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姐夫的一张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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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国民党政府颁布了《收复区敌伪产业处理办法》，命令要求将日为资产尽数收归国有。然而在常熟城里，这道政令却成了某些官员的敛财令。时任物资接收委员会专员的白一添，便是其中最会钻营的投机者，这个肥差让他嗅到了自己欲望膨胀时机的到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个可以凭借“政治饭”大发横财的机会，仿佛一夜之间就能跻身暴发户之列。他怎能放过这个机会，有怎能会不利用自己手中的特权呢？！
有一处小别墅，本是敌产，那精致的小楼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他。他对其早已垂涎欲滴，哪怕只是多看一眼，心中都会涌起难以抑制的满足感。毕竟，如今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其据为己有，圆自己小楼主人的梦。曾今，他无数次在梦中幻想，若有朝一日，官场得意，定要拥有这样一栋小楼。
瞧，现在他与太太叶子绚即将美梦成真。此时此刻，他俩兴奋的模样，简直忘乎所以。这可真是滑稽的世道，沦陷时期汉奸劫掠老百姓，如今却是国民党贪官劫掠汉奸。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劫收”么？这种行为如同蛀虫侵蚀着本就千疮百孔的社会根基，百姓们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苦苦挣扎，而这些贪官却沉静在了掠夺来的财富中肆意狂欢。
不久白一添和叶大小姐从叶宅搬了出来，住进了接收来的别墅中，过起了非常奢侈的生活。
小别墅里，装修精美考究，红木家具一应俱全，都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家里配备了不少佣人，每天过着极其奢侈的生活。白一添现在每日出门，都有豪华的小轿车，还配备了专人司机；身边总有簇拥着的一群阿谀奉承的人。让他尽显着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态，仿佛自己就是这乱世中的王者。
那叶子绚靠着丈夫重又恢复了让人瞩目的地位，找到了当年辉煌过的好感觉。她如今是脖子也直了，口气也硬了，说话的声音更是比原先不如意时高出了一筹。她仰仗着白一添的权势，更是耀武扬威起来。身边那些想出人投地的，一拨一拨的相继巴结起他们来。那被人围着转、众星捧月的感觉，已经让叶子绚深深感到，权势无所不能的满足，她从心眼里喜欢这当前的感觉与状态。
这时，只见叶子绚同白一添一起正从别墅里出来，他们俩上了一辆早已等侯着的老爷汽车，随车的还有抱孩子的奶妈。
“嘟、嘟……”汽车喇叭沙哑地在街道上鸣响起来，以便让路人能及时地躲散开，避让这辆招摇过市的车。那些路人们瞧着汽车渐渐地远去，随之而抛下的是一缕白色的烟雾。小城的人见识少，对眼前的新奇之事，大家交头接耳、纷纷地打听和议论起来。
“这车里坐的是什么人？这样的派头，在我们的小城里可不多见的。”
“你不知道吗，那是常熟县的国民党中通调查统计室主任白一添，现在他的权势那是县长下来就数他了，你说这官不算大吗！”
“是呀，原来是他。听说本来县长可能是他做的，因为他与安蔚南是好朋友，所以是客气啦，才让给了好朋友的。”
“这我也听说过。据说他们确实是一对好朋友。”有人在一边证实着。
“那车里的漂亮女人，一定是他的夫人了？”
“啊呀！这还不知道吗？读书里的叶大小姐嘛！”
“知道，知道！常熟城里的美人。那孩子一定是她的。”
“唷，生了孩子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嗨、嗨……”有人笑着说：“这回他们又该神气起来了。日本人的时候，他们这些国民党都不晓得藏哪里去了，影子都不见呐。”
