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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把人喂太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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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人思考良久,还是决定放弃——钱可以再赚,工作可以再找,但是命只有一条。
珍爱生命,远离苏轻应。
“苏总,我可能无法胜任这个工作。”
纪悯试图挽留:“他现在不挑食了。”
就是有点挑人。
已经快当上苏少爷专属厨师的alpha如实想。
但他终究不能成为专属厨师,而这个营养搭配师照顾过苏轻应,会更快上手一些。
“如果按照苏总所说的,那苏少爷就更不需要我了。”
beta没有撒谎,甚至有些真心实意、发自肺腑,恨不得这个酒味alpha就此痊愈,放过所有营养搭配师。
之前苏轻应需要营养搭配师是因为他吃的真的很少。
少到完全不足以支撑一个alpha的营养所需,极有可能将自己活活饿死。
他们必须得保证——哪怕苏轻应吃得很少,也有足够的营养。
如果不挑食,那么问题就从根本上被解决。
事已至此,alpha也不便多说。
“我知道了,谢谢。”
挂了电话,纪悯再次沉默,手指无意识敲打桌面。
良久,他往后面一靠,背脊微弯,将修长的身躯嵌在真皮椅里。
他拿根烟,却没点燃,只是叼在嘴里磨牙。
找不到营养搭配师,意味着纪悯得亲力亲为照顾苏少爷的一日三餐。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在逐渐与人命运交缠,让一直独来独往的他十分不习惯。
阳光被百叶窗拦下,alpha的整张脸都被阴影遮盖,看不清神色。
纪悯咬咬烟头,最终什么也没做,靠了会儿就起身继续选康复训练师。
他也不追求挑出个最好的,以免又看走眼,随手拿起一份中规中矩的简历,就交给助理。
“联系他。”
“好的苏总。”
午休时间结束,纪悯很快投身工作,指尖翻动纸张的速度比平时快不少。
今天的alpha下班也很早。
六点,员工打卡下班的时间,纪悯也随着人流,迈着步子离开公司。
丝毫不知道摸鱼群又炸开锅。
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天天炸锅,有这闲心,都能去摆摊卖炸串当兼职了。
他先去超市买菜,才提着东西回家。
站在门外的alpha握着把手的动作一顿,竟有说不出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从前他对“回家”都没什么感觉,此时却想着:苏少爷会在哪儿?
窝在地毯上打游戏,还是在哪儿给他添乱?
开门进去,出乎意料地,他没在客厅看到人。
去哪儿了?
纪悯走进厨房,还是昨晚收拾后的模样,没什么可疑痕迹。
橱柜依旧锁着,只有他能打开。
他皱眉打电话——
“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忙,请稍后再拨……”
一丝异样感爬上心头,纪悯大步上楼,猛地推开房门。
却在看到房间内的景象时,身子一滞。
没被拉下的窗帘让阳光大肆闯进,被子被供起一个弧度——然后被主人嫌热,丢在一边。
穿着短袖短裤的人蜷缩着上半身,精致的脸埋在枕头和小狗之间,只露出翕动的鼻尖。
黑色的床单印得皮肤更加白皙,在光下泛着亮。
原来只是在睡觉。
纪悯松口气。
下个月的六十万也是成功保住。
或许是他的动作不算轻,又或许是睡得太久到了该醒的时间。
酒味alpha哼了一声,还没睁开眼时,手臂就缩紧,将小狗圈入怀中,用脸颊蹭蹭柔软的毛发。
随后,微张的眼睛在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黑影时,“唰”地睁大。
苏少爷被吓得身子一抖,“你有病啊!”
