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华朝》一叶之冬

58、海禁

　　宋朔前来向她告别，临别之际，想和她好好的在晋州游玩一日。

　　沈姜凝同意，并且告知了李谨，李谨虽然寒了一张脸，但一想他很快就要离开晋州，也就同意了。

　　宋朔带沈姜凝去了热闹的画舫，两个人静静的听了几首曲子，好像回到了过去一般。

　　沈姜凝沉醉在曲子之中。

　　“你其实也是喜欢这样的日子是吧。”

　　沈姜凝只是喃喃道：“哪有那么多称心如意的事情”然后侧目笑着道，“宋朔，给我弹一首曲子吧！你弹的很好听。”

　　宋朔闻言，起身，便去要了一把琴，端坐琴前，昂首端正身子。手指抚摸着琴炫，弹的正是与画舫连桑姑娘合奏的那首。

　　这个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

　　宋朔酣畅淋漓的弹完了曲子，此刻他心里这段时间，一直惦记的那些事情，终于放下。他抬眸看着沈姜凝。

　　眼里满是笑意。

　　沈姜凝亦是嘴角微微勾起。

　　两个人心照不宣，默默的出了画舫，关系也好似回到最初的样子。

　　两个人漫步在晋州最繁华的街市中，晋州不但盛产香囊等物，又因为有这祁连山还有垚山，又有着名贵的草药。

　　沈姜凝想着宋朔这次回锦州，刚好替她送些药材回去给父亲。沈父常年咳嗽，她之前有问袁叔要过方子，里面有几味药很难得，因为那方子里有一味药盛产于东焱，早已在四年前就被禁，想必袁叔早早的隐居与山林，不知晓此事，她之后只能让大夫换了一味相近的药材。

　　宋朔问她，什么时候回锦州，她的父亲很挂念她。

　　沈姜凝想了想，再过一月，若是没办法回京，便回锦州陪父亲过除夕。

　　宋朔嗯了一声，原本想着可以等她一起回锦州，但一想到她与李谨二人的关系，还是决定独自回锦州为好。

　　宋朔陪沈姜凝去了药铺，将药方给了大夫，大夫直愣愣的看着方子，直呼，“这方子是哪位神医所开。”

　　沈姜凝一笑，还真是只要是懂点医术的，看到此药方都会问哪位开的，然后偷偷的将方子记下来。

　　沈姜凝没有说，只说了是家中长辈求来的，但也不清楚是谁开的，还贴心的说着，被禁的那味药可换成其他的。

　　那大夫显然不满意，嘟囔着，“不，若是换了，那可不就糟蹋了这么好的方子吗。”

　　那大夫显然有些纠结了起来。

　　宋朔识人多，自然明白这位大夫显然是有这药材的，便低着头，轻声道：“大夫，这价钱好说，若是有，我们也不会同旁人说，这是从你这铺子里配的药。”

　　那大夫显然有些犹豫，但看着手中的方子，还是不忍心用其他药材糟蹋。

　　他使着眼神道：“二位，随我去后院。”

　　沈姜凝与宋朔跟着大夫去了后院，大夫找了半天，才找到了那味药材，只是，沈姜凝瞧着那药材像是积攒了多年，颜色也看着霉旧。

　　那大夫显然也是尴尬，“这药已经多年没用了，所以才会如此。”

　　沈姜凝笑了笑，表示没事。

　　但那大夫显然不肯如此，便又小声道：“二位不如去那乔翁开的药铺瞧瞧去，或许有收获。”

　　沈姜凝答了谢。

　　二人出了药铺，沈姜凝有些犹豫，宋朔轻松的说道：“我去吧！”

　　沈姜凝想了想，若真的能找到这味药，那父亲的病就可以完全治愈了。

　　“谢谢。”

　　宋朔道：“不必谢。”

　　这事已经远不是买一副药材那么简单了，宋朔去了乔翁开的药铺，那掌柜的并不认识宋朔，直接告知没有。

　　宋朔也不气馁，又带着沈姜凝去了乔宅。

　　“要不算了吧！”

　　宋朔安抚道：“多少让我做些能为你做的事情。”

　　沈姜凝便不再多说什么。

　　乔翁不在宅院，同赵廉一同去研究水质去了，只有王汝在打理宅院里的事情。

　　王汝见到宋朔，十分客气。知道宋朔所求，那禁的药自然是没有，却是给了他们比那更好，药材。

　　宋朔有些担心，“公子将这等名贵的药给了在下，就不担心乔老责怪吗？”

　　王汝笑说道：“公子救过外祖父的命，赠药一事，自然不会怪责。”

　　宋朔看他小小年纪，眉眼之间已有了浩然之气，此孩日后想必会有一番大作为。

　　沈姜凝得了如此名贵的药材，自然是多番致谢。

　　二人出了宅院，宋朔笑道：“那孩子也算是聪慧过人。”

