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柳凉生

3、三

　　“小红？”中年美妇放下手中茶碗，面色一沉，厉声道，“谁给你取这个名字的！”

　　他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嘴唇微微蠕动：“……是……是……”

　　“是我！”

　　少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挑衅般地看着坐在堂前的妇人：“夫人怎么有空到我院子里来？”

　　“天赐！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怎么了？”少年眯着眼睛，一步一步向妇人靠近，“一个名字也值得夫人大呼小叫的？”他冷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瘦弱的孩子，“他就叫小红，如果夫人不喜欢，可以换一个人，不过还是叫小红。”

　　“你……！”夫人吸了口气，怒道，“你存心和我作对么！”

　　“不敢。”

　　“天赐！你怎么能和为娘这样说话？你……你真是越发放肆了！整日里看不见你的人影，连吃顿饭都不愿意同我坐在一起，天赐，你难道想气死为娘才肯罢休么！”

　　“夫人何必明知故问？我的一举一动哪能逃得出夫人的眼睛？”少爷冷笑着在夫人的对面坐下，“你无非是找人时时刻刻地监视着我罢了，何必弄得这般假惺惺？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其实，我每一刻的动作，夫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罢？”

　　“天赐，你难道一点都不体谅为娘的一片苦心？”

　　少年笑得凛冽，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地不带一丝温情地投射在对方的脸上。

　　夫人一怔，继而道：“为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够了！”少年霍然起身，面色铁青，猛地一抬手，面前的茶几已然倾倒于地。

　　“天赐！”

　　少年大声吼道：“杀死了小红姐姐，也是为了我好么？！”

　　“又是那个贱人！”夫人厉声尖叫，“果然又是那个贱人！真是阴魂不散！天赐！我说过，为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那个小贱人竟敢勾引你，我怎么还能让她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闭嘴！”少年的眼睛已经通红，“你出去！我不准你再踏进这里一步！”

　　“孽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可是你娘！”

　　“你根本不是！”

　　夫人的表情在瞬间凝固，嘴唇也有些发抖：“你说什么？”她的脸色苍白无比，“你什么意思？天赐？”

　　少年亦是一愣，随之深深吸了口气：“这里是君家的正堂，你根本没有这个资格留在这里。”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位面色惨白的美丽妇人，“请你出去。”

　　夫人有如木偶般机械地站起身，表情凝滞地向外走去，当经过少年身边时，颤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少年抿着嘴不看他，眼睛平视着前方：“很久之前。”

　　夫人终于怪异地大笑起来：“好！好！君瑞啊君瑞，你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可笑我这个呆子啊！”她的笑声中有些隐约的凄然，“十五年的心血，终究是毁于一旦！毁于一旦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