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搭档》洄安巷zZ

15、疯帽子5

　　道具间的门被卫戉猛地拉开，门外粉色的致幻烟雾已经稍微稀薄，但刺鼻的甜腻气味依旧弥漫。剧院内部的混乱有增无减，观众的尖叫、物品倒塌的声音、以及不知来源的诡异背景音乐交织成一片疯狂的乐章。

　　“疯帽子”的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那个“惊喜”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能是炸弹，也可能是更恶劣的神经毒气或控制装置。

　　“他的‘惊喜’需要观众，或者需要我们‘观察’。”苏盉强忍着眩晕感和内心因那个吻掀起的波澜，快速分析，“控制室目标太大，他可能预料我们会去。按照他喜欢戏剧化反转的性格，‘惊喜’更可能放在一个看似无关紧要，但又能产生最大‘效果’的地方。”

　　他的动态视力在昏暗混乱的环境中艰难地搜索，大脑飞速过滤着进入剧院后看到的每一个细节——华丽的吊灯、猩红的地毯、惊恐的面孔、散落的节目单……

　　“海报！”苏盉猛地抓住卫戉的手臂，“入口处那张巨大的《疯子狂欢夜》海报！它的边框，材质不对，太厚了！而且我隐约看到后面有微弱的线路反光！”

　　卫戉瞬间明了。将“惊喜”放在最显眼、所有人进来都会看到却最容易忽略的地方，符合“疯帽子”的作风。

　　“走！”

　　两人不再犹豫，再次逆着人流冲向入口大厅。大厅里同样一片狼藉，水晶吊灯忽明忽灭，那张巨大的、色彩癫狂的海报在闪烁的光线下更显诡异。

　　靠近海报，卫戉立刻确认了苏盉的判断。海报厚重的木质边框内部是中空的，隐约能听到极其细微的电子元件运行的嗡鸣声。

　　“有屏蔽层，无法远程扫描内部结构。”卫戉检查后得出结论，眼神锐利，“必须手动拆除。”

　　这意味着极大的风险。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触发机制。

　　“我来。”苏盉上前一步，从工具包里拿出精细的拆卸工具，“我的手指更灵活，而且……”他看了一眼卫戉，“你需要警戒。”

　　卫戉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他持枪退后半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整个大厅，将所有可能的威胁纳入监控范围，将后背完全交给了苏盉。

　　这是一种无需言说的绝对信任。

　　苏盉深吸一口气，摒除所有杂念，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海报边框上。他的手指稳定得不像一个刚刚还因病毒和致幻剂而虚弱的人，工具尖端小心地探入边框的缝隙。

　　拆卸过程异常紧张，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汗水顺着苏盉的额角滑落，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以及身后卫戉沉稳的呼吸声。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带来的灼热感，似乎还烙印在唇上，此刻却奇异地转化成了一种支撑他的力量。

　　他不能失败。为了无辜的观众，也为了……身后那个人。

　　“咔。”一声轻响，边框的一个暗扣被解开。苏盉动作不停，手指翻飞，如同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广播里“疯帽子”的倒计时读秒声越来越急促，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五、四、三……”

　　就在倒计时即将结束的瞬间！

　　“找到了！”苏盉低喝一声，小心地从边框夹层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装置。装置结构复杂，中央是一个透明的容器，里面装着一种不停翻滚、色彩变幻的不明液体，连接着精密的引爆器和信号接收器。

　　“是化学混合炸弹！稳定性极差！”苏盉一眼认出，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这种炸弹受到轻微震动或信号触发都会爆炸，释放出的毒气足以让整个剧院的人神经麻痹，任人摆布。

　　“……二、一！”

　　倒计时归零！

　　装置上的信号灯疯狂闪烁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苏盉没有试图拆除（那需要时间他们根本没有），而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猛地将装置那个透明的化学容器整个拧了下来，死死攥在手心，隔绝了它与引爆器的连接！

　　信号灯闪烁了几下，因为核心部件被分离，最终不甘地熄灭了。

　　危机暂时解除。

　　苏盉脱力地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握着那管危险液体的手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

　　卫戉立刻上前，先确认苏盉没事，然后快速用一个隔离袋将那个分离的□□和化学容器分别小心封装起来。

　　大厅里，因为倒计时结束却什么也没发生，恐慌稍微平息了一些，但混乱仍在继续。

　　卫戉做完这一切，转过身，面向苏盉。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苏盉，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情绪——有未散的杀意，有任务达成的冷静，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得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后怕和……别的什么。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没有再吻他，只是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了苏盉额角快要滴落的汗珠。那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平时冷硬气质截然不同的、近乎珍视的温柔。

　　苏盉的身体微微一僵，抬起眼，撞进卫戉深邃的眼眸中。所有喧嚣和混乱仿佛在这一刻远去，世界里只剩下对方眼中那个小小的、有些狼狈的自己。

　　卫戉的指尖停留在苏盉的脸颊，温度灼人。他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用那低沉沙哑到极点的声音，唤了他的名字：

　　“苏盉……”

　　这一声，包含了太多未尽之言，比任何直白的情话都更撼动人心。

　　苏盉看着他，之前所有的猜测、不安、以及那个吻带来的悸动，似乎都在这一声低唤中找到了答案。他鼻子莫名一酸，却扯出了一个带着点委屈和释然的笑容。

　　“先……先离开这里再说。”他声音还有些哑，别开了微微发烫的脸。

　　卫戉收回了手，点了点头，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那份深植于底的炽热，却再也无法掩盖。

　　“疯帽子”的舞台被拆穿，游戏却远未结束。但这一次，他们之间那层模糊的窗户纸，已被彻底捅破。在硝烟和混乱中，有些感情，正破土而出，野蛮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