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向导进化论[末世]》红发肖愁

40、第四十章

　　秦慕棉就这么被宋云宇牵着回了屋，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哨兵很少。

　　秦慕棉发现最近虽然新来了很多向导和哨兵，但离开的人也很多，不知道去哪儿了，也不知道是去做了什么。
　　这就显得这个酒店区域有些人影寥落。

　　宋家基地在湖心岛，独特的地理位置让丧尸很难靠近和围攻。
　　但最近的丧尸一波接着一波，似乎越来越凶残。基地里哨兵执勤巡逻的频率都加大了不少。

　　秦慕棉：“其实我觉得……”

　　宋云宇看向他。

　　秦慕棉继续开口：“丧尸会不会其实是一种‘进化’？”

　　宋云宇顿了一下，看着秦慕棉：“怎么说。”
　　他帮秦慕棉开了门。

　　“我不太明白，我只是总有一种感觉……”秦慕棉自然而然地走进屋内，他的书桌上摊开着几张世界地图和历史书。
　　还有几本被翻完的百科全书。
　　这段时间内，他一直在了解这个世界的基础知识。他喜欢看书。

　　“丧尸获得了更强大的攻击力、反应速度和更完备的五感，这样的特征比起所谓的传统观念里的丧尸化，更像是一种种群的进化。”

　　最近几次的日常执勤中，秦慕棉都有很明显的感觉——丧尸的各方面能力都比第一次他碰到的迟钝的丧尸群要强上很多，虽然没有再遇到过柳墨那次的小丧尸王，但这些丧尸的攻击力和反应能力都加强了。
　　似乎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吸引来大批丧尸的围攻。

　　人类太傲慢了，总是认为没有什么能比得过自己优秀。但人类同样只是基因链条群落中的一环。

　　宋云宇沉默了片刻，开口：“你说得对。”
　　“但其实虽然能力更强的丧尸越来越多，相应的更为迟钝甚至是弱小的丧尸的存在也更为明显。”

　　秦慕棉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丧尸也有阶级吗？”
　　他是个小说家，总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奇思妙想。

　　“人类总认为自己是高级动物，但实际上，他们仍然会在这个世界掀起巨大的混乱和争端。”秦慕棉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就站在桌前，微微低下头，看着这个世界的世界地图。
　　地球似乎还是那个地球，大陆却被分为东西两块，像振翅的蝴蝶。
　　“会不会，其实丧尸和哨兵向导都是人类的进化方式，只是进化出了不同的分支？”

　　秦慕棉转头看向宋云宇，眼里却没有他，似乎在透过宋云宇，看向一个更遥远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是丧尸，又为什么是哨兵和向导呢……？”

　　这个世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又或许这个秘密就在他的眼前，而他未曾察觉？

　　话还没说完，他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嘟嘟响了一下。
　　秦慕棉捂住自己的小腹。
　　饿。

　　宋云宇则已经把蛋糕给摆在了桌子上。

　　秦慕棉一看到小蛋糕，眼睛立刻就亮了，迫不及待地叉起一块放到嘴里。
　　毛巾卷蛋糕绵软却不会过于蓬松，一口咬下去口感真的像是毛茸茸的毛巾，居然带着毛巾一般的韧劲，却又把松软的口感控制得刚刚好，原味的蛋糕裹着浓郁的奶香，是刚出炉的新鲜餐点。
　　宋云宇掐着点去厨房取的货。
　　秦慕棉不知道。

　　秦慕棉一边嚼嚼，一边转头向宋云宇：“你要吃吗？”
　　宋云宇摇了摇头，站在一旁，反而让秦慕棉坐着。

　　宋云宇垂眸，没有直接看着秦慕棉，把视线落到了秦慕棉身旁，姿态放松。

　　只要在秦慕棉身边，就会比以往的所有时候都要更安心。
　　伺候秦慕棉反而能让他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只要看着秦慕棉满足快乐的神情，宋云宇就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开心。

　　“你对我真是太贴心了。”
　　吃完小蛋糕，秦慕棉就站起身走到宋云宇面前，双手环住宋云宇的腰，抬着头看着宋云宇，撒娇道：“你对我真好~”

　　哨兵的体温偏高，抱起来很舒服。

　　秦慕棉从小养成的习惯，就是肆无忌惮地向别人索求体温。
　　就像孩子对待属于自己的大玩偶。

　　宋云宇的身体先是绷紧，然后慢慢放松下来。他把手放在了秦慕棉放在自己腰部的手上面，覆盖住。
　　他微微低头，怀里的小向导一双大眼睛纯净，漂亮得雌雄莫辨，天生地能吸引别人的所有注意。
　　哨兵的视觉很好，其实或许也不需要视觉，只要稍微看一看，都知道小向导的睫毛很长。

　　秦慕棉眨眨眼睛，和宋云宇的目光对上。
　　就像忽然撞入冬日的湖水，但身前的躯体却是暖的。

　　“其实前几天那晚上的是你，而不是宋云辰，对么？”
　　秦慕棉开口。

　　宋云宇的神情没有变化，他只是继续望着秦慕棉，把手放下：“你觉得呢。”
　　声音平稳。

　　秦慕棉：“你就告诉我嘛。”

　　宋云宇笑了笑：“你真的想知道？”