纪悯自知理亏,没吭声,身子一转便退出去。
这种偷看别人睡觉的行为实在算不上好——
但好在他不是好人,不会有一丝吓到人的愧疚感。
见人没事,茶味alpha开始按计划,撸起袖子做饭。
中午打包回来的盒子规整地放在大理石上——
能看出那人收拾了,但显然并不知道怎么收拾。
每样菜都是茶味alpha亲自夹的,自然而然,他能看出苏少爷究竟吃了多少。
很给面子,只留下一点点。
这让alpha心情不错,挑挑眉,觉得养个人也没那么麻烦。
多副筷子的事情。
全然忘了,前两天他还被烦得没办法睡个好觉,半夜睁开眼觉得前途一片黯淡——其实是没开灯。
哀怨地认为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今天的纪大厨准备做玉米炖排骨,再煮一锅清淡的菜,解解腻。
寻味而来的苏少爷端坐在门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好时间到了。
纪悯掀开锅,简单放些调料后,夹出一块放碗里,递给人。“尝尝。”
然后烫得人直龇牙。
纪悯也没想到有人拿着刚出锅的东西就敢吃。
“被神附身了吧?”
没说完,手就快速从冰箱里掏出一瓶冰水,拧开瓶盖后递人手里。
好学的苏少爷不懂,喝口水止止痛,含着泪花问:“什么意思?”
“神人。”
苏轻应:……?
“你才是。”
娇贵的少爷被烫得眼睛泛红,大抵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遭这种罪。
纪悯半蹲下身,用指腹扳开人的唇。
左右看看,发现只红了一小点。
这得多亏于苏轻应吃相文雅,只咬了一小口。
要是换个其他alpha来,全部丢进嘴里,能被烫得原地来段街舞。
纪悯收回手,起身别开眼,关心的话在出口时自然地包上一层刺。
“你下次吹吹再吃,舌头被烫得打转,你还以为在那跳舞呢?”
茶味alpha的奇怪比喻总让人发笑,但这个被比喻的对象换成自己……
苏少爷表示:“滚。”
纪悯现在对于苏少爷的怒骂已经能良好接受——
如果那能算骂的话。
要不是怕人嘴一撇就掉眼泪,纪悯回嘴能骂得更脏。
以前那些流氓地痞都会被他骂得一愣一愣的。
茶味alpha这次也学聪明了,单独给人捞出几块排骨,但没递出去,放在一旁晾凉。
等一切都弄好后,两人坐在地毯上,慢悠悠吃着。
排骨沾辣椒水,简直是精品!
纪悯也很久没吃这道菜了,实在是忙得没时间。
突然。
“唔……”
一声闷哼响起,苏轻应难受得弯腰,单薄的身子不停地颤。
“怎么了?肚子疼?”茶味alpha反应极快,话还没问完,筷子就被丢出去。
他伸手将人捞起,大步出门。
奔跑的风划过脸颊,苏轻应用头抵着人的肩膀,似乎在借力,又像是靠着最后一根稻草。
纪悯抱着人紧了紧,又将脚步加快些,“坚持会,现在去医院。”
语气里是自从成年后就无所畏惧的alpha难得的慌张。
打辆出租车,两人赶往医院。
车后座——
苏轻应紧闭双眼,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却怎么也得不到缓解。
纪悯仍旧把人抱在怀里,经脉分明的大手贴上用力到惨白的手,带动着缓缓揉起来。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也没往菜里下毒,怎么能给人疼成这样。
总不能是被烫的吧?
苏轻应被疼得直往他怀里钻,似是要钻进避风港,躲开一切疼痛。
茶味alpha抿唇,学着幼时爸爸对他的动作,一手在人背上轻拍,一手揉着人的肚子。
他低头下去,额头相抵——
没有什么意义的动作,缓解不了丝毫疼痛,却又带来了无法明说的意义。
苏少爷脸上冷汗涔涔,突如其来的热量让他的意识又往下沉了沉。
无意识呢喃:“纪悯……”
“嗯。”
“疼……”
轻声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却像一根羽毛从心间滑落,让整颗心脏都为之颤抖。
纪悯拍打苏轻应后背的动作顿住,将人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几乎要把人融入骨髓,替他去疼。
“忍忍,马上到医院了。”
alpha的声音被压着,带上了沉重的喘息。
一到医院,纪悯抱着人冲进去。交给医生后,开始焦急的等待——
又是催吐,又是吃药,把人折腾得小脸惨白。
而他被喊到医生办公室,看检测结果。
茶味alpha拿着薄薄的一张报告单,嘴角一抽,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营养过剩?”
