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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吃孩童的恶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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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和刀很快送了过来。
那三位戴着面具的锻刀师踏着雨水走到木屋前的时候,锖兔和义勇正被鳞泷左近次挂在树上,美名其曰锻炼反应能力。
这俩货又没躲过地上的麻绳,义勇其实在踏上的那一瞬间反应过来了,但是鳞泷左近次的陷阱速度飞快,他来不及躲。
你?你没走地面。
鳞泷左近次了解鸟之呼吸源自于鸟类的动作后就不让你沾地,只能通过树和藤蔓从起点移动到终点。
这位水柱大人也没有放过你的打算。
跳跃途中砸来的木桩子,树枝上涂的油,还有明显被锯过的树枝。
脸部平整按摩,高速自由行动你不知道体验了多少。这个和怪物一样的培育师不仅料到你会踩哪个树枝,还料到了你有可能会落在哪里,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陷阱。上至刀坑,下至倒挂金钩。
你感觉你好像会把命丢这。
号是满级的没错,人不是,你能活下来感觉全凭满级号的肌肉记忆。不过被挂成咸猪肉的经历也不比那两位少。
等你们费尽力气从半空中下来,三位锻刀师已经到了家门口。
奇怪的是他们身上也乱糟糟的。
“几位来的路上遭遇了恶鬼吗?”锖兔明显也注意到了这点,面色立刻严峻起来。
面前几位沉默了片刻,最左边那位慢悠悠出列,自顾自:“我名为铁井户,是为锖兔打造佩刀之人…”
锖兔:“…啊,您好,所以你们是遭遇了恶鬼吗?…”
“……这把刀名为『日轮刀』,由我亲手打造而成,原料是…”
锖兔:“……”
“总而言之!”铁井户忽然喊出来,一股气从他面具里呼出来,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我打造的刀一定是三人中最好的!”
锖兔:“……啊?”
“你胡说什么?!”他身边那个身形瘦长的锻刀师立刻炸了,一下子窜起来,手握成拳头怒吼,“我煅的刀才是最好的,你这个控制不好火候的心脏脆弱家伙!”
铁井户的面具里又呼出一口气,像是轻蔑:“谁说我控制不好火候?!你自己磨刀的时候才会磨成凹凸不平吧?!难道要给鬼的脖子切成海浪吗?!”
那位身形瘦长的锻刀师一怒之下抽出了手里的刀,旁观的几人大惊失色,冲上去拦住他。但他举起刀,没有丝毫要看下去的意思:“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啊!你这个魂淡!这把刀无论是锋利度还是柔韧性都比你手上那把好上太多了!”
他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锻刀师冷哼一声:“就凭你的水平能磨出刀来就不错了吧!”
你忍无可忍:“住嘴啊!这不是给我们的刀吗?!你们在我们这么损它真的好吗?!”
这可是要杀鬼的刀啊!就不能靠谱一点吗?!
“什么叫给你们!只是保管!保管知道吗!”那个锻刀师突然转身,伸手指着你的鼻子,很用力地戳你,“你们敢把日轮刀弄断就完蛋了!”
你怒:“很痛啊!”
闹剧以鳞泷师父出现为结局中止。
日轮刀会依据使用者呼吸法特性来改变颜色。锖兔和义勇自然而然都让刀身变成了蓝色,两位锻刀师正在一旁掐架,在为谁的刀身锻造得更完美争辩不休。
你还没拔刀。
“鸟之呼吸的刀身会是什么颜色的?”义勇将剑收回,看着你手里未出鞘的日轮刀。
为你锻刀的是那位瘦长的锻刀师,他们一早就看见了你那个完美的刀身,泛着冷光。
顶着两个人期盼的注视,你缓缓拔了刀,一抹耀眼的金色自刀柄慢慢延伸到刀尖。
“金色啊”鳞泷左近次点点头,并不意味,“强调速度和爆发性的呼吸法,的确和雷之呼吸相近。如果你有意向,倒是可以往鸣柱继子方面努力一把。”
你回忆以前版本鸣柱的样子,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委婉拒绝:“那倒不必了…”
三位锻刀师把衣服随手放在桌子上,打打闹闹就出去了。义勇和锖兔的鎹鸦派送了任务,开开心心去换衣服了,只有你因为被记忆攻击,动作慢了一步,两人出门了才后知后觉去摸衣服。
这一摸给你CPU干烧了:?
等义勇锖兔回来喊你的时候,看到的是没换衣服脸上写着“我很生气”的你
两人步伐一刹那放缓了。
“……”
义勇小心翼翼:“怎么了吗?”
你扭过头,露出一个爆满青筋的微笑,把手里的衣服展开。
鬼杀队的队服是男女不同款,男性队员穿的是裤子,女性队员穿的是裙子。锖兔本以为是你不想穿裙子,刚想说自己有备用的要不先穿穿,结果定睛一看,话在喉咙里转了几圈:“……?”
