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相离》笙欹

3、前尘

　　【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长到——我丢了自己。by季雪凌】

　　大一的时候，我学的是“新闻广播”，军训开始不久后，便有男生打听到本系光荣地拥有“盛大”的校花韦灵娓，据说美貌天仙，性格温和谦逊，平易近人。

　　很多人千方百计地去接近她，只为了一睹芳颜，而目睹后回来的男生都是一副既心喜又心痛的样子，班上的女同学就此事议论了许久，我也只是一次偶然机会路过才不慎被拉进八卦圈内。

　　一个多钟的八卦会议下来，简而概之就是：韦灵娓真的很美，很美的校花师姐有个很帅的校草男朋友。
　　再简而言之就是：凡夫俗子的他们都没有荣幸登上校花男朋友的宝座，她们也没有机会对校草下手了。

　　我当时并没有上心，过后仍是波澜不惊地过着自己的大学生活：教室——图书馆——宿舍。

　　第一次遇见顾修意，是在系教学楼的正门前，我抱着书本刚从图书馆下来，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带，只是半倚着白色的大石柱，微低着头，右手拿着手机，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不停地移动着，左手放在口袋中，似是漫不经心地等着人。

　　初秋的树叶在微风拂过的时候，飒飒地作响，我鬼使神差地停在了阶梯的最后一层，迟迟没有跨下来。

　　黑亮的发丝随风微微地舞动着，扫过他的黑亮好看的浓睫毛，我看着他，没有移开目光。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简单地装扮，却让他徒生另一种不一样的气质，温文尔雅的，清秀的，以及，美好的。

　　我舍不得打破这样安宁美好的画面，在夕阳的余晖下，淡淡的身影，清俊的美男，不可思议地有了不一样的动容。

　　我看着他嘴角浮起的温柔的弧度，我看着他接起电话，我看见他转身的时候，似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呆愣在原地，没有侧过视线，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离我越来越远。

　　第一次，看着一个男生的背影出神，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很多女生都格外喜欢帅哥，纯粹是因为符合审美需要！而出类拔萃，长相与气质俱佳的男生自然拥有令人过目不忘的资本。

　　我笑了笑，迈步下了楼梯，没有多想，只是脑海中多了一副唯美的黄昏美男图，并且，时不时不请自来地浮现在我眼前。

　　迎新会上，我并没有碰见他。

　　我笑自己竟然会有再偶遇他的心理，也许，他不是本系的呢？也许他不是“盛大”的学生呢？

　　这样自我安慰完的第二天，我又遇见了他，在花园附近的校道上，几个女生围着他，我远远地站在对面楼层的图书馆的走廊上，静静地看着他，白衣黑裤，同样的装扮，可是，感觉却那么久违。

　　不知她们在攀谈什么，女生兴奋地手舞足蹈，而他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说一两句话，然后，不知找了个什么借口便离开了。

　　我站在四楼，分明看见他摆脱她们后，微微摇头，眼角微挑，神色不悦的样子，不知为何，我忽地便轻笑出声了，心想：还真有趣呢。

　　青春萌动的感情，根本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邂逅，没有惊艳的交集，也没有刻骨铭心的英雄救美。顾修意就是那么简单地闯进了我的视线里，也闯进了我的心里。

　　每天，都会不知不觉地在同一个时间里，去到那个初遇他的地方。一草一木，一寸光辉，都那么容易地让我联想起，那淡然安好宁静的黄昏图。很多时候，我都一个人，抱着书本，静静地站立在原地。

　　在学校里偶遇一个男生，这样的几率并不大，而且，我连他姓什么，叫什么，读什么专业，几年级，都不知道。

　　在距离图书馆匆匆地一瞥后的两个星期，我又很奇迹般地看见了他。正值清晨，天空下着毛毛的细雨，雨丝细如牛毛，洒在身上，轻如羽翼，轻轻柔柔，又带着凉凉的触感。我身上穿着白色的短袖，雨丝停靠在手臂上，只感觉无限的惬意。

　　我将晨读的英语书放进了书包里，搁在了树下的石椅上，一个人呆站在雨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原来，新鲜的空气也会让人心情愉悦。我顿时全身涌起了一股莫名地正能量，感叹道：“今天，会是个美好的一天！”就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我便看见了一个黑色的高大清秀的声影，那个，我本该陌生，却很熟悉的身影。

　　那个日思夜念想要见到的人，又一次，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跃入的眼帘里。

　　他的发丝微湿，紧贴着白皙的侧脸，我放眼望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线条完美的侧脸，眉毛浓黑，睫毛修长卷翘，嘴角微抿，可不难看出，嘴角的弧线很美。我又一次地看着他出神。