　　秦慕棉：“我……”
　　对哦，他真的想知道吗？

　　现在维持这个什么变化也没有的状态，不也挺好的吗？
　　如果清楚了究竟是谁，那说不定还会更尴尬……就现在的相处状态，他不是挺满意的吗？
　　他最怕麻烦了。

　　“宋云辰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而我……”
　　宋云宇微微弯下腰，银白色瞳仁望着秦慕棉。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

　　秦慕棉睁大眼睛，缩了缩脖子。
　　他怎么感觉，这兄弟俩都没一个能和那晚上对得上号的……

　　甚至于有的时候，他真的分不清宋家这两兄弟的区别。

　　一样的狠劲儿，都像狼。
　　难怪会成为狼哨兵。
　　或许哨兵的精神体，本来就是某种对自身潜意识的反映。

　　“你太高了，宋云宇，”他说，“你应该蹲下再和我说话。”

　　宋云宇顿了一下，开口：“好。”
　　他自然而然地在秦慕棉面前半跪下，脊背挺直。
　　他仍然很高，即使蹲下也依然矮不了多少，但换了个姿势之后就需要抬头去仰望秦慕棉，确实不再比秦慕棉更高了。

　　秦慕棉伸出手，微凉的手指抚摸着宋云宇的脸，从颧骨滑到下颌。他的视线居高临下，眼里带着好奇：“你是我的哨兵吗，宋云宇？”
　　他到现在仍然对“哨兵”“向导”“向哨关系”这些词没什么实感，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奇妙的梦境。他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吗？

　　他的声音仍然很甜。

　　宋云宇毫不犹豫地开口：“我是。”

　　“那么，哨兵是什么呢？”
　　秦慕棉微微眯起眼睛，引导着问话。

　　“哨兵是向导的利刃，是向导身前的盾，执行向导的一切指令，服从向导的一切规则。”

　　“可是啊，宋云宇，”秦慕棉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我真的不认为我是你们的向导……比我优秀的人还有很多，我并不是唯一。”

　　宋云宇依旧维持着半跪的姿势，抬头看着秦慕棉。
　　他沉吟了片刻，开口：“很少人会在面对一个混乱的末世的时候，还会去思考这些事情的本质。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在随波逐流，而随波逐流的人无法成为真正的向导。”

　　“或许你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够，可你还年轻，你还在成长。你的不成熟恰恰证明你有巨大的天赋……你的身上拥有一些别人没有的特质，从现实来看，你是我和宋云辰唯一可以接纳和承认的向导。”

　　他的手抬起，握着秦慕棉的手心。宋云宇的指腹有些粗糙，手指修长。相比起来，秦慕棉的手指就显得过于修长细嫩了，这是一双根本就没有吃过苦头的手，被宠坏的人。
　　在过去二十多年的名利场里，宋云宇从未见过被保护得这么好的人。很难想象怎样的环境才能培育出这样的孩子。

　　宋云宇开口：“对我和云辰甚至是徐宛来说，我们都知道你还是个孩子。”
　　他们很清楚这点，秦慕棉很多时候非常聪明且强大。但更多时候，秦慕棉的一举一动，嬉笑怒骂，都是个孩子会有的心思单纯的样子。
　　会撒娇，会委屈，会害怕。
　　这些都再正常不过了。

　　“你会有这些想法都很正常，如果不能包容你的性格，这并不能说明其他的什么，只能说明我们太过于弱小，甚至保护不了一个孩子。”

　　孩子本来就应该被宠爱和纵容，不然要大人有什么用？

　　他接着说：“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成长。但如果你离开我们，哨兵的精神图景就会崩溃，我们需要你，这是既定的事实。在这个基础上，无论你对我们索取任何东西，我们都必须满足你。”
　　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孩子，却拥有着操控强大哨兵的力量。

　　这就是S级向导的力量，混乱且蛮不讲理，但如果是秦慕棉，却又理应如此。

　　宋云宇收紧了握着秦慕棉的手，将秦慕棉的手指摁在自己的脸上，身体前倾，像是要起身，但其实只是距离秦慕棉更近了些，那一双冷色的狼瞳，就这么盯着面前的小向导——
　　“向我索取，别去找其他人。”

　　他仍然比秦慕棉视线要低。
　　哨兵就是要绝对听话，遵守向导定下的规矩，方能令行禁止。
　　但在规矩不设限之外，兽仍然是兽。

　　秦慕棉笑了。

　　他说：“好啊。”

　　他弯下腰，贴近宋云宇，先是蹭着哨兵的脸颊，然后是唇——
　　像那一夜一样。

　　他对他的哨兵有绝对使用权。

　　宋云宇的呼吸猛然被扯紧，像是得到了最珍贵的赏赐。
　　这个吻柔软温热，只是略显急切。

　　秦慕棉的手顺着挪到宋云宇的耳边，微微攥紧手指：“那么，你会服从我的一切指令吗？”
　　他的声音轻柔，像是拂过的一阵风，却在哨兵的精神图景里下了绝对的指令。
　　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潋滟却被雾气笼罩的双瞳。

　　服从，唯有服从。
　　这就是S级向导的力量。

　　肆意生长，让人仰望。

　　一个饕餮的孩子，会大声哭泣，会想要吃掉他看到的一切东西。
　　他是脆弱的，是需要被保护的，也是被纵容的。

　　只有诞生，才能成长为大人。

　　宋云宇仰头，喉结滚动。
　　他回答：“我会。”

　　即使秦慕棉需要的并不是他，而是任何一个可以随时被其索取和依赖、可被随时替代的工具，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