“扣子呢?”
你的衣服,胸前没有扣子。
“不知道呢”你笑得青筋暴起,每一字一句都是咬牙切齿吐出来的,“可能被做衣服的家伙吞到肚子里了?要不要去把他肚子剖开拿出来呢?”
“…不要说那么可怕的话”锖兔加载了一会信息,思考告罄,叹了口气,“你…不嫌弃的话要不先穿我的凑活一下?”
鬼杀队的队服送来了很多套,有不少备用的。
“你比我高很多”你粗略比对了一下身高,如果穿锖兔的衣服你很明显会变成贵妃娘娘,甩着水袖就冲上去了。
锖兔伸手对比了一下:“好像是这样,如果有人和你差不多高就好了…”
他突然顿了一下,你眼睛一转,没有说话。
旁边的义勇忽然感觉到两道视线:“?”
其实义勇也很高,只是比锖兔稍微矮上一点点,你穿着他的衣服还是甩着水袖。鳞泷师父拿着夹子把袖子粗略夹了一下,确保不会影响拿刀,就挥挥手把你们赶去做任务了。
“东南方!东南方!有鬼杀人!每晚都会有鬼杀死儿童!斩杀恶鬼!”你的鎹鸦停在你的肩头,“这是你们的第一份工作!”
*
人快死去的时候,总是会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尽管他没有活多久。
母亲是一个很普通的商贩,父亲经营这一家面馆,夫妻两人老实了一辈子,求佛求神才在晚年求来第一个孩子。
他自小就受别人羡慕。
父母会给他买一切他想要的,下学回家后都能吃到爸爸做的热气腾腾的萝卜羹。妈妈淘到了新奇玩意都会特地那回来给他玩。
他总是暗暗发誓,自己未来一定要争气,要让父母安享晚年。
恶鬼的血盆大口向他张开,恶臭扑面而来,熏的他闭上了眼睛。
冷光在眼前一闪而过,即将包裹他头颅的嘴被砍去了下巴,在一切还没反应过来时,恶鬼嘴下的男孩感到脖子一紧,再度睁眼时,恶鬼变成了一张带有伤疤的脸庞。
“只吃儿童?”这位帅哥心情看上去很不好,手放在刀柄上,暗暗用力,“呐,小弟弟,回去吧,要保护好自己。”
“既然身为一个男人,就不能哭鼻子。”
远处那个砍下恶鬼下巴的姐姐听到这句话怒吼:“锖兔!这家伙才五岁!算什么男人!”
另一个哥哥没说话,手里的刀像是流水一样,流畅地砍下了恶鬼的头。
那个姐姐好像说了句什么“……算谁的…”,后面的事情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此刻还在询问这只恶鬼算谁斩杀的,扭头一看发现你们救下的男孩此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看向一旁的锖兔,“不是要你看着的?”
锖兔探了一下呼吸:“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得赶紧送到医馆去。”
义勇慢慢地收了刀。
“这鬼不太对”他说,“他应该吃了很多人,不应该这么弱小。”
你揉了揉脖子:“先送去医馆吧,在这里住一晚找找有没有别的鬼。”
这个村镇夜晚安静得出奇,也许是因为每晚都会死去一名儿童的缘故,每家每户都紧闭房门。你们逛了几圈才找到医馆,但它也不例外地紧锁大门,显得毫无人气。
整个村镇唯一能听见的是一个杂货铺里隐隐约约的哭声,你们试着去敲了门,里面的哭声立刻就停了。
“你好?”锖兔尽可能放缓声音,“请问有人吗?有人受伤了,需要医…”
“滚开啊!”里面突然爆发,门框上似乎被重物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怒吼的人声嘶力竭,带着浓重的哭腔,“我们唯一的孩子都被你夺走了!你们还要怎样!”
也是一瞬息,里面的呐喊变成了抽泣的低声:“呜…放过我们吧,我的孩子才五岁啊…”
锖兔和义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怀里这个快要死去的孩子,看上去也是五岁的光景。
锖兔还想劝导:“不,我们不是索命的恶鬼,你们的孩子现在正在我怀里,他还活着…如果不得到医治的话,他就会死去…”
里面的人明显不相信他,声嘶力竭:“那就去死啊!你给我去死啊!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啊!”
你在旁边听得皱眉,越过两人走上前去。
义勇看你表情不对,连忙伸手要阻止你:“等等,曦…”
你一脚踹开了门,和门后相拥哭泣的夫妻面对面。
门后瘫倒的夫妻的表情从惊恐、愤怒再到看到孩子时的欣喜。
你踢开滚落在门口的茶杯,指指孩子:“再不开门真的要死了哦”
夫妻的表情又变得苍白,锖兔连忙把孩子递给他们,狠狠给了你的头一巴掌,叫你不准再踹普通人的家门:“请不要害怕,我们是杀鬼的战士,请告诉我你们的困难。”
母亲挣扎着爬向前,抱着怀里受伤但仍有呼吸的孩子,本就红的眼眶很快蓄满了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父亲则是反应了很久,才恍然大悟般冲出屋子,挥臂大喊:“快出来啊!快啊!杀鬼的来了!我们有救了!”
