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147号人偶的自由诗》让雪

11、第 11 章

　　“我账号被封了，12个小时之后才能解封。”江佳迎点进论坛界面，将手机屏幕转向花溟。

　　【账号违规封禁，12小时后自动解封】

　　虫子，尸体，C幢顶楼大会议室。
　　花溟茅塞顿开，那个在论坛里被骂“恋尸癖”的账号，就是江佳迎吧！

　　为了研究置生死于度外，好伟大的精神！

　　花溟脑补后，一掌拍在江佳迎的肩膀上，郑重道：“失敬了，畸变生物研究专家。”

　　花溟思维跳跃太快，江佳迎明显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花溟沉思了几秒，心道：怎么突然又扯回上一个话题了？

　　随后礼貌地笑了笑，纠正道：“是畸变生物研究员。”

　　花溟附和地点点头，嘴里却依旧说着：“知道了，大专家。”

　　算了，说了等于白说。
　　江佳迎无奈点头应下，嘴边浮起一层浅浅的笑意。被困在这种鬼地方，能碰见花溟这样有趣的人，人生倒还有点盼头。

　　花溟：“笑什么？”

　　“没什么。”江佳迎扶墙站起，朝花溟伸出手臂，“起来吧。”

　　花溟不信，仰头盯着江佳迎看了好几秒，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好抬手搭上江佳迎的手掌，借力站起。

　　许是起身时的动作幅度过大，花溟大脑当场宕机了两秒，一动不动地盯着墙壁发呆。

　　封锁期间，会议厅顶部光源全部关闭，只留了四面墙壁上的几排灯珠，散发着柔和而朦胧的光。

　　这样的光线落到墙壁上，反射进眼睛里，雾蒙蒙黏糊糊，像玻璃上蹭了一层油，抹不掉擦不净。

　　花溟使劲揉了揉眼睛，没有任何改善。重新运转的大脑感应到花溟的急躁不安，快速输出问题解决指令。

　　花溟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呈V字形伸直，缓缓移至与眼睛齐平的位置。下一秒，双指猛地戳向自己的眼眶。

　　眼珠子不干净，放到清水里好好洗几遍，就能看清了。

　　对，洗一洗就能看清了。
　　洗一洗就能看清了。

　　花溟机械地重复这句话，左眼瞳孔无规律地闪烁着红点，如同被远程控制了一般，毫无反抗地执行指令。

　　身为畸变生物研究员，类似的场景，江佳迎并不是第一次见。她迅速抬手拽住花溟的右手，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给了花溟一拳。

　　好痛！
　　头好晕！
　　好像，看见天使了……

　　花溟眼冒金星，愣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大脑中枢才重新开始运转。

　　刚刚江佳迎是不是给了她一拳？

　　“你打我？”花溟直截了当地质问道。

　　看着花溟脸上尚未消退的红痕，江佳迎这才发觉自己刚刚下手太重了，关心道：“没事吧？”

　　“有事！差点被你一拳打报废了！”花溟气不打一处来，呛声道。

　　江佳迎理亏，讪讪道：“对不起，你刚刚的样子太吓人了，所以我就……”

　　所以就一拳怼她脸上了！

　　花溟咬紧后槽牙，深呼吸一口气，忍了不到五秒，还是收不住情绪。双手摁住江佳迎的肩膀，威胁道：“我不管！你现在立刻马上，给自己一拳。”

　　“啊？”江佳迎试图跟上花溟的脑回路，下一秒，又被花溟的离谱操作惊出一声，“什么情况？”

　　花溟用力将江佳迎甩到一边，两只手不受控制地左右互搏。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大脑中枢失控这种千分之一的概率也能被她碰上。

　　花溟心里骂骂咧咧，扭头朝江佳迎喊道：“你愣着干什么？过来帮我把两只手分开啊。”

　　江佳迎皱眉盯着花溟看了几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种情况她似乎见过，处于畸变前期的生物因激素异常会导致肢体失控。

　　这个时候只需及时打一针镇定剂，再轻轻摸头安抚“片刻”，便能使其恢复正常。

　　江佳迎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镇定剂，缓步走向花溟，趁其不备对着花溟的胳膊上扎了一针。

　　花溟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抬头凝视眼前的女人。这女人到底想干嘛？先是莫名其妙给了她一拳，现在又拿那么粗的针头扎她胳膊！

　　就算她是人偶，也很痛的好吗？

　　这女人犯什么病了？

　　花溟下一秒脏话就要脱口而出，头顶忽然覆上一张温暖的手掌，顺着发丝轻柔地抚摸。

　　“别怕，是镇定剂。”江佳迎解释道。

　　“镇定剂？”花溟眨了眨眼，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好像恢复正常了。

　　江佳迎拔出针头，向后退了一步，和花溟拉开了一段距离，迟疑道：“你……不是人？”

