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爱小猫日记本》一笔风流债

31、纵横情场

　　陈予眠一边在公司里受上司的气，一边忙于毕业设计，焦头烂额。

　　这一条路纵然艰辛，所幸心里还有浓厚的兴趣引着，他在其间也算自得，虽确实累了点，但值。

　　实则设计师工作室内，阶级并不分明，要是忙起来，不管是设计师还是创意总监，都跟他这个小助理一样，趴在地上翻色卡选料子。

　　在Noah的雷厉风行下，整层楼都沉浸在严峻氛围之中，陈予眠少不了天天跑动，把两条腿溜得更纤细，脸颊上婴儿肥也褪去，五官愈发立体出众。

　　又是工作日，他从另一家服装工厂取了几件样衣，打车回公司大厦，邻近商业中心，道路拥堵，搞得他心里着急，连连朝外张望。

　　手机上，Noah的催促频繁袭来。

　　陈予眠突然开锁，拉动车门，抱着衣服下了车。

　　司机一惊，就听到了乘客已支付的提示音。

　　离公司还有一公里，他长腿一跨，跑步抵达，居然只花费不到五分钟，气喘吁吁，额头连着鼻子，随着有点微微发疼的迹象。

　　但他不敢停顿，赶紧穿过旋转门朝电梯去，迎面一个横着走路的高大男人，不知道避让，反而直直与他撞上。

　　陈予眠鼻梁上的眼镜险些滑落，脚底一歪，被男人立马伸手拽住，只是他下意识护住怀中样衣，扬起了脑袋，怒目圆瞪：

　　“你没长眼睛吗？在室内还横冲直撞，快给我道歉。”

　　那男人不由得一愣，瞧着他的模样，脱口而出：“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

　　“这次就算了，你该庆幸我现在有急事，下回走路小心点！”陈予眠张牙舞爪，侧目瞥见电梯门打开，忙抬脚钻了进去。

　　等电梯门重新合上，那男人还立在原处，眼神晦暗——

　　“他是哪家公司的，怎么没见过。”

　　身旁人当即回话：“魏总没瞧他怀里抱着衣服吗？他叫陈予眠，咱们公司的，是孙工身边新招来的助理，平时脾气就这么暴。”

　　“就是他啊。”魏总轻眯眼睛，唇角略勾：“听说他都敢跟Noah顶嘴，怪不得。”

　　“魏总要是有兴趣，我去安排一下？”左右都很了解老板的性格，打量他的神情，便知道男人是动了心思，极言谄媚道。

　　男人扬唇——“嗯，去办吧。”

　　陈予眠两腿酸胀，将样衣交到Noah手里，立马栽倒在工位，双眼昏花地点了杯全糖奶茶。

　　终于熬到周五傍晚下班，他狠狠伸了个懒腰，收拾好挎包起身。

　　“跟我过来。”Noah敲敲他的桌角。

　　陈予眠苦笑：“我都下班了，大哥……有什么话在这儿说。”

　　他瘫回椅子上，抬眼望向对方。

　　“行，”Noah揣起手：“把明天空出来。”

　　“为什么，又陪你看秀？最近没听到什么资讯啊。”

　　“去跟大老板打网球，到时候我把地址发给你，别迟到。”

　　他说完就要走，陈予眠赶紧站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会打网球？”

　　“不论你会不会打都得去，大老板点名的。”

　　他这么一说，陈予眠更困惑，他又不认识什么大老板：

　　“哦，就是你暗恋的那位高富帅魏总呀，这回终于能见到庐山真面目了，不过叫我去了，你俩还怎么二人世界？”

　　“你高兴得太早，我俩不过就是少个端茶倒水的球童而已。”

　　“那就希望他别被我这个阳光小球童迷住，我可不想再被某些人穿小鞋了。”

　　陈予眠笑容满面，瞬间一扫成日的班味，站起身来，转身走出公司。

　　Noah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奚落两句：“你的宾利男和宝马男呢？怎么还要自己打车回去？”

　　“那些小富二代有什么意思，怎么比得上大老板有钱？”

　　陈予眠挑衅不止，气得Noah咬牙，本来还打算载他一程，此刻转头就走。

　　他心里反而纳起闷来，魏擎又没见过陈予眠，怎么点名非要他跟着去网球馆？

　　这男人什么时候喜欢打网球的？

　　天气渐冷，场地又在室外，陈予眠特意穿了长袖长裤。

　　Noah冷眼将他从头到脚扫一眼：

　　“打扮得挺漂亮，一身拉夫劳伦，有备而来啊。”

　　“咳咳，那是当然，毕竟就算捡球也不能失了体面嘛。”

　　陈予眠面容掩在遮阳帽下，冲他挤了挤眼，不知从何想起这句台词，语气相当矫揉造作。

　　大老板迟了十来分钟才到，陈予眠抬起下巴，略略一眼，倏地呆愣住。

　　怎么是他？

　　男人长得有几分姿色，那日只是匆匆一瞥，他倒也有点印象。

　　“Noah，这就是你力荐的新人？”