“快来啊!救救我的孩子!”
“快出来啊!……”
“……”
在他跑过的地方,原本紧闭的大门,缓缓推开了一两扇,露出每个母亲沧桑而又带有希冀的面庞。
每个母亲手里,都握着一把砍刀,在每一个孩子消失的夜晚,握着砍刀,挣扎了一夜又一夜。
没开门的屋子,也点起了灯,隐隐约约看得见窗户上朝外张望的身影。
只有医馆的门依然紧闭。
你微微眯眼,抬脚想要走出门去看看外面的情景,脚边却好像碰到了什么细小的物品,发出清脆的响声。你顺着声音低头,脚边静静地躺着一根银针,似乎是...
从门上掉下来的。
“我们村子,有一个吃人的恶鬼”母亲从家里找出绷带,给孩子草草地包扎了一下,抽抽啼啼道来,“他每晚都会出来吃人,专吃幼童,有时也会吃成年人。”
“我们担惊受怕了好几年,不少人想要搬离村子,很快就被人发现尸骨出现在了村镇旁边。为此大家都惴惴不安,每晚都要死去一个孩子...”
你指指孩子:“你们主动送孩子去的?”
“不是的...”妇人捂住下半张脸,“谁会主动让孩子去送死?这个村子里可只有阿照一个孩子了…”
这个老来得子被他父母藏了又藏,还是躲不过命运。
义勇在村子里走了一圈,村子里愿意相信那位父亲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是绝望的母亲,飞蛾扑火般走出了家门。
“那,医馆是什么时候关的呢?”你歪头,“我们去看的时候,里面好像没有人。”
妇人这一次停顿了很久,等到你快失去耐心的时候,看见她充满怨恨的表情:“他才不是人!”
“为虎作伥!他和恶鬼一样该死!”
*
“医馆里的可能是鬼”锖兔认可了那位夫人的话,“里面的死气很重,我在后门看到了血迹”
你:“……?”
“你进去了?”现在是大半夜你是要去给鬼送外卖吗?
锖兔目移:“他们说医馆里或许还有药材,情况紧急我就采取了一点特殊手法,也在柜台上留了赔偿费了。”
你给鬼留什么赔偿费,而且好特殊的手法,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看到鬼了?”你问。
“没有,里面什么都没有”锖兔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我看到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透露着浓浓死气的医馆,却空无一物,那些孩子恐怕无一幸免全部遇害。
“每晚一个孩子,哪怕要的是猪崽子,也是想把他们赶尽杀绝的”
夜晚的村镇依然安静,那位父亲为自己的孩子争取到了医治后说一定要报答他们,挽袖子下厨去了。你没有搭腔,锖兔和义勇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和你一起跪坐在地上。
你轻轻放下杯子,大脑此刻搅得发疼。
不是纯战斗类游戏吗,为什么还有脑部运动???
对待大脑空白的玩家友好一些好吗?
『buff更新中——新增buff:头脑简...』
停住,打住,不必写入程序,谢谢。
“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孩子去死”义勇忽然道,今天晚上他格外沉默,“明明每个人看上去都是要和恶鬼拼命的架势,但是又放走了恶鬼一次又一次。”
不讲道理的恶鬼才不管什么母子情深,一个幼儿根本填不饱恶鬼的肚子,他一定会向成年人下手。
你敲了敲榻榻米,妇人恶毒的眼神依然萦绕在脑海里。
当你们出现在他们门口,带着快要咽气的孩子时,她将你们误认成恶鬼,语气中明显带着恐惧和愤怒。
但当你提起医生时,她又流露出来同样的情感。
医生是恶鬼?
如果是,那么村子里应该存在两只同样实力鬼。
如果不是恶鬼,那她的恐惧来自何处?
为什么手里拿着砍刀,却没有人走出门去?明明只剩下一个孩童,还是毅然决然选择“献祭”?
之前还是吃幼童和成年人的恶鬼,在什么时候就变得只吃幼童了?
门口为什么会有一根银针,它本不该出现在那里,就像是被她一脚踹下来...
......
你猛地起身,攥紧了手里的日轮刀,笑了:“锖兔,要不要打个赌?”
被你喊住的人明显也想到了这里,带着一点笑意转过来:“哼,和我打赌你可没赢过”
义勇已经穿上了羽织,站在了门口,说出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恐怕只剩这户人家了。”
你们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夜色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