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谱的妖怪事件簿》思君如故

19、十九

　　梧桐跟我说了很多事情，比如我一直很好奇的，是不是凤凰只会栖息在梧桐树上什么的，他回答我说是。
　　于是我又问，凤凰是什么样的。
　　他想了很久，说：“我只见过雪凰小姐。”
　　“咦，真好，我也想看看。”
　　凤凰是传说中的瑞兽吧，我见过许多的妖怪了，可是除了腓腓以外，还没见过别的上古神兽，心里总是觉得很遗憾。
　　梧桐的脸色一下僵了，半晌才缓缓地道：“那大概不行，雪凰小姐讨厌人类，而且她……已经不在了。”
　　“呃，抱歉。”
　　传说中凤凰跟麒麟都是慈爱的神兽，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可是现实跟理想差距真大。
　　他道：“没关系。”
　　“她长得好看么？”
　　“当然，”提到这件事，他的精神一下就好了起来，面上也有了笑意：“她小时候我就见过她，只有这样高……”梧桐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还只有这样高就如此美貌，长大了以后更是不得了，想求亲的人已经踏破了梧桐城的城门——”
　　他说得这么眉飞色舞，让人觉得他好像真的很喜欢那只雪凰。
　　他说了很久，然后道：“其实凤凰都会挑选梧桐树的。”
　　“啊？”
　　见我如此不解，梧桐就跟我解释，所有的凤凰的都要选一株梧桐来陪伴自己，梧桐是凤凰的栖身之所，要陪同他们走完一生。
　　“凤凰是永生不死的吧？”
　　“也不算吧，不过相对于妖怪跟人类，那是相当的长了，”他道：“我也曾经是属于雪凰小姐的梧桐，可是……”
　　可是？
　　“可是，我叛逃了。”
　　他说这句话的表情是很镇定的，就好像他在跟我说，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啊，你的衣服真好看的一样。
　　这样反而让我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我只是木讷地看着他。
　　他莞尔：“雪凰小姐说，我再也不能回梧桐城了。”明明是在微笑，可是眼睛里那一点淡淡的水汽却是分明的。我看着他温柔的注视着地上的表情，觉得他还藏了许多的话没有说。其实妖怪跟人类一样，也会有许许多多的秘密和纠葛。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我问他。
　　他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我有点诧异，他在树荫下坐了到底多久呢？久到现在他已经不记得中间过了多少年月。
　　他说在等的是一个朋友，会不会是像腓腓那样，一直在等自己喜欢的人呢？可是听他刚才说的话，他似乎也很喜欢那位雪凰小姐，如果不是为了什么特别重大的原因，怎么会舍得离开？
　　但是这些话我都不太好意思问。
　　他看了看我，突然道：“我让你看看雪凰小姐好了。”
　　“咦？”
　　我知道刚才那样惊讶且不安的语气对他来说也许是很不礼貌，但是他自己说雪凰都已经那个啥了，我要怎么看？把我灭口了一起去阴曹地府看？
　　他似乎很明了我的态度，笑着道：“给你看我的记忆。”
　　说完，他摊开右手的手心，他的掌心上有一条浅青色的细长线，一直延伸到被袖子遮住的手腕以上，他默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那浅青色的线逐渐转为血红色，生出淡淡的烟雾来，然后烟雾变得越来越多，在我们面前凝聚成一个人形。
　　那是个个子不高，娇小玲珑的女子，年纪并不大，大约是人类十一二岁的模样，杏眼朱唇，衣着华丽，她笑着用长长的水袖掩住了唇，瞄了一眼梧桐。
　　这是梧桐自己造出来的幻影。
　　“她那时候还小，”梧桐道：“雪凰小姐的兄弟姐妹里，没有一个像她这么天资聪颖的，才刚刚一百年，就能在人形与凰身之间自由变化。”
　　他说话间，雪凰的个子稍微高了些，五官也更明艳了。
　　“我离开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大。”
　　梧桐看着雪凰的样子，非常眷顾。
　　“你很想她吗？”
　　梧桐长长地叹息着。
　　“我是梧桐，她是凰鸟，”他道：“而且，我是个叛徒。”
　　原本在心底里的奇怪感觉如今更加让我困惑了，他分明这么喜欢这个雪凰，却——
　　“那你朋友呢？你朋友长什么样子？”
　　他露出困惑的表情，两道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想了半天，最后苦笑：“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