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线》枫千羽

30、加速06

　　“既然分班结果已经确定，那么下学期继续努力吧。”许海越忽然说。

　　季樱和顾曦都看向他，在两人夹杂着期待的目光中，他又开口道：“选物化生的尖子生是最多的，所以进重点班的门槛也会水涨船高，在考试之前我就有预料了。而期末考试的难度和题目综合性都很高，也是容易拉开分数差距的考题，可见是想筛一波能冲压轴题的学生。嗯……我没这么远大的志向，而且在重点班垫底会很痛苦，普通班稳扎稳打，更适合我。”

　　季樱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竟然是在出成绩前就想通了这些，她知道许海越如果没有保持沉默，开口一定是坦诚的，而他的语气中也听不出遗憾。

　　一旁顾曦将许海越的话咂摸了几遍，虽然他说的是他的学习情况，但同样也是适用于顾曦的，他们的分数段、学习习惯和各科的优缺点都非常相近，可以算是同一类考生。

　　这样包含着理性分析的安慰，显然也比她在心里对自己一遍遍说“别难过了”效果更好。

　　正如他所说，新的班级，新的起点，高中生活才过去六分之一，剩下的都是未知，她也是时候向前看了。

　　.

　　寒假第一周周末，季樱的父母如约赶回家中。

　　他们的假期持续到过年之后，一家人难得团聚，但因为聚少离多，季樱很难像常年在一个屋檐下相处的父母与孩子们那样亲密无间。好在父母也熟悉她独立的性格，他们庆祝团聚的方式主要就是下馆子，父母二人平日在荒芜人烟的深山里考察，回来前就计划好了要将欠下的美食都补回来，季樱相当于是跟着蹭了几顿，饮食质量蹭蹭上升。

　　除此之外，他们对季樱的寒假安排不会过问，听说季樱每天下午都要出门跑步的时候，也欣然同意。

　　学业方面，季樱甚至怀疑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家校联系网站怎么登录。

　　某些控制欲强的家长，在学期间联系不上孩子的时候，恨不得从早到晚刷新这个网页，但她的爸妈却是完全放手的模式，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季樱还是觉得自己的处境更幸运——虽然有些时候，因为过于放手而显得糊涂。

　　某次吃饭的时候，他们走流程似的询问了一下季樱的几次大考成绩。季樱报上期中期末成绩之后，爸爸一拍掌心，兴奋地说：“挺好的嘛！从五百多名到一百多名，进步了好几百名呢！”

　　季樱彻底沉默了。面前这个神采飞扬的男人好像完全没听理解她刚刚介绍的有关选课和统分的政策。

　　一旁的妈妈直接敲了他脑门一下：“想什么呢？参与排名的总人数不一样啊！”随后转向季樱，露出肯定的笑容来，“选课选的是物理化学生物吧，妈妈觉得很好啊，我们当初都是考的这几门，不过当时还是分文理的。”

　　“学习上有什么困难，记得联系爸爸妈妈。”爸爸坐直了些，正色说。

　　“嗯。”

　　“在学校里交到朋友没有？生活都正常的吧？”

　　“都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季樱想。至今为止的高中生活已经远远超出她当初的预期，而且正奔行在一条向前走的大道上，她确实没什么想抱怨的，除了学校食堂的饭很难吃——这或许是唯一的遗憾。

　　寒假剩下的时间里，冬奥会如火如荼地举行着，季樱的空闲时间基本都用来追比赛。

　　她对冬季项目的了解仅限于小学时在学校里上的滑冰课，真正追了比赛才知道，原来冰雪项目的种类也这么多，尤其是滑雪，她是从小玩雪长大的北方孩子，可是乐平市位于省内腹地，地形上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没有建设天然雪场的条件。

　　她在训练后的闲聊时间和许海越提起这件事，许海越说怀明市附近有南山雪场，小时候他跟着家里人去过一次，挺好玩的，但要小心别受伤了。

　　季樱每次听到许海越提起家人就会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就算他从未在日常中显露出伤痛，偶尔提及时轻描淡写，但季樱觉得离开的人绝不是一道能轻易愈合的伤疤。

　　她将话题绕开：“对了，今天就是过年前最后一次训练了吧？”

　　训练计划表上，从明天开始就是空白格。

　　许海越微微点头：“晚上我就回平安镇了，大概初七才能回来。这些天你就好好放松一下吧，给自己放个假，就算职业选手也会有跑休的，何况我们时间也没那么紧张。”

　　“咦，原来你是平安镇人？”

　　平安镇是乐川省佳兴市下辖的旗县，和他们所在的乐平市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季樱没去过平安镇，只对两边的地理方位有些模糊的概念。

　　“老家在那边，事实上我也只有每逢过年的时候才回去。”

　　.

　　季樱的春节过得非常平淡。若要说和平时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爸妈去店里将丰盛的年夜饭打包回家，又将它们好看地摆在了常年没人用的餐碟碗盘里，也满满地铺了一桌子，能拍出好看的年夜饭照片。

　　朋友圈里晒饭桌的帖子从中午开始就没停过，季樱没发，她只很用心地给几个要好的朋友编辑了新年祝福。

　　“没想到咱俩又要做同班同学了，你说咋就这么巧呢？”肖澄是主动给她发的消息，两人顺带寒暄几句。

　　季樱：“不止是我，还有顾曦和许海越，都在四班。”

　　“嗯？他们两个都没进重点班么？”肖澄的反应和她刚听到这消息时一样，不过很快他又发来一条消息，“不过以他俩的努力程度，在哪儿都不会差吧。”

　　季樱也是这么想的。

　　她又点开和顾曦的聊天框，想了一会儿，认真地打字：

　　“顾曦，新年快乐！今年特别开心的事就是交到了你这个超好的朋友。最开始我只觉得你是一个有点酷还有点高冷的学霸，但是从你主动回头给我讲题开始，这些刻板印象就发生了变化，夸张点说，或许这就是‘命运的齿轮开始旋转’了吧？我相信，新的一年，你一定能达成心愿，收获想要的结果，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努力的人，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努力，就是最优秀的人。”

　　季樱很少写这种真情实感的小作文，写到后面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着按下了发送。不多时，顾曦也发来了祝福：

　　“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其实我才是一直觉得你很酷，即使到现在也是一样，你是我最酷的朋友。”

　　“今天米粉店不营业，我和妈妈一起在店里做年夜饭。”

　　季樱看着顾曦发来的照片，是母女二人对着一桌家常菜的自拍照。她笑着握住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