路人们七嘴八舌的喋喋不休起来，看来人们对此事的变化之大，确实有着许多看法的。
汽车在小城里没转悠多久，就来到了读书里叶家大门口停了下来。于是白一添跳下车来，将一手牵住了太太的小手，非常地殷勤和小心地让太太子绚下了车。
叶宅看门的佣人见了后，忙上前招呼：“大小姐、姑爷，今有空回家呀！”
“是啊，回来了。”叶子绚高兴地边说边朝大宅走去，白一添紧紧地跟在了后面，那奶妈抱着孩子紧随其后。
于是佣人朝里面喊叫起来：“大小姐和姑爷回转来哉！”
只见，徐茜刚好从里面走出来，听见喊声，就趁势迎了出来：“噢哟！大姐、姐夫回转哉？我们都好想你们的啦！”
叶子绚忙说：“是吗，真想我们呀？”
“那当然，你们不在家里，家里真是冷清多了。我说你们还是住回来吧，大家也好热闹一点。”徐茜是最会见风使舵的，更何况丈夫现在又在姐夫的手下谋职，差事很不错，薪水也丰厚。所以现在她对叶子绚的态度当然是再好也不过的了，否则，她徐茜还称得上八面玲珑、女流之辈的佼佼者吗！
叶子绚听了很顺耳的，当然高兴：“是真的吗？我也觉得住在外面不太习惯。”
“那当然，我啥时候说过假话。这几天我是常常不知不觉的来到你们的房间，象往常一样想找你聊天。可我最终才发现又忘记你们已经不在这儿住了，心里可真是闷得慌哟。”徐茜说得有声有色，感情特别的丰富，真有点肉麻当有趣的腔调。
叶子绚和白一添随着徐茜边走边说的也已经走进了客厅，然后大家入坐后，佣人也已经将闻讯而来的老爷搀扶了进来。
父女相间，当然免不了相互的亲热一番。白一添见了老丈人，打了招呼就准备回自己的房中去。于是叶老爷就说：“一添你只管办你的事情，不必留在这里陪伴着我的，我知道你现在是忙人了。”
有了老丈人的这句话，白一添当然一人自由自在的去了自己的房间，其实他更烦在这里的唠叨。
徐茜继续的拍起了马屁：“阿爹，我刚才还说呢，大姐不在家，冷静了许多。”
叶老爷说：“是啊，前些日子鼎儿和彤儿他们去上海参加考大学。康儿和朱琤去了北京。家里又回复到从前那般的冷静。”
“那好，我还是住回来吧。陪陪阿爹好吗？”叶子绚亲妮地依偎在叶老爷的身上，发起嗲来。
叶老爷感到无比的爱怜，忙说：“好！好！你们能够每天都在我的身边，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徐茜又进一步的讨好起来：“是呀，你看冉冉渐渐长大，光靠一位奶妈又怎能照顾得周全。还是留在家中，佣人多，大家相互地帮忙，小孩容易养得好！”
“好吧，我住在那边，其实也非常的冷静。白一添上班在外，我更觉得无聊极了，想想还是家里的好，家里的世界大呀。”
徐茜听了子绚的话后，就从奶妈手里抱过孩子说：“来，让过房娘抱抱，好象重了许多。”原来，徐茜为了与子绚拉近关系，早就将这孩子认作为过房女儿。
那孩子说来也奇怪，见了徐茜就开心得不得了，两只小脚又蹬又跳的，好不欢快。
听说大姐他们回家，这时一直在自己房中忙着的晓红手里拿着双小花布鞋，匆匆忙忙地去了客厅。因为她更清楚三哥的用心良苦，所以她也必须助三哥一臂之力的呀。
晓红气喘嘘嘘地来到客厅，进门就嚷了起来：“大姐回来了！我们都一直惦记着你呢。”
“噢，晓红快来坐吧！“子绚笑着说道。
晓红将手中的小鞋举了起来：“大姐，我这几天赶做了双鞋，是替冉冉做的。你看合适不。”说完将小鞋给孩子套了起来。
子绚见了很是高兴：“哟，晓红的手工活做得可真好的，我们冉冉可有福气了。”
“这倒真是！晓红做鞋最为拿手，你看我们儿子从小到大都是穿她做的。”徐茜夸起晓红最为得意，因为晓红是她给领进叶家的，哪有不好的么！
叶老爷见子女们现在都如此的融洽，心里真是高兴。他笑眯眯地在一边听着，瞧着大家，与大家共享着欢乐和幸福好时光。
这时，大少爷寿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声地说起了话：“噢哟，你们这些人啊，声音好大的。我一进家门就已经听见你们的声音。原来是大姐回来啦，看你们都高兴的。”
大少奶见丈夫进屋说这样的话，当然心里不满：“没你说得那样的夸张吧。把我们说得好象庸俗粗鲁的下等人似的。我就不信我们声音可以响彻叶宅大门外。”
“哈、哈……，反正你们的声音确实很响，我是老远就听见这里非常的热闹，后来下人们告诉我说大姐回来了 。”寿爷边说边找了空位坐了下来，一起参与了大家的谈话之中去了……。
子绚见了大兄弟，当然是很高兴的了，开口就问询着：“怎样，现在的工作还行吗？如不行的话，叫姐夫再给你换换！”
