱三儿忘记了手里拎着的桶。他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残酷又奇妙,可气又可爱。它也许让相爱的一生凄苦沧海桑田不能见面,它还也许让相恨的人日日相对,或者巧逢恰遇。
渣离见封三不动,又问了一遍:“我能进去喝杯酒吗?”
贱三儿终于回过神来。
他把手里的水桶放到一边,把酒肆门口的那张椅子拉开,示意渣离可以进来了。
贱三儿洗了一把手,拿起小酒壶去酒坛子给渣离打了一壶酒。他把酒放到渣离的桌子上,又去洗他的桂花。
贱三儿光明正大的打量了昌离。
昌离还是漂亮的,长大了昌离像个男人了,沧桑的风尘仆仆的坐在那儿,不单单是一个美人,更是一座山,磅礴大气。只是他皱着眉头,抿着唇,郁色满满。
原来不光是沈宴行长大了。
不单单是自己老了。
渣离也长大了。
岁月斑驳太匆匆,尚未看梨花秋红。
渣离端起手里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这么些年过去,他身上的戾气有所收敛,渐渐的沉淀起来,变成了内敛和郁气。
他走过了江南四月烟雨,看过了大漠孤烟,他带着一双贱三儿的眼,他以为自己可以使贱三儿的一双眼。
他在江南的小镇停歇,看着一朵杏花在墙角绽放,静静悄悄的,美丽无比,他看见江南四月的烟雨,一把油纸伞在烟雨里徘徊,他在大漠的客栈停留,午夜里听着狂风呼啸,白日里望见一片苍茫。
他越来越渴望,能有人跟他一起看这美景。他在那个时刻,明白了贱三儿。这样的美景,不与所爱之人分享,岂不是索然无味。
渣离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了。
他走了这么多年,始终放不下贱三儿。
渣离喝了半壶酒,突然抬起头来说:“这酒,很熟悉,你也长得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