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告白 ...
-
邢三鸾本着“什么？我不知道，我没看见，我不晓得”的回答在昊阳谷长老里混迹一周，终于是被长老们推着上了断头台。此刻觉得要真是一刀砍下来，豁了他的脑袋还算是痛快的。气压低得难捱，类若凌迟。邢三鸾觉得去守长城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清韵道君眯着眼：“合眼缘？”
重瑶立马道：“都他娘的瞎扯淡！你回去和那些老顽固说，老子对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家雀儿没兴趣，老子不去，都给老子滚蛋！”
邢三鸾咳嗽两声应了句是，急急退出门外，感觉骨头都要散了。
重瑶瞪着眼看向梁清韵，梁清韵只哼了一声。
重瑶仰面倒在床上，大有一副“你来操|我吧我错了”的架势。梁清韵没理他，拿起手上的书继续看。
根本看不进去。
重瑶得了个没趣，没话找话道：“你……以后就一直住这儿吗？”
“想我走了你好去找个合眼缘的？”
重瑶啧了一声：“你烦不烦？”
梁清韵皱眉没做声儿。
重瑶：“我就是问你用不用处理剑元阁的事情。”
“不用，”梁清韵说，“剑元阁的事情交给副阁主去了，我来昊阳谷的事情没有明说，他们也应是知道了。”
“知道了？”重瑶有些意外，抿着嘴。
“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们可不会来催我的婚事。”梁清韵见他似有不悦，当下嘲道。
重瑶拧眉道：“你这事儿过不去了怎么的？”
梁清韵把手上书一扔，不悦的脸色明显地挂在脸上。
“过不去。”梁清韵冷冷道。
“有病么？这事又不是老子惹得，那还不是老家伙们多管闲事么？”
“若不是你不愿和他们讲清楚我们的事，也不会有这样的闲事。”梁清韵冷笑道，“也不知道你是嫌弃我哪里了，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了你和我的关系，和我在一起很丢你的脸么？”
重瑶怒道：“老子从没这样想过，就连你把你屋里的东西都搬了来，老子也一句话都没说！你能不能不要自己瞎想？”
“你现在不就说了么？”
“你他妈阴阳怪气的到底要干嘛？”
梁清韵闻言唰一下起身便走。
“我操！你他娘的一生气就跑路的么？”重瑶跳起来拽着梁清韵的胳膊，“来来来，打一架！打一架行不行？！你他娘的什么做的变扭玩意儿！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睡也给你睡了，想怎样就怎样了，你叫老子做什么老子就做什么！还不够宠你吗？就非要老子和你去拜天地，昭告全仙州咱们的关系，你才痛快是不是？！”
梁清韵猛一回身点着重瑶的胸口一字一句道：“你才是胆小的那个！”
重瑶咬牙道：“老子就是不愿和你去拜天地认祖宗！你他娘的有一天会后悔的！”
梁清韵挣开了他的手嗤道：“那你去找你有眼缘的去吧！”
重瑶火冒三丈，头发都跳起来，心里燎得发痛：“你他妈……”
梁清韵快步出了院落御剑而起，重瑶猛一跃起去抓他的手，梁清韵持剑横撩撞上他的手臂，金石之声里重瑶骂道：“我操|你大爷的！”
梁清韵心底火起，更是一剑劈在他手上，重瑶双拳紧握交臂胸前挡住。
梁清韵怒道：“是你不愿认我！”
重瑶怒踹在他剑脊上：“操|你个狗，你个诛心玩意儿。”
碧穹剑上碧光崩现，破开重瑶周身真火，砸在他肩上，轰然声中，重瑶应声而落。梁清韵紧追而下，碧穹上青烟一震，猛然从中蹿出一条碧色锁链直追重瑶而去。
重瑶半空中方才止住身形，梁清韵一掌便至拍在他的肩头，随即一掐一放撸到腕脉，把他死死拧扣住。如果这是敌人，重瑶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脱身，但无疑都要用到火焰，重瑶到底是怕伤了梁清韵，呼吸之间迟疑，下一瞬就被梁清韵扣住。