“不用换，我做得满意的。”寿的脸上显然洋溢着满意的神情。
徐茜听了，嘴巴赶紧活络起来：“是啊，真是太谢谢大姐你们了。帮了我们不小的忙啊。”
“哪里，自家人的还谢什么呀。”子绚一脸的无所谓似的。况且帮助自家的兄弟也是她非常乐意的。
“噢！大姐，我又想托姐夫一件事了。”寿好象忽然想起什么，双目凝视着大姐。
子绚听后说：“没问题，只要姐夫能帮忙的。”
“大姐，你还记得当年我高中的同学，叫彭文勋的？”
“知道啊。据说后来一直在中学做国文老师的，还有点小名气。怎么啦？”子绚疑惑地问起来。
“唉！你不知道啊，他喜欢上了一位女学生已有多年。”寿继续在说。
徐茜赶紧插嘴说：“这件事，不是早就听说了吗！现在怎么样啊？”
寿用手摇了摇说：“不要急么，听我说下去。那彭文勋家中本有妻室，是父母包办婚姻，可那女的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的。现在要想摆脱家中包办的婚姻，看来是没有这种可能。而他和这女学生的感情却是日渐升华，要想让他们二人从此分手也是没有这种可能。”
三个女人听着，赶紧问了起来：“那怎么办呢？”
叶老爷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说：“你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整天在干些什么！真是乱七八糟，不成体统。”
寿见父亲发话，就尴尬地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说下去了。
子绚见了这情景忙说：“阿爹，你这就不懂了。如果两人感情不和，你非要撮合，那当事人其实也是很痛苦的。”
“好，好！我不懂你们的那一套，反正我是看不惯。”老爷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还好这种事没有在我家出现。”说完起身离开了座位，甩甩袖子就要离去，临走时嘴里咕哝的留下了一句：“我去房里躺一会儿，我可没有兴趣听这种怪异的、伤风败族的事情。”
子绚见父亲走了出去后就对寿说：“你继续说下去，这种事又怎么能叫白一添帮忙呢？”
“我们几个同学为他出了个主意，就是让彭兄带着他的心上人远走高飞，离开这里，这样不就解决了么。”
大家听寿说到这里，都惊奇地瞪大了双眼说：“啊！逃婚？”
“对！逃婚！带着姑娘一起去解放区。”寿态度很坚决地说。
子绚赶紧说：“那怎么去法呢？现在国民党和共产党在内战，通往解放区的路可不好走啊，需要通行证的。”话到嘴边，叶子绚这才悟出了什么：“ 噢，你是想要一张通行证吧？”
“是的。大姐你可一定要帮帮这个忙的，彭兄是我最好的同学。”寿向大姐恳求地说。
叶子绚听后马上就作出了相应的反应：“没问题，这么小的事。白一添如今这么小的事情也办不了的话，还算什么呢！叫你那同学放心吧，什么时间上路呀？”
“这种事当然越快越好喽！”寿有点焦急地说。
“那好，等会儿我就给你姐夫说去，明天就给你办好！怎样？”
“当然好啦，明天我和彭文勋请大姐和姐夫吃晚饭，表示感谢！”
“那真是太好了，带上我们这里的女人们吧。”子绚高兴地笑了起来。
“没问题！我让彭兄把心上人也一起带来，好让大家都认识认识。”
徐茜忙说：“寿爷，你见过吗？”
“见过。”
“漂亮吗？”晓红将三哥和大姐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当然漂亮。要不然彭兄怎么会苦苦追了几年。”寿爷见一件非常令人吃惊的大事将被自己促成，心中感到无比的快感和得意：“这下好了！大姐，过几天城里可又要流传一件风流韵事，这可也有我们在座的一份哟！”
三个女人听了，更觉得兴奋，于是畅怀地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
叶子绚说：“我们这是为一对有情的人做好事吗！”
大家都附和起来：“是啊，这是成人之美吗！”
“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果事成，我们这些人可真是太伟大了！”
“是啊，将载入爱情史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