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成了我哥男朋友》迟渝

47、崩溃

　　“……你已经看见了。”
　　林越看着他。

　　林彻机械地嚼着嘴里的事物，良久后，他张了张嘴，说：“好……恭喜。”
　　声音极低，仿佛说出这句话便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真看不出来啊，你俩处对象都不告诉我。”宋余舟扬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审视般看着两人。

　　黎星夜没有表态，默默剥了一只虾放在林越碗里。
　　林越笑了笑，为他倒了一杯水。

　　万女士欣慰地点点头，对黎星夜越看越满意。
　　“小黎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有时间多来家里坐坐，阿姨给你做。”

　　“哎哟你还会做饭呢？”林辉杭看着妻子，忍不住笑出声，“我们家大白是不是要失业了？”
　　“去去去。”万女士白他一眼，“炒菜机器人失的哪门子业呐，是吧阿彻？”

　　“哎，头都要埋碗里了！”

　　万女士刚转过头，就见宝贝小儿子闷声埋头干饭，忙拍他的后背示意人注意仪态。

　　林彻不知道自己回复了什么，只知道妈妈转过头继续和其他人聊天去了。
　　他再也没有抬过头。

　　视线牢牢看着在他正前方，离他最近的胡萝卜丝。

　　他不敢让脑袋偏向旁边一点点角度，怕自己余光瞥到身旁的黎星夜，怕自己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全面崩溃。

　　往日里吃不下两口的萝卜丝 ，今日摄入量格外多。
　　原本觉得难吃的东西此刻进入口中，林彻只觉得无味。

　　整个餐桌上，低气压的不只有他，还有左边的宋余舟。

　　自从看见黎星夜进入林家，宋余舟的表情就没好过。
　　甚至在听到林越向家人介绍黎星夜就是自己的男朋友后，宋余舟直接起身走到黎星夜面前，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解释一下？”

　　黎星夜没开口，林越率先道：“没什么要解释的，先坐下吧。”
　　“怎么没有？”宋余舟气笑了，“我拒绝了我这么久，最后怎么会是他？”

　　林父林母闻言愣在原地，视线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尴尬到不知道怎么应对。
　　万女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正好这时林彻下楼，僵硬的氛围才得以缓解。

　　宋余舟回到自己的座位，话明显变少很多。
　　黎星夜不是爱说话的性子，家里的小话痨开心果今天也异常安静。

　　“谢谢叔叔阿姨的款待，很好吃。”宋余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间吗？我洗个手。”

　　“二楼有。”林辉站起身，招呼家里的机器人林小黑过来，“让它带路吧。”
　　宋余舟礼貌道谢，身影消失在楼道间。

　　万女士暗自送了一口气。

　　在中午之前，没人能想到晚餐的氛围能转变成这样，万女士又忽然庆幸没有邀请更多人过来，不然只会更尴尬。

　　话题中心的两人仿佛没受到一点影响。
　　林越看着没有想解释的意思，黎星夜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万朝颜瞬间感到一丝头疼，只好将话题往林彻身上引。

　　“你这小子，多吃吃其他菜呀，平常不是最讨厌吃胡萝卜嘛？”
　　她笑着给林彻夹了一块鱼肉。

　　“今天可是阿彻出院的日子呢，等你好了我们办一场热热闹闹的聚会。”

　　万女士想了想，继续说：“到时候，把从小到大的朋友都邀请过来，要是其中能有宝宝喜欢的人就更好啦。”

　　“小越都有男朋友啦，阿彻这么优秀怎么还没谈个对象回家哇？”万女士越说越觉得惋惜，“这实在不应该呀，宝宝，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悄悄不告诉我们吧？”

　　“……”
　　林彻夹菜动作挺住，指尖不自觉捏紧筷子。
　　全桌人的视线齐齐望向他。

　　右手边的视线停在自己手上，存在感异常强烈。

　　林彻抿了抿唇，垂眸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便往二楼走去。

　　万女士乐了，歪头对林越说：“你弟弟这是害羞了吧？”

　　“……妈，我们也吃好了。”林越和黎星夜一前一后起来。
　　“啊，好。”万女士愣了愣，看着两人上楼的身影，问：“小黎……也要去洗手间啊？”

　　“今天太晚了，先在家里住一晚吧。”林越转头看向旁边人。
　　黎星夜若有所思地看他，微微点头。

　　宋余舟人还在二楼，虽然不知道林越具体想做什么，但大体方向还是能猜到的。

　　黎星夜站在刚进门时林彻站的那节台阶上，抬头往上看，眉头蹙起一个不甚明显的角度。
　　林彻的状态很差。

　　不等他多想，万朝颜从旁边的空处走到前方站定：“小黎，家里还有几间客房，我带你去吧。”