梁清韵自是知道他不会真的对自己动手，当下把他另一手也拿住，碧穹锁链紧缠而上，将他裹了个结实。
二人终于从半空摔了下去，梁清韵跨坐在重瑶腰上，一手推高了他被缠住的两只手，另一手捏上他的脖颈：“到底谁更诛心？”
重瑶原本挣扎的动作顿住。
梁清韵指尖的力度掌握得刚刚好，能感受到重瑶颈上的脉搏跳动，又不至于给他很大的压力。
梁清韵低声道：“我想和你有名有份、光明正大的，哪怕没有别的人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可你始终不愿意。到底是谁更诛心？”
“我只是怕……”
梁清韵豁地起身，碧穹锁链回到他手里重新变成了剑。重瑶仰头看着他，逆着光线，梁清韵说：“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怕不能和你死在一起。”
重瑶急喘了一口气。
“可能你没那么喜欢我，”重瑶说，“你只是……想要一个人陪着你而已。”
梁清韵垂目，淡淡地说：“那你和我在一起或许也只是因为，在你最孤单的时候是我陪着你。”
重瑶无言。
梁清韵径自拉开琉璃门回到房内，开始收拾东西。
书桌前，重瑶难过地看着梁清韵收捡笔墨，梁清韵的动作不快，举手抬足间都是他最爱的优雅。收到最后一本书时，梁清韵手上停顿，那是梁清韵唯一的一本话本，都是些龙阳断袖的荤书。重瑶混不要脸地送他的，缠着梁清韵每天晚上给他念着听，薄薄一本故事集，他二人却迟迟没有看完。
梁清韵额上有些目眩地疼痛。
重瑶鼻尖发酸，从后抱住他低声乞求道：“你就不能依我一回吗？就这一件事。别的我都听你的。”
梁清韵手上书卷再微微一顿，随即被重瑶抽开，十指交扣缠住了他的手。
梁清韵咬牙道：“你分明是无理取闹，也根本不合礼数。”
重瑶由后亲吻着梁清韵的脖颈，另一只手绕到前边从他领口里伸进去，含糊道：“不要礼数行不行？”
重瑶伸手去扯梁清韵的腰带：“那些仪式都是虚无缥缈的，你只要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就行了，不可以吗？”
梁清韵抓住他作祟的手：“既然是虚无缥缈的，多一个和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仪式和礼教会让我更安心，让我知道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那些衣冠禽兽。”
重瑶整个人都被他最后的那四个字震得僵住了，随后一口恶狠狠地要在梁清韵颈侧，凶狠得像要把他拆吞入腹！
梁清韵痛得嘶了一声，怒道：“你做什么？！”
重瑶恶声自嘲：“我就是衣冠禽兽！”
梁清韵颈侧在他松口的刹那一下子泛起血丝，梁清韵一腔怒火正要发作，忽然间重瑶极尽温柔地低头吻舐在那牙印上，低声说：“我爱你。”
他们之间从没在床榻外说过这样的话，甚至是在欢爱的时候，也不过是彼此相问，点过头罢了。梁清韵听得重瑶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忪怔无言。
重瑶抱紧了他声音低沉地耳语：“不管你是谁，在哪里，变成了什么样子；过去怎么样，未来怎么样；恨我，爱我，还是不在乎我……我都爱你。”
梁清韵喉间一哽。
背后重瑶松了手，兀自倒去床上，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梁清韵指节紧攥得青白，脚下似有千斤，沉沉缓慢地走到重瑶身边，拉开了他的手看着他。
重瑶的眼睛泛着红，眼泪要夺眶而出的那种红。
梁清韵俯身亲吻他的眼睛，那串晶莹就止不住地滑向鬓角。
梁清韵说：“……我也是。”
