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次恋爱》弥生树

3、第 3 章

　　拍这两下，蒋如星赶紧脱身而出，绕到一旁，警惕看着面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韩煦河。
　　冷静、冷静。
　　蒋如星死死盯着韩煦河，可那人就这样自顾自继续施压，瞬间手机里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
　　“热……”
　　“学长，帮我脱掉吧，下面已经湿……”

　　“啊啊啊啊啊啊，”蒋如星再也听不下去了，上手一把夺过韩煦河手机，愤怒地刷刷刷一顿操作，将相册里所有不干净的东西全部清除后瞪着韩煦河道：“你想怎么样？”
　　已经不叫学长了，改叫“你”，辈分差得不止一点，但这样的家伙只配这一个字！
　　韩煦河没反抗，任由蒋如星删除，边伸懒腰边往门外走，到达门口时转过身道：“先吃早饭。”

　　只落下这一句话。

　　大二的开端是他的灾难日。
　　蒋如星十分确信。

　　他才不要吃什么早餐，现在这里可是狼穴，要赶紧溜才行，蒋如星终于想起了正事，扔下手机拿起自己的东西，肩上搭着衣服，手里拿着背包，走到门口左右张望，只看到韩煦河坐在餐桌前吃着三明治看着报刊。
　　很好，大门应该就在正前方左转的位置。
　　想着，脚底生风就往指定方向跑去，可人还没到大门门口，站在玄关处就听到客厅再次传来那段不可描述的声音。
　　蒋如星手里紧紧握拳，跑回客厅用劲撑在桌上道：“喂！”

　　“吃早饭，如星。”

　　蒋如星只觉脸上抽抽，韩煦河手里的报刊是早间体育日报。
　　但这些已经无所谓了，这家伙怎么还带备份的！

　　“把视频和照片删掉！”
　　“早饭吃完先，听话。”

　　这家伙。
　　蒋如星没辙，只能气势汹汹地坐下一点都不文雅地将桌上三明治四五口吃完，嘴鼓得跟河豚一般一嚼一嚼起来。
　　好干。

　　“水。”
　　韩煦河递来的水被蒋如星一把夺过，咕咚咕咚尽数喝下。

　　“吃完了，现在可以删掉了吧。”
　　“不行。”韩煦河抽几张纸巾擦擦嘴道。

　　“你想怎么样？”
　　拍照拍视频，还特意备份。
　　什么校园男神，这简直就是恶魔！

　　韩煦河手里的纸巾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落进茶几旁的垃圾桶，随后站起身双臂撑在餐桌与椅子上，一脸认真又压迫感十足道：“跟我交往三个月。”
　　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传开，带来是十几秒的沉寂。

　　随后。
　　“你说，什么？”
　　蒋如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话声音变弱同时变得不利索起来。
　　是他疯了，还是韩煦河疯了。

　　“没听清楚？”
　　蒋如星点头。
　　“这样……”韩煦河起身转身低头不知道再操弄着什么，嘴里嘀咕道：“要不将视频放到论坛上吧，毕竟如星这么可爱粘人的一幕就我一个人吃独食好像不是很好。”

　　就算没面对他嘀咕，可蒋如星听得一清二楚。
　　恶魔啊，这简直就是恶魔啊！
　　蒋如星用力抓住韩煦河衣服，只是人家纹丝未动。

　　“别在那自顾自做决定啊。”
　　“所以，你同意了？”韩煦河笑着用力握住蒋如星手腕，带来的疼痛不是吹的。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对视，只是韩煦河在笑，蒋如星在尬笑外加无言的愤怒。

　　“三个月是吧。”蒋如星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这五个字。
　　“对，三个月。”

　　蒋如星在脑海里经历了各种翻云覆雨，最终总结出，自己现在是单身，短短三个月要是个丑男他当机立断，可韩煦河这样的美男又狡诈的狐狸，玩也玩不过别人，耍也耍不了阴招，那他还躲不起吗。
　　“但我有前提条件。”
　　“你说。”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唔……可以。”
　　“还有不能，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亲密接触。”
　　蒋如星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把玩揉捏着，就是面前这个狐狸韩煦河。
　　“没问题，还有吗？”
　　韩煦河的积极回应，蒋如星存疑，脑子没转过来撇开脑袋道：“三个月后将照片和视频全删了。”
　　“当然。”

