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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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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感情开始的稀里糊涂,没有告白,没有说开始,就一个吻,一个充满安全感的拥抱,自然而然就展开了一切。
方绥本身就比正常人缺失了一些东西,但不妨碍他学习能力好,眼睛看看,耳朵听听,自带天赋就什么都懂了。
告白亦是两人在一起的重要过程,也是一段亲密关系的开始,像在表忠心。他见过没有告白就无理取闹、拧扭的情侣,这仿佛成了在一起的必经程序。
可方绥觉得告白这种事,他跟陈亦安之间不需要。
从陈亦安不按套路靠近他;第一个知道他所有的伪装;安慰他、陪伴他、照顾他时,一切都仿佛给了他一些特权。因为方绥在一个脾气不太好,不太正经的人身上看到了细心,且只对他一个。
那晚后,各自像往常一样进了各自的房间,后续没有任何再度亲密的举动,甚至连平常的聊天也变成了一种奢侈。这也就导致方绥跟着稀里糊涂在琢磨那个亲吻是什么意思,算什么关系。
十八岁的人都知道先告白再进行下一步,怎么到了陈亦安这个二十几岁的人身上,却越过了前面最重要的部分,况且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方绥想过找陈亦安问清楚,至少让他的大脑不再去胡思乱想,但日积月累下,陈亦安的照顾与细心,冲刷了心里的疑惑。
或许有些东西就是不需要任何解释和理由的。
可默认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些不确切的恍惚和茫然。方绥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关卡,在又过了几天后的傍晚敲响了陈亦安的房门。
陈亦安没有锁门的习惯,所以在方绥敲了几下没回应后,握住门把手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味道,只有铺面而来的阳光味,夹杂着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却只有深陷其中的温柔。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一个人的房间,而且还是对自己感兴趣的人,这无非是自投罗网。
但那种事,两个男的应该不行吧。
很快,方绥的思绪被浴室里的水声拉回,而后,陈亦安带着一身热气出来,氤氲的水汽与头顶渐渐凝聚的水珠一并闯入方绥的视线,呼吸像是不受控般,停止了好几秒。
陈亦安看到他的那一刻也愣了一下,用毛巾胡乱地擦了擦头发,随后带着一丝欣喜,
“有事找我?”
“嗯,有事想问你。”
陈亦安察觉到他的情绪,又问:“很急?”
方绥点头,“你现在……方便吗?”
他看到了陈亦安半湿的白t,最近彻底进入了冬天,昼夜温差极大,很容易感冒。
但这个房间采光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热烘烘的,太阳的余温还没散去,仿佛能抵御寒冬,待在这个房间里,完全不怕生病。此时又带着从浴室里散出来的水汽,使方绥的脸颊都忽然的有些烫。
直到他看到陈亦安点头,才放心把压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
“陈亦安,上次那个吻算什么,我们现在的关系又是什么?我是个保守的人,假如我们没有到那一步,我可以接受你无论怎么对我,但你对我做了越矩的事,却不说清楚,这会败坏你在我这里的印象。”
陈亦安呆呆地笑了起来,顺着问:“现在是什么印象?”
“已经自动归为渣男了。”方绥带着心里的空落脱口而出。
陈亦安笑出了声,不知是气的还是被他的直白逗笑的,笑了几秒,敛去笑意,附上一张认真脸,说:“对不起,这的确怪我。但我很确信的告诉你,我从靠近你就带着要跟你在一起的决心,我不是故意留你猜疑的,是我自身的原因不敢靠近你。”
方绥声音有些闷:“什么自身原因,可以告诉我吗?”
陈亦安摇了摇头。
方绥抿紧了唇,心里的那股情绪已经得到了安抚,他应该开心的,他也觉得自己应该要开心的,可不知为何,看到陈亦安对他有所保留,心里又换上了另一种不安的感觉。
很奇怪,这在以前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
难道一切都跟陈亦安莽撞的那个吻有关?