　　确实是个美男子，仿佛精雕细琢的美男雕像！或许是我的视线太过于赤裸裸，也或许是我盯着他侧脸看的视线太过于灼热，他忽然地，便停下了脚步，隔着朦朦胧胧的雨雾，远远地回眸看我。

　　我看着他侧身站立，右手放在口袋中，嘴角噙着淡淡地，别具一格的笑意，那悠闲散漫的神情，让我微微地一囧，我几乎是本能地便转过身来。脸颊微微地发烫，就算没有镜子，我也知道肯定像苹果般红透了，心律有些不整齐。

　　我缓了缓气息，暗骂自己没出息，雨雾朦胧，他也不一定能看得见我，而且，他怎么可能特意停下来，看着我笑？

　　我安慰着自己的心惊，然后，淡定地转身，满怀期待又不敢期待地看着他刚才所在的方向，白色的雨雾缠绕，银色的雨丝不断地散落着，根本没有人影。

　　我笑着摇头，然后转身取了石椅上的书包，朝教室走去。

　　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经过这里呢？真的是我的幻觉啊！

　　患得患失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学期中。

　　自从清晨雨幕中那若隐若幻的偶遇后，我并没有再在学校碰见他。也好，反正期中考试也够我自己忙的了，我告诉自己，好好学习，忘记那个莫名其妙的身影。

　　英语的考试时间是在下周二早上，我周六一大早便去了图书馆埋头苦读。坐下不久后，身旁的位置上，也有人落座。我正在做课外阅读的练习，也没有多大在意，更没有想到去抬头看下何人，只是头也不抬地用眼角扫了一眼，嗯，好像是个男生，白色的衬衫，而且，感觉还是个很干净男生。

　　呵，不错了，起码没有让我感觉不舒服或者压抑不安。

　　我继续做我的练习，只是时不时感觉到，他的手指偶尔轻叩着桌面，大概考虑到是图书馆，所以力道控制地很微小，我坐在他旁边，只是感觉到桌子微微地动了下。

　　我也没有多心，仍然填自己的练习。偶尔看到陌生的、根据上下文联系也猜不出来的单词时，我会翻一翻放在旁边的《牛津字典》。我感觉到他的目光有一瞬间是落在我的身上的，但是，对于陌生人，我一般不会怎么上心，尤其，还是在图书馆偶然坐了隔壁座位的同学。

　　来来往往的学生都是静静地挑书，看书，或者，静静地离开。满是“颜如玉”的房间里，充斥着纸书的淡淡的香味，尤其地舒心。旁边的他起身，然后不一会儿，又回来坐下。我侧目看见他原本厚厚的《五代十国》换成了《经济学》，惊讶——他看书的速度怎么那么快！

　　惊讶而后，又是一片安宁。纸书翻动的声音，笔尖在纸上摇曳而过留下的沙沙声，以及，阳光在地面上的缓缓滑过的“脚步声”。

　　我做完练习题的时候，距离正午还有几十分钟。我右手搭在脖颈上，轻揉着酸痛的地方，视线往上抬地时候，便看见了对面的男女生，貌似是情侣，女生和男生并排坐着，凑得很近，男生将手臂搭在女生的肩上，女生则半推半就地半躺在他男生怀中。白色的耳机线，各自一半，听着同样的音乐，感受着同样的幸福，然后，男生一个低头，便轻轻吻过女生的嘴唇。

　　我原本停留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的视线一滞，连着手中的动作也是僵硬，刚才……倏而，我脸颊便开始发烫了。我忙收回视线，低着头，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电视里看接吻戏确实不少，现实中的活人上映，还真是第一次啊！

　　我不敢抬头，也不敢望着前方，双手收回，放在膝上，紧紧着捏着上衣的一角。

　　对面的男生似乎也察觉到刚才我的注视，拉着女友的手站了起来，然后边往门口走边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男女朋友？坐在一起一个早上了，一句话也不说？真是见鬼了！”女生只是笑着叫他别多嘴。

　　我觉得自己更加没有脸面见人了，只是接个吻而已，而且又不是我，我害羞个什么劲！想定，我便深吸了口气，刚准备抬头的时候，身旁的白衣男生便站了起来，椅子朝后挪开的时候，摩擦着地面，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我抬头，看见的，是早已遮挡在书架后的半个白色声影，高挑的，修长的，冷漠的背影。

　　我忽然有了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嗯，真的很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说

　　进入正文了！呼啦，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