　　反正就三个月，很快就过了，常南大学这么大，他要是躲起来，韩煦河未必能找着他。
　　蒋如星在心里默默策划着。

　　“如星。”
　　“嗯？”
　　蒋如星转过头看向韩煦河，没料却对上韩煦河那张出乎意料之外要哭不哭的面庞。
　　“不是，你为什么要哭啊？”
　　该哭的不是他吗，主次错了吧。
　　简直是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太激动了，下意识……”韩煦河捂住脸颤抖着身子。
　　蒋如星站起身，摸摸脑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等下，激动，为啥激动，又为啥提出要跟他交往。

　　我去，不是吧。
　　难道韩煦河喜欢自己？
　　等下等下，不对啊，韩煦河不是直的吗，对啊直的啊，怎么会喜欢男生呢？

　　“韩……学长，你你喜欢我吗？”蒋如星问。
　　问完就后悔了，什么傻逼问题。

　　韩煦河睫毛上还沾着几滴水珠，真的流泪了：“如星昨晚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现在就忘了呢。”

　　啊？？？
　　“我吗？”
　　韩煦河点点头。
　　“我向你表白了？”
　　韩煦河点点头。
　　“我蒋如星向你韩煦河表白了？”
　　韩煦河用力点点头。

　　“……”
　　我超。
　　蒋如星无力地跌坐在凳子上，深深陷入沉思。
　　不会吧，虽然他确实很喜欢韩煦河这张脸，但不会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吧。
　　“整个人跟二流子没啥区别。”林忱的话再次响起。

　　不对，很可能。
　　蒋如星深感胃痛，人喝醉好的坏的啥都往外说。
　　真没谁了。

　　“那你，学长就这么同意了？”
　　“如星很可爱，我可以尝试。”韩煦河摸着蒋如星的脑袋道。

　　逻辑闭环。
　　蒋如星完败。

　　就这样，蒋如星开始与校园男神韩煦河为期三个月秘密恋情。

　　那天过后，剩下一周假期，蒋如星闭门不出，幸好没给韩煦河任何联系方式而沾沾自喜。

　　直到开学那天。
　　蒋如星起来时，家里已经没人了。
　　快速洗漱，下楼拿出冰箱里速冻饺子简简单单一顿，又拿了块面包叼在嘴里，刚出门就见林忱爸爸的车早已候在门口。

　　“叔叔好。”
　　“诶好，坐好走了哈。”

　　车平稳行驶在路上，林忱从书包里拿出几张纸嘀嘀咕咕念叨着。
　　“啥啊这是。”蒋如星探头过去，一看像极了演讲稿。
　　“给新生入学的演讲稿子。”林忱道。

　　差点忘了，林忱这小子可是计算机系优等生，年年奖学金榜上有名那种。
　　“真好啊，优等生。”
　　“羡慕不？”林忱这小子还咧嘴笑。

　　林忱长相不像韩煦河那般耀眼，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帅哥，斯文败类吧顶多。
　　下意识想到韩煦河，蒋如星吞咽一半的面包瞬间咳了出来，本身脸就朝向林忱，这下子面包渣都喷溅到对方身上了。
　　“蒋如星！你大爷的！”
　　“抱歉抱歉，我给你擦擦。”

　　“行了行了，对了，”林忱问道：“我还没问你那天聚会完你怎么回去的？”
　　一提起那天的事，蒋如星如应激一般选择了回避话题：“对了，我行李箱里有件正式点的衣服，一会拿去穿吧。”
　　林忱深感不对劲：“回答我问题，蒋如星。”
　　回答啥，告诉他倒在街上，被韩煦河捡回家丢脸，不要脸地做了一堆令人发指的事，顺便还莫名其妙地告了白，然后像小说里那样搞恋爱契约。
　　能说吗，当然说不出口啊！
　　蒋如星啊蒋如星，失恋了就回家待着，出来参加什么聚会啊。
　　蒋如星不语，蒋如星难过。

　　“随便找家酒店睡了一晚。”蒋如星第一次在林忱这撒谎。
　　“真的？”
　　“真的。”

　　真的很不会撒谎。
　　林忱半信半疑，重新看回演讲稿。
　　“你该不会是绑架了哪家的狗，跟它对汪了一晚上，累了就睡在路边，然后哪个好心人把你带去酒店安置了吧。”
　　百分之五十吧。
　　睡路边是真的。
　　被人捡走也是真的。
　　蒋如星汗颜，决定沉默看向窗外。