“……骗人的吧？”重瑶笑了笑。
“不骗你，”梁清韵四指并拢朝天，“我发……”
“不用！”重瑶握住他，在他指尖虔诚地落下一吻，“不用你发誓。”
梁清韵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有心再提祠堂的事，可此时气氛正好。吵也吵过了，打也打过了，重瑶求了他，现下里眼睛比兔子还红，再说别的也太不是时候。
自他转身走进屋里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这一局。
怎么可能舍得走？
早已走不了的。
重瑶抬眼看他，讨好地唤了一句：“翘哥哥……”
梁清韵耐不住他这样叫，深深地抽气。
梁清韵觉得若是自己还在人间，大约便像是小时候他娘讲的戏本子里的不早朝的帝王。枕玉眠花，一个重瑶把他一颗心都偷走了，揣进了自己的胸膛里，把封冻的消融了，把冰冷的捂热了，把炙热的点燃了，只差化为灰烬。
没几日梁清韵也收到了月蟾宫仙雅集的邀请，他是不能不去的。庭芜仙姝陨落，叶萦蓝继任，月蟾宫大小宫主一代交替，叶萦蓝总要有其他仙门门主的支持。
而这个仙雅集的时机挑选得很是微妙。游笑不久前刚得了霁寒宗相助，叶萦蓝以此相邀答谢；另一边又答应了昊阳谷长老们，给重瑶牵红线。伏月会后众人惫懒，仙门中新力未生。古秋筠的位置还没有坐稳，月蟾宫想必要借此机会第一个正式表态……可见叶萦蓝虽在修道气势上稍逊庭芜，却比她姐姐更胜几分计算，月蟾宫之中追随她的人定不在少数，这个大宫主的位置她已稳当当地坐着。
至于梁清韵，也是要代表剑元阁去锦上添花的。
梁清韵和重瑶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一起去。并且梁清韵为重瑶准备了一套衣服，不止一件松垮的袍子，而是连里衣、外袍、腰带、长裤、青云履在内的一整套。可把重瑶苦惨了。
出门当天昊阳谷弟子看见自家凤君都傻子似的揉了揉眼。重瑶穿了一身劲装赤服，手带寒光腕扣，腰系革护银环，蹬一双墨靴，束着衣袍下深裤长腿。
重瑶扯了扯领子，随后被梁清韵拍去了手，他又想去拽袖子，被梁清韵打了一巴掌：“别动！”
“啧！不舒服！”重瑶皱眉皱眼地抱怨。
梁清韵冷哼道：“做了宽袖你觉得累赘，做了箭袖你觉得太紧；对襟你觉得蹭得痒，交领你觉得勒得慌。你就想什么都不穿。”
重瑶白眼小声嘟囔：“是啊，我就想什么都不穿，顶着吻痕耍流氓。”
“你……”梁清韵寒声斥道，“污言秽语！”
重瑶扯着领子抱怨道：“都怪你！”
“别扯了！”梁清韵再次拍掉他的手。
“穿衣服的感觉太奇怪了，昊阳谷几万年都没个穿的。”重瑶叹了口气。
梁清韵却铁了心一般要把他给拧过来，重瑶其实是觉得有点窒息的。以前说梁清韵是个小变态，说的是他面冷心热，总是心口不一。等他两个在一起了，重瑶才发现，除了心口不一，梁清韵的控制欲还特别强，巴不得把他揉化了，钓上线，做成个听话的好娃娃。焦虑着怕他一转身自己就会不见了，焦虑着怕他一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重瑶除了顺着他也实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梁清韵在宽袍大袖下握住了他的手：“这么穿好看。”
重瑶抿着唇，一副我不开心的模样。
梁清韵小声说：“我喜欢。”随即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咳嗽两声。
重瑶爱极了他偶尔也心口相印的时候，手上捻了捻他的手。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告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