　　*

　　腺体是人身上最麻烦的部位，任何情绪过于激烈都会导致信息素的外溢出，强行用抑制贴阻隔便会造成腺体的不适。

　　正常人如此，对于腺体受伤又敏感的人来说，不适感会放大几十倍。
　　林彻撞开房门，捂着腺体冲到自己房里的卫生间。

　　腺体的剧痛，胸口的难受，一时间全部作用在他身上。
　　林彻跪倒在地，双手扶住马桶干呕，想把刚吃下的东西都吐出来。

　　实在太痛了！

　　豆大的汗珠滴溅到青筋紧绷的手背，顺着泛白的指尖滑下。
　　林彻颤抖着手，揭开后颈的抑制贴，纵容信息素溢满整个房间。

　　他缓慢起身，踉踉跄跄走到床边。

　　撕开抑制贴根本没用，满屋的信息素压得他更痛了。
　　林彻坐在地上，半边身体靠着床，眼里的景象出现了重影。

　　“小黎住这间怎么样？采光不错，晚上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就在你旁边……”
　　妈妈的声音从走廊传了过来。

　　林彻意识有点恍惚，晃了晃脑袋。
　　找谁？
　　在谁旁边？

　　黎星夜成了哥哥的男朋友，第一晚就住在哥哥旁边，下一步呢？
　　下一步……他们是不是快要结婚了？
　　一个是S级alpha，一个是S级omega。

　　对，他们会结婚，会得到每个人的祝福，会……
　　不行，不要再想了。

　　林彻痛苦地弯下腰，止不住干呕。
　　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很快整个二楼便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林彻闭了闭眼，猛地拽开柜子。

　　一个白色的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他凝神去看，发现是一张折成小方块的信笺纸。

　　林彻想了想，好像是培训基地第一天黎星夜给他的。
　　他一直没打开看过。

　　他曾经忘记过黎星夜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他特别讨厌按部就班的学习，每天和几个小伙伴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记忆开始松动，让他记起了夏天破旧的院子中央，雪白的流苏树下站着的那个少年。
　　少年的身份很好查，因为那人实在太过耀眼。

　　在那之后，林彻有了奋斗的目标，努力朝着那人追赶。

　　所有人都说他被一只名叫“学习”的鬼勾引了，除了睡觉就是学习。
　　落下的课程很多，每天真的超级累。

　　高兴的是，他最后还是考上了黎星夜已经毕业的学校。

　　黎星夜比他大五岁，林彻注定不能和他在校园里相遇。
　　不过他还是很满足。

　　他会在课间围绕校园走一圈，想着黎星夜可能会走过的地方。
　　林彻收藏了一架无人机，是有一次无意间得到的，原主人是黎星夜。

　　每次难过时，林彻便会拿出那架无人机看很久，亲测是一个变快乐最有效的方法。

　　黎星夜给他的这张信笺纸和无人机放在了一起。
　　如果他完全陷入崩溃，就可以有两个缓解的东西，信笺纸里的内容是一块味道神秘的糖，他舍不得吃。

　　林彻攥紧手里的纸，拉开第二层抽屉。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崩溃了，他想。

　　从医院带来的药被他放在了第二层，凝神从药瓶中倒出几粒药后，林彻没有数，将药片生生吞了下去。

　　视线终于清明，林彻心里怀着几分隐秘的期待，缓缓打开手心里的纸。
　　下一刻，林彻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完全被击溃。

　　信笺纸上的字迹没人比他更熟悉，那是他去锦临报道那天，贴在窗玻璃上骂黎星夜的那张纸。

　　医生开的药根本没有效果，林彻还是觉得腺体剧痛难忍，甚至出现了幻听。
　　阳台处好像发出了声响，林彻听见了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信笺纸已在他无意识下撕成碎片散落在脚边，林彻头靠在床上，死死咬住床单缓解疼痛。

　　脚步声没了。
　　幻听终于消失了。
　　他伸手抹掉眼角的汗，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

　　入目是两只又长又直的腿。
　　在往上，是一件黑色薄外套和一张与黎星夜一模一样的脸。

　　嗯？！
　　黎星夜？！！

　　林彻直愣愣看着眼前的人。

　　“来太晚已经傻了？”黎星夜单膝跪在他面前，伸手摸向林彻额头。
　　“嗯，没烧。”黎星夜收回手。
　　林彻不确定地问：“黎星夜？”
　　“嗯。”

　　黎星夜应一声，把地上的药瓶捡起来。

　　他视线扫过第一层的无人机，拿出第二层的喷雾。
　　林彻的腺体又红又肿，简直不忍直视。

　　冰凉的液体喷在后颈，林彻终于舒服一点，忍不住问：“你怎么在这里？哥哥让你来看我的？”

　　说话间，腺体更红了，渗出一点血丝。

　　黎星夜皱眉，按住他的肩膀：“跟林越没关系，我翻阳台进来的，别多想。”

　　林彻闭上眼睛，努力扬起嘴角失败，将埋进棉被，闷闷应了一声。
　　怎么会没关系，你和哥哥在一起了。

　　“我好很多了，你去陪哥哥吧。”林彻道。
　　黎星夜垂下眼，注视着他越渗越多的血。

　　“没有想问的吗？”黎星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