　　“为何如此说”沈姜凝不解

　　宋朔与她一边走，一边解释，“你可注意到，我刚开口要那被禁的药材的时候，那孩子眼神明显一闪，我并未说这是禁的药，他却是当场否认有，是怕给了我药，给乔家带来麻烦。但因为我救过乔老，他又不想就这样断然拒绝，虽取了比我们要的还要难寻的药材，此等魄力实在难得。”

　　沈姜凝倒是没有在意那孩子，而是脑子里迅速的想到另一件事情，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多想了，这虽是被禁的药，但总是能花大价买到一些。

　　两个人走着，宋朔问道：“姜凝”

　　“嗯”

　　沈姜凝停下脚步。

　　“你与他后面有何规划，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沈姜凝看着宋朔，知他也是真心想帮助自己，有些事情，她不能告知。但想着，宋朔在晋州因为乔翁的关系，还能搭上一些关系。

　　眼下他们的目标是回京，重新得到太子的重用。

　　沈姜凝只是简单的说道：“我们想做些功绩，能顺利回京。”

　　宋朔了然，他也是知晓，若是仅靠李谨一人，归属与纨绔子弟赵廉的手下，怕是很难有所建树。

　　赵廉靠不住，晋州知府又是个眼界浅的人，做不成什么大事，重回京城，只能靠他自己。

　　宋朔突然想到些什么，低声说道：“或许我有办法。”

　　沈姜凝歪着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宋朔笑了笑，如沐春风。

　　沈姜凝与宋朔回去之后，屋内只有小柳一人，小柳委屈的托着腮坐在门栏上等着他们回来。

　　等看到了，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姑娘可算回来了，这一天里，就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死了。”

　　“大人呢”

　　小柳道：“你们走后，便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沈姜凝想着，不知道他又是去了哪里。

　　等到深夜，李谨才从外面回来，进屋就看到沈姜凝坐在椅子上，头搭在肩膀上，身上披着白狐披风，看样子是宋朔之前穿过的那件。而宋朔，则是拿着书册子，就着灰暗的烛光看书。

　　看着他回来，宋朔食指搭在嘴前，示意他不要出声，惊扰到沈姜凝。

　　他则是轻轻的放下书册，轻轻的踱着步子走出了房间。

　　李谨则是走上前，轻轻抱起沈姜凝，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亲昵的将她额头的发丝抚到一侧。

　　宋朔一直奉行男女有别，像他这样的举止，更是不会去做。

　　宋朔自嘲的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信奉的那些规矩，真是可笑。

　　两个人走出屋外，在清冷的月色下站着，二人因沈姜凝关系变得很微妙。

　　“本准备等你回来，和你说一些事”宋朔解释为何二人会在他的房间。

　　“哦，你是有何法子，让我回京。”

　　宋朔看了他一眼，这人果真是聪明。在锦州第一次见到李谨，宋朔就知道，此人野心勃勃，非善类。

　　见他已经猜到自己想要说什么，宋朔也不打哑谜，“李大人该是知道，大朝自四年前，实施海禁，商户不得进购东焱物品。而宋某在东郡行商多年，知晓东焱的一些物件，还是有人偷偷的走东海关运送过来。”

　　李谨轻笑一声，不以为然，这商人逐利，只有有利益可图，就会冒着抄家的危险去做这买卖。大朝有那么多邻国，哪能处处都防的住。只要不过分，这等小事，想必就连当今圣上知晓，也会轻笑一声，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宋朔自然知道，他这笑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恼怒，而是继续说道：“李大人不知，这从东焱运进来的不仅仅是货物，还有火器。”

　　李谨听话，转身看着看着他，甚是认真的问：“你如何得知此事。”

　　“自然是偶然听一位老友醉酒后说了几句。”

　　李谨谨慎的说道：“只是醉酒的话，有如何当真。”

　　宋朔轻哼一声，“大人若是去过东郡，就会知晓，别说是火器，就连东焱的人来大朝境内，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谨仔细想了想，若真的如宋朔所言，东焱的势力已经通过东海关渗透到了大朝境内，这事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他又想到，黑衣人的幕后之人，会不会也牵扯到此事，若真的如此。大朝不但会面对东焱，北烈的围攻，还会有内部间隙。

　　可是，现在朝中除了庆王，还有谁的势力能与太子抗衡。

　　他认为不可能是庆王，那又会是谁呢。梁王子孙早已没了威胁，赵毅德之子也早已死去。

　　李谨理了理头绪，现如今，能当得正统的只有那么几位，可他们的实力并不足以与之抗衡。

　　若周太尉还在朝，十三皇子还有可能。

　　那剩下的只有那几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