　　林忱见蒋如星没反应，感觉头都大了。
　　“我去，你不会真的吧，当时你还信誓旦旦跟我说能一个人，怎么捅这么大篓子，那你跟人家道谢了吗？还有跟人家狗和狗主人道歉了吗？”
　　“停停停，你是我爹吗？爹味这么重。”
　　“我要是你爹，天天都得抽你皮条子，我可当不起。”

　　林忱爸爸见怪不怪了，好朋友打打闹闹正常得很，跟着也哈哈两句就过了。
　　一直到学校门口下车，从两人谁也不让谁的神色就能看出是有多闹腾。
　　“行啦，好朋友手牵手一起走，你们两个在学校好好相处啊。”
　　接着，只留下车尾气。

　　两人身上的脚印着实引人注目，最终还是勉强和好，灰溜溜互相遮挡回到久违的宿舍。
　　门一关，空调一开，冷气十足散去了燥热。
　　当天仇当天了，说的就是林忱与蒋如星的友谊。

　　“呐，我行李箱还有一件正式衣服，你拿去穿。”蒋如星打开行李箱，翻找着，拿起一件相对正式一点的白衬衫出来。
　　“哦。”林忱接过，走进厕所换衣服。

　　蒋如星和林忱在一个寝室，本来还有另一个人，但受不了同性恋搬出了宿舍，本来关系挺好的。
　　不过这种生理上的讨厌，也没办法。
　　所以现在这间宿舍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如星。”
　　“啊？”

　　“一会我要去给我哥送点东西，你要去不？”
　　林忱哥哥，林野，蒋如星初恋。
　　他记得林野也是校篮球队的，韩煦河也会在吧。

　　“问你话呢，要去不？”林忱换完衣服出来道。
　　“我，我就不去了吧。”蒋如星坐在地上含糊其辞。

　　林忱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将脏衣服丢在蒋如星面上道：“干嘛，我哥都不在意那件事，怎么还想躲着他啊。”
　　林野对蒋如星就像对林忱一样，只是一个很关爱的弟弟，说起来大一那会傻愣愣竟然跑去告白了，林野没揍他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算是手下留情了。
　　在之后，蒋如星就一直躲着林野，倒不是说失恋苦楚，而是尴尬，真的很尴尬。

　　“你真不去？”林忱低语。
　　“你哥现在在哪。”蒋如星问，篮球馆就算了。

　　“宿舍，应该刚集训完。”
　　“集训？”
　　“篮球队，四月份有个地区大赛。”
　　林忱从行李箱拿出妈妈多带一份的水果和一些瓶瓶罐罐的医疗用具道：“走吧。”
　　“来……来了。”蒋如星跟上林忱，坐电梯下楼，走在林荫小道，林野的宿舍在集训期间搬至体育集训宿舍中，是一栋比其他宿舍还要旧一点的宿舍楼。

　　而宿舍楼正对面就是各种体育馆，篮球馆就在其中。
　　上楼时，蒋如星下意识躲在林忱身后，时时刻刻观察周围动向。
　　索性一路上没遇到那个人，心里安抚了许多。

　　他们在408宿舍停下，林忱悄悄门。
　　“来了！”是林野的声音。
　　门一打开，林野比林忱大只，且皮肤稍黑，身上还穿着红黑队服，湿嗒的头发证明着刚训练完不久。
　　“小忱，星星，你们怎么来啦？”林野长得健气，笑起来时有酒窝。
　　刚往常一样，蒋如星打招呼道：“哥。”
　　林野露出洁白的牙齿揉揉蒋如星的脑袋道：“升大二了啊！”
　　不尴尬，没被指责。
　　蒋如星心安定下来，笑了。
　　林忱见两人和好，将手里的东西给林野道：“妈妈给你的，她还让我给你带话。”

　　林忱起调，神情百分百还原。
　　“林野你这个不孝子，放假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妈妈，看来是眼里只有篮球没有家了。”
　　林忱神情恢复平静。
　　“妈妈是这么说的，一会打电话回去问问好吧，但肯定是免不了一顿唠叨了。”
　　林野一听，瞬间没了底气，垮掉道：“好。”

　　蒋如星仿佛想到林忱妈妈要是在场将会怎样的情景时，笑出声，可这笑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林野，教练找你。”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蒋如星安定下来的心再次大幅度跳动，机械般一点点转过头。
　　韩煦河一身黑色运动装，脖间搭着耳机，随意扎起的小辫让原本温和的面庞显得硬朗阳光。
　　伴随那一声亲切的问候，但莫名有种兴师问罪之味。
　　“如星？”
　　蒋如星只觉一股冷空气袭来，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