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李言言

14、小说

　　周愈快速过了一遍周斯云的小说，大概内容是一个总是被自己的朋友拿去比较的人因为一时冲动杀死自己的朋友，书里的人都不是真名，是小山特意标注人名和现实中的几个人一一对应起来。

　　杨与娇是周斯云杀害的吗？周愈脑海里闪过这些天的线索，还是觉得不对劲，少了什么，她似乎一直把调查中心放在周斯云身上，周斯云也总是无比配合。

　　她想起周斯云的眼睛，那双看什么总是疲惫的眼睛，就算在后面签约出版之后也依然觉得疲惫。

　　“接到报案，南湖新村发生命案，要我们赶紧到现场。”小山挂电话之后着急地开始拉着我一周愈出发。

　　刚才还在思考周斯云的事情在一瞬间从周愈脑海里消失。

　　“南湖新村，不是周斯云住的那个吗？”车开在路上时周愈突然想起她之前经常去找周斯云时就是南湖新村。

　　“是啊，我忘记说了，死者是周川，周斯云的堂哥。”

　　“周斯云的堂哥？那周斯云呢？”周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她就在现场，就是她自己报警的，在电话里她说的就是她杀害了周川。”

　　这几天的调查线索在周愈的脑海里串联起来，她曾经问过周斯云这样是否值得，她或许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而周斯云的回答是值得。

　　周愈无力地靠在车窗：“为什么呢，周斯云。”

　　赶到现场时周斯云就坐在沙发上，周川的尸体在房间。
　　这是周斯云当初租下来的那个房间，里面的布局没有多大改变，只是变得空了一点。

　　周川是被刺破大动脉失血而亡的，客厅到处都是血迹。
　　周斯云已经被控制住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周愈从客厅望去，她的头发好像又剪短了一点，不过看起来依旧是那种齐肩短发。
　　她就痴痴地坐着。

　　采集证据保留现场之后周愈和小山就把周斯云带回警局。

　　审讯室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来，周斯云还是和刚才的状态一样安安静静的。
　　周愈则站在另一个房间看着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了，准备好了就开始吧。”周愈叹气道。

　　小山和周愈一起打开审讯室的门，周斯云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就又恢复刚才的状态。

　　“周斯云，今天是你报警自首的，为什么作案？”周愈看着周斯云空洞无神的眼神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

　　“因为我恨他，这个周警官你知道的阿，我恨他，恨不得他死。”过了一会儿周斯云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说话，不过依然没有什么精气神。

　　“为什么是今天，你是怎么作案的。”

　　“今天没有下雨，是个好日子。”周斯云说完就抬头看着房顶笑了笑然后又低头：“他来和我吃饭，饭菜的味道很不错。”

　　“吃完饭后我收拾了碗筷，他坐在沙发上休息，我就用买来的那把簪子刺破他的脖子。血在一瞬间就喷涌得到处都是，这是我第一次看这样的场景，但是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害怕。”

　　“周川还在挣扎，他拉着我的裤脚想要说什么，但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就是这样看着他，直到他没有气息我都一直在他身边，后面我洗澡，然后报警。”

　　周愈翻了一下现场的记录，目前调查出来的倒是都和周斯云说的一样。

　　“你说你恨他，在那本手记里也写过想让周川死，为什么又过了这么多年才动手。”

　　“不知道，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周斯云摇头。

　　“周斯云，你的过往确实很让人难过，但是你不是已经签约了吗？你就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吗？”看着周斯云的眼睛周愈总觉得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包裹，她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没有，没有以后了。”

　　“我原本也以为可以的，但是没有以后了。”
　　周愈看着周斯云的眼眶变得红红的，用力的在咬着嘴唇，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所以你是说你杀害周川之后又在那个房间洗澡休息很久才报警，为什么突然又想报警。”

　　“我本来就打算报警的，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身上都是血，我不想沾上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我的一辈子就是因为和他们纠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周警官，你知道在确定他已经死的那段时间我在干嘛吗？我平静地坐在远处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我觉得终于解脱了而笑了出来。没过多久我又觉得好空虚，然后呢，他死了，然后呢。”