这个词是怎么出现在苏轻应身上的?
不会是他喂出来的吧?!
医生对上alpha探寻的视线,也是有些不可置信,但结果确实如此。
“是的。苏少爷以前没有摄入过这么多营养,身体有些消化不过来。”
简单来说,就是吃得太好、太多了。
纪悯:……
还真是他喂出来的。
他缓缓低下头,再次看向报告单,来来回回确认检测结果。
心脏还在刚刚的惊险中砰砰狂跳,没办法平复。
纪悯收回之前的话。
养个人确实麻烦。
医生往上扶着眼镜,“还好他之前的营养也是跟上的,现在并没有超标很多。”
“但是营养过剩只能靠减少高热量食物的摄入、多运动、少熬夜来解决。等苏少爷的身子慢慢调理好了,才能像我们普通人一样吃喝。”
纪悯沉默两秒,才道:“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茶味alpha拿着报告单,退出去。
他走在去往苏轻应病房的路上,犹豫三番,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
说你是吃多了?
怎么那么像在骂人?
纪悯干脆把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身体健康的前提是什么?
早睡早起营养均衡?
不。
是不体检。
想明白的alpha大步来到病房前,礼貌地敲门,没得到回应,便直接打开门进去。
病床上的人被这么一折磨,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更是无比惨白。
瘦弱的身子被厚重的被子完全裹住,显得更加弱小,轻轻一折,便能折断。
“医生说……”
直到房间内有人出声,苏轻应才注意到纪悯回来了。身子懒得动弹,一双浅淡的眸子便转了转,看向来人。
“说什么?”
“嗐……”恶劣的alpha故作为难,四十五度半仰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但苏轻应是谁?
他可是五年内寻死战绩高达百次的alpha。别人避而不谈的东西,于他而言更多的是奢求。
“挺好的。”
纪悯哪能让人如愿,勾起唇角,说:“医生说你会长命百岁。”
苏轻应半阖的眼睛突然睁大一瞬,又低低垂下去,轻声呢喃:“长命百岁……”
这个词离他太过遥远——
就像坠入深渊的人,再难以看见整片天空。
他始终感受不到亮,光照不到前方,更照不到他身上。
但是现在有个人告诉他:你会长命百岁。
多么可笑。
可光在前面慢慢亮起。
多么令人向往。
纪悯抬手看表。
十一点了。
他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苏少爷抱起,“回家。”
——
照顾人洗漱完,纪悯下意识给人捏捏被子,反应过来后,指尖蜷缩着收回。
他垂眸看着今天先是被烫到,再是肚子疼赶去医院的酒味alpha。
轻声道:“对不起。”
今天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两次都是。
即便从小就没吃过一顿热饭的alpha,怎么也想不到——
原来把刚出锅的东西递出去时,需要说声“小心烫”。
也想不到,并不是能吃饭,就能让人健健康康的。
毕竟他吃不饱饭时都活蹦乱跳的。
“嗯,原谅你了。”
苏轻应依旧是如此的好哄。
虽然不知道这个恶劣的alpha莫名其妙道的什么歉,毕竟他并没有生气——
他不愿意生任何一个为他好的人的气。而这样的人太少,少到只有纪悯一个人。
所以,苏轻应想,他应该不会生纪悯的气。
当然,茶味alpha故意犯贱的时候除外。
没有生气,但将“原谅”二字说出后,苏轻应觉得自己善良极了。
一双浅淡的眸子都亮起不少。
这次,纪悯没再恶劣地亲人耳垂,只是又捏捏被角,确保没有凉风能够冷到人。
他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笑容。
“晚安苏少爷。”
从未听过的话语让苏轻应的脸“蹭”一下红了。
薄薄的一层粉色扩散,烫得傲娇的人将脸侧开,缩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