“是不能告诉我,还是不想告诉我?”方绥有问题就问,他可不想再带着心事睡觉。
陈亦安自然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很顺手地抬了下手,在方绥的脑袋上抚了抚,像是在给他顺毛一样,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安抚,“是件不太好的事,不想让你也不好。”
方绥呼出一口气,从没觉得一句话的魔力这么大,大到抚平了心底坑坑洼洼的情绪,也是这短短几分钟,让持续了一个星期的茫然一瞬得到答案。
方绥没有刨根问底、揭露别人伤疤的癖好,陈亦安不想说,他就不问,像是有一种莫名的信心,陈亦安会告诉他的。
天气随着时间转凉,寒风凛冽,如刀刃在脸上剐蹭。今年的冬天没有方绥想象的冷,可能是陈亦安的房子实在暖和,也可能是……他多了些正常人的东西。
他不用再担心随时随地会找到他的恶魔,不用孤零零一个人在出租房熬过漫长的黑夜,也不用把所有不好的情绪照单全收,会有一个人愿意倾听他所有的感受。
他好像终于懂了一句话。
爱可以使人长出新鲜的血肉,和无时无刻想要呼之欲出的分享欲。
方绥本就不喜欢多说话,和别人议论无关紧要的趣事,但不知为何,他很想跟陈亦安说说,分享分享。在正常人眼里就像好久不见的朋友,有说不完的话,而对于方绥,他只愿意跟陈亦安有说不完的话。
这样的依赖固然危险,可方绥跟破罐子破摔了似的,从明白自己喜欢陈亦安时,一切就不一样了。
陈亦安也最懂他,看出他欲言又止后,鼓励他说出来。
“我想分享一些我感兴趣的事……”
“好,你说,我听着。”
方绥话都没说完,但听完陈亦安的应答,心情是形容不了的好。
有了一次,方绥就会有无数次的分享要说,陈亦安也不会觉得厌烦,每次都给予很好的情绪价值,后面以两人默契笑起来收尾。
除了陈亦安会说一些不正经的话。
时间在这种平淡温馨下过的很快,元旦这天,外面下起了雪,温度直飙零下几度,寒风吹起了口哨,单单这样,就自然而然能感觉出外面有多冷。
前一天还以为第二天大早能多睡一会儿的方绥依旧准时准点的起了床,生物钟实在难调。但打开门时,比他早的另有其人。
陈亦安已经在准备早饭了。
自从两人住在一起,方绥就没见过陈亦安晚睡晚起的习惯,甚至早的怀疑起了孙央宣说陈亦安喜欢熬夜通宵的谣言。
厨房是开放式的,陈亦安听到动静后转了个头,“起这么早?”
“你不也是。”
“饿么,还有一会儿。”
方绥说:“还好。”
说完他又进了房间,他还没洗漱和换衣服呢。
几分钟后,方绥急冲冲地从房间跑出来,来到陈亦安面前,把他吓得差点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手里的东西都差点没放稳,“怎么了?”
方绥急得语无伦次,话不成句,索性直接撩起了白净的毛衣,结巴地说:“陈亦安,我……我的伤疤淡了。”
陈亦安愣住,看着他露出来的肚子,脑子转了好几秒才知道他说的意思。他抬手拿下他的衣服,声音格外温柔,话也如此,“小猫的换毛期结束了。”
小猫……换毛期?