　　“就像当初你问我为什么不报警，那时候我就在想，报警了然后呢，我不知道报警之后我还能干嘛，我以为他死了我就可以解脱，可是也没有。”

　　周愈拿起笔记起身：“今天就先这样吧。”

　　出门后周愈立刻转向另一个房间，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周斯云的转台，隔着窗户，周愈看见周斯云低着头，身体却一直在抖，似乎在哭。

　　“等尸检报告吧，我怎么感觉她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呢。”

　　周愈细想以前和周斯云见面时她的状态，以及她写的那些小说都在说自己情绪不稳定，需要靠深呼吸来平定情绪。

　　小山去忙之后周愈又去看了现场的报告，凶器和周斯云说的一样，是一把小簪子，上面是海棠花的样子，这个已经在现场找到了，至于她所说的洗澡和换下的衣服也已经在卧室找到，上面确实沾有血迹。

　　一切的证据似乎都证实周斯云所说的话是真的，但周愈的脑海早就乱成一团，杨与娇的案子还没有结束，这边周斯云又自首。

　　周愈一个晚上都在警局看资料和等着尸检报告出来，第二天一大早周愈就一个人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省医院。

　　她提前联系了医生，只是还没到预约时间，周愈也就一直站在走廊。

　　“你好，我叫吴千帆。”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和周愈打招呼。

　　看着吴千帆伸出来的手周愈立马回握住吴千帆的手：“真是麻烦了，我有点事想问你。”

　　“恩，我们到休息室去吧。”吴千帆带着周愈穿过长廊上楼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都是一些小玩具，周愈心想或许是因为治疗需要，不过她也不太清楚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

　　两人都坐下后才开始对话。

　　“吴医生，我最近遇到一个....”周愈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周斯云：“一个朋友，就是和她相处的时候会觉得她有点不像同一个人，有时候对我很热情，什么都会说，有时候又很冷漠，什么都不想说。”

　　“她声称自己是在写小说，但是那些文字又似乎是从她的生活里摘出去的，和真实发生的一样，我知道小说也有可能来自真实生活，但是她似乎有点不一样。”

　　周愈也说不上来对周斯云的准确感觉，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斯云说话总是很小声，对什么事都不太感兴趣的感觉。

　　后来在咖啡馆和周斯云见面时，她比以前又要更活泼一点，虽然只是细微的一点差别，但有一次周斯云又给警局打了一次电话，说她发现陈沉在哪里。

　　这件事发生在和陈沉见面之后，周愈刚开始只是觉得她或许是忘记了，但是这次她自首，周愈觉得更加不对劲。

　　“她童年时期有遭受过什么能让她改变的大事件吗？”

　　“有的，小的时候她就被爸爸妈妈过继给她的大伯了，高中的时候....”周愈犹豫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她高中时期的事情。

　　“高中的时候也发生了什么对吧。”吴千帆又继续追问。

　　“恩。”

　　“有很多因素可以判断一个人的状态，但是今天的话里，我可能判断不完全。”

　　而后吴千帆又继续说：“如果可以能见一见她是最好的。”

　　“如果她看见自己讨厌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会不会有可能刺激到她的精神，让她误以为是自己杀死那个人，或者说完全记不清细节。”

　　她觉得现在的周斯云和几天前和她聊天说话的周斯云感觉不是一个人，是因为看见周川死在自己面前精神崩溃了吗？

　　在吴千帆准备说话时，周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小山打来的。

　　“小愈，尸检报告出来出来了，致命伤确实是因为脖子没错，但是法医那边给出的报告是那个伤口的方向不可能是一个比周川矮很多的人刺进去的。”

　　“你说这杨与娇的案子还没解决呢，周斯云就跑过来自首了，她堂哥也死了，真是一点也不让人闲着阿。”小山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周愈却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对了，我按照你说的去调查了一下陈沉，发现他那一天从老家回到青州了，他说谎了，家里面的人给他的不在场证明不作数，那一路的监控很少，他也不是正常坐车过来的，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恩。”

　　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不停再往前走，周愈又和小山聊了几句之后才挂断电话。

　　“周警官，你知道分离性身份障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