　　花溟下意识往后一缩，谨慎回道：“不，不是吗？”

　　“不同生物被注射镇定剂后，恢复的时间各不相同，正常人类会经历五分钟左右的眩晕期，且大部分都会产生排异反应，例如呕吐、高烧、昏睡……”

　　江佳迎好奇地抓住花溟左手手腕，继续说道：“而你，不到一分钟就恢复了正常。”

　　江佳迎将花溟的手抬到两人中间，眼睛紧盯着花溟的那截断指，语气多了几分肯定：“你是人偶。”

　　花溟怔愣几秒，一时没想好如何应答，内心却开始了疯狂吐槽：是就是了，智能人偶批量生产投入市场都多少年了！她是人偶这件事，很稀奇吗？

　　“对不起，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礼貌，但你确实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会流血的人偶。”江佳迎松开了花溟的手，真诚询问道：“你介意让我研究研究吗？”

　　研究研究？怎么研究？
　　不会把她切成一片一片，送进实验室里研究吧？

　　花溟不自觉地脑补出一系列可怕的画面，面部表情凝固，交叉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忙说道：“我不要，我拒绝，我暂时还不想死。”

　　花溟话音刚落，似是觉得这话有歧义，接着又补充道：“以后也不想。”

　　尽管江佳迎已经见识过了花溟不按常理出牌的样子，却仍然对花溟的反应难以理解，只好顺着她的话保证道：“研究过程很安全的，我保证，不会死。”

　　见花溟不信，继续解释道：“我只是好奇，会流血的人偶是否也属于畸变生物其中的一类？不是只有变成了尸体才能研究。”

　　原来是个误会。

　　花溟轻轻“哦”了一声，随后抬手举到江佳迎面前，摇了摇小拇指，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昨晚不小心把小指指节弄丢了，你得先帮我找找。”

　　“没问题。”江佳迎爽快答应。

　　随后，手放进口袋里来回摸索，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七脚爬虫，用力一甩投掷到半空中。向下坠落的瞬间向四周均匀发射数十道蓝色的射线，落地后蓝色射线消失，七脚爬虫通身闪烁绿光，两只触角向半空投射画面。

　　“这是？”花溟心中虽已有猜想，但眼前这小玩意儿她是第一次见，保险起见她看向江佳迎，求证答案。

　　“定位锚虫，”江佳迎说完，又用简单直白的话继续说道：“根据画面显示的地点和坐标，你的小指指节应该在顶楼下行的楼梯间。”

　　这么厉害！
　　简直媲美智能人偶研究院的定位系统。

　　花溟不由自主地蹲下身，伸出指尖轻轻触碰定位锚虫的外壳，一道微弱的电流顺着手臂直达大脑中枢，酥酥的麻麻的，好有意思。

　　花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也许这就是机械造物之间的惺惺相惜？可是，为什么她碰007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呢？

　　这么玲珑精致的小玩意儿，要是能带回智能人偶研究院就好了。从微女士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花溟？”江佳迎弯腰轻拍花溟的肩头，提醒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拿完走人啊。”

　　花溟仰头望向江佳迎，指了指地面上的小东西，诚恳地问道：“这个在哪儿买的？我也想要一个。”

　　“你想要？”江佳迎反问确认，看到花溟点头后，接着说道：“我也不清楚，这是之前出任务的时候意外捡到的。”

　　“真的很想要的话，”江佳迎思量几秒后，开口：“借你玩两天？”

　　“真的？”花溟双手握住江佳迎垂下的左手，开心摇晃，“谢谢你。”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江佳迎拉起花溟，“不可以和别人说，我今晚来过这里。”

　　话音刚落，花溟的脑袋就像上了发条一般上下摇晃，连忙答应：“我不说，我保证。”

　　管理员休息室。
　　从微边听007的每日汇报，边留意花溟的一举一动。不对劲，刚才花溟触碰定位锚虫时，数据分析仪的数据出现了短暂频繁的波动。

　　007：“今日工作汇报完毕。”
　　007：“请指示。”

　　“007，你觉得147号会是那个变数吗？”从微问道。

　　007怔愣几秒，卡顿的大脑中枢重新运转，面无表情地回答：“不知道。”

　　“但是，”007想起之前和147号的几次接触，以及亲眼目睹147号流血后，继续说道：“她很特别。”

　　从微：“哪里特别？”

　　“她敢违背指令，会流血，还想，”007停顿了一下，“想要把女士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