方绥从没想过自己能跟猫这种生物有瓜葛,即使他是只猫,也没人愿意养,不讨喜又挑食,胆小又敏感,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缩在角落里舔舐伤口。没人喜欢养这种提供不了情绪价值的猫。
但陈亦安却是一个很有耐心的投喂者。
“我……不是小猫。”方绥弱弱的反驳,说着头便低了下去。
陈亦安点头,“我知道啊,但你在我这里是。现在看来,小猫开始进入适应阶段了,还长高了些。”他用手比了比肩膀的位置。
方绥还想反驳自己不是一只猫,但听到他后面的话,有点恍惚,目光移向他肩膀上的那只手。还真有些长高了,他自己都没发现。而后,长高蜕皮的小猫又看向耐心且细心的饲养员,他此时温柔的眼睛里充满笑意,很好看,让小猫忘了自己要反驳的话。
两人安静地吃了个早饭,关系有序且不倚,反正与那些刚在一起热恋期的情侣不一样,他们完全像是在一起了很久很久的从容与淡然。
方绥很喜欢这样的温馨。
按部就班的生活过的相当充实,此时新年的脚步也在一些事物上慢慢开始了。
街道早早地挂起了灯笼,让璀璨的街灯,添加了不少年味的气息。也是这一刻,方绥才感受到一丝丝新年的味道。
晚自习结束后,路上起了不小的雾,弥漫在这座城市里,朦胧不清,寒气袭来,使前方的道路一片茫茫,但并肩的两人,眼里仿佛只有对方。
“陈亦安,我们被雾包围了。”方绥前后看了看,得出这个结论。
“嗯,就剩我们了。”
方绥怔了一下,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的确只有他们,仿佛他们是一个世界的,这个世界也只有他们。
随后,方绥做了一个很大胆的举动,他低下头,朝着被冻到通红的手伸出了自己的手,小声说:“既然没人,那我们可以牵手么,我的手很暖……和。”
他话还没说完,陈亦安就急切地抓住了,十指紧扣,几秒后,放进了热乎的口袋里。
方绥愣了愣,不解地望向他。
陈亦安笑着回看。
而后,两人像是明白对方的意思似的,相继而笑。
方绥想,男的也好有心机。
这样的平淡,一直到新年都没有任何实感,更让方绥害怕的是,从来不做梦的他,开始做关于陈亦安的梦,吓得他半夜醒了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陈亦安早早地去了超市买菜,回来习惯性推开方绥的门,见床上的人没有往日安安稳稳地睡觉,而是坐在床上,用力地抱着自己。
他很快反应过来,走到床边坐下,问:“起这么早?”
“我做梦了。”方绥怔怔地说。
“看来是不好的梦,小猫都有一点炸毛了。”他轻声又轻手,抚平额头上翘起的一撮头发。
“我梦到你抛弃了我,对我恶语相向,温柔的面孔却是嫌弃与恶劣,我感觉都要不认识你了。”
陈亦安很快反应过来,笑出声,“你都说不认识我了,那一定不是我,你认识的才是真正的我。”
方绥不确定地问:“你真的不会那样做吗?”
“不会。”
“假如你对我没兴趣了呢?”
“不会。”
方绥依然缓解不了那个梦带来的后怕,“假如你……”
陈亦安打断他,安抚道:“都说是假如了,那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
此时他眼里是格外的认真与坚定,方绥直勾勾盯了好久,才把紧张的情绪慢慢化解掉。
“今天是新年,我们一起做饭吧。”
“好。”
虽说就他们两个,但新年的仪式感一点也没少,忙碌了几个小时,做了一桌的满汉全席。
从厨房出来,陈亦安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鲜花,此时插在新买的花瓶里,方绥好奇上前闻了闻,味道很淡,回味还有些不太好闻。
“这是什么种类的花?”
“洋桔梗。”
“现在这个不是没到花期吗?”这种花看上去好像不耐冷,有些殃了。
“特意定的,国外人工栽培,空运来的。”
方绥笑了,“你还有浪漫细胞啊。”
陈亦安瞬间像臭屁的大男孩似的,得意一笑。
一顿饭吃了很久,窗外的天反而一直明亮着,在阖家欢乐之时,天空窜出一抹烟花,仿佛炸开了幸福,冲刷了疲惫与烦恼。
方绥走到窗边,落地窗把所有景色一览无余,一株烟花响起,就仿佛怎么也停不下来了,像是四面八方涌来了一些陌生人的祝福。
陈亦安跟着起身,站在方绥身后,说:“要许愿吗?”
“能实现么。”
“能。”陈亦安凑近抱住他,“跟我说就能实现。”
方绥顺势靠在他怀里,“那我就许一个小小的愿望吧。”他双手合十,真的像一个孩子在许愿的样子,“我想要幸福永远围着我。”
“会的。”
“其实,”方绥转头,“只要你围着我就行了。”
你在我身边,我就存在幸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