　　“一个学生而已。”

　　Noah察觉到男人的眼神，不禁瞟向陈予眠。

　　陈予眠嘴巴张了张，没出声，两只手揣进口袋里。

　　魏总身姿高耸，向前几步，眼睛黏在他脸上：“你还背着专业的球拍，看来我无意间邀请到了一位高手呐。”

　　男人喷了浓浓的古龙水，有点呛鼻子。

　　陈予眠后撤半步，扬起脑袋——“什么高手，从大一之后，就好久没打过了。”

　　“那咱们今天正好切磋切磋。”

　　Noah被晾在一边，表情不大好看，抢着先跟他打。

　　可自己球技不精，魏擎心思又根本不在球场上，打得不痛快，草草了事。

　　“你老坐在办公室里，这么娇贵，竟然半点运动细胞都没有？”

　　陈予眠坐着长凳，张嘴就是讥讽。

　　Noah翻了个大白眼，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坐下来仰头灌两口：“你行你上，我倒看看你多厉害。”

　　魏擎精力旺盛，并没尽兴，主动凑到两人跟前。

　　汗味混着古龙水，更难闻了一倍。

　　陈予眠不由得犯嘀咕，Noah怎么说也是全球闻名的大牌设计师，品位居然差成这样？

　　男人约他一战，陈予眠久不握拍子，跃跃欲试。

　　半场下来，休息区的Noah忍不住瞠目。

　　陈予眠酣畅淋漓，掏包里的纸巾擦汗。

　　耳边就被恶狠狠地提点：“他是摩范的总裁，你的顶头上司，得瑟什么？不知道让让他。”

　　“赛场上哪有什么让不让的？我还以为他多厉害……”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来打球？这可不是球场，你还在职场里，人情世故还不懂么。”

　　陈予眠歇够了就起身，笑出声来：

　　“奇了怪了，你一直在国外混，我听说外国没有人情世故这一套呀。”

　　“蠢蛋，那都是骗傻子的。”Noah不免对他的单纯咬牙切齿。

　　“哦——”

　　陈予眠拎起球拍，像是刻意跟他对着干，打得魏擎满场跑。

　　眼见男人狼狈的模样，陈予眠不由得开怀。

　　魏总连忙认输：

　　“不行了！第一次碰上你这样的高手，甘拜下风。”

　　他言语目光中皆带着挑逗意味，只是半点没有怒气。

　　Noah眉头紧蹙，全然插.不进话，而陈予眠走后，两人同乘，他神情依旧不佳。

　　“你从哪里找来的妙人，真是让我魂牵梦绕。”

　　魏总是个风流浪子，这件事没人比他更清楚。

　　男人事多，平时忙碌得脚不沾地，没有再来过公司里。

　　陈予眠便很快将那场网球赛抛诸脑后，全身心投入毕业设计。

　　毕业大秀结束，他才松了口气，反倒见Noah紧绷着脸。

　　他的毕业设计就连几位老教授都啧啧称赞，今日观众们反馈也热烈，怎么会不入大设计师的眼？

　　“你干嘛，摆着个臭脸给谁看？”

　　Noah又戴上一副新款墨镜，嘴角耷拉着：“把你的毕设留下，我要买。”

　　陈予眠还以为自己听错，挠了挠脸。

　　“那你想给个什么价钱呢？”半晌，他才问出来。

　　Noah冷淡地瞅他一眼：“到时候再聊，你忙完学校的事情，下周到公司来一趟。”

　　陈予眠点头应着，目送他的跑车离去。

　　毕业典礼当日。

　　陈予眠提前雇了一位摄影师，典礼散场后，他穿着学士服在校园许多著名景点留念。

　　季庭不请自来，目光落在他身旁举止亲昵的男人身上。

　　“这么大的日子，你跟江逸同一届，怎么看不见他人？”

　　陈予眠心虚地撒开江朔的手，笑得僵硬：“公司里忙，典礼结束他就走了。”

　　“是吗，那这位是？”

　　季庭敏锐的眼神准确落到江朔身上。

　　陈予眠尴尬地夹在两人中间，只得介绍道：

　　“这是……江逸的哥哥。”

　　江朔看了季庭一眼，权当打过招呼。

　　女生脸上隐约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神情，点点下巴，仔细审视着对方：“哥哥？”

　　当然，她也瞧见陈予眠眸中情愫。

　　这么深情，以前跟旁人在一起的时候，倒没发现过。

　　江朔手机上电话不断。

　　“事务所忙的话，你就先回去吧，这里有季庭姐在呢。”

　　陈予眠转头见季庭在看手机，便迅速凑到男人下巴上亲一口：“快去吧，别耽误了。”

　　男人俯下身，捧着他的脸，低头朝他嘴唇咬了咬，呼吸相勾。

　　只不过，就这么两下，实在难以解馋。

　　落日西沉，天刚一擦黑，季庭主动提到要请陈予眠吃饭，却被对方无情拒绝掉。

　　“下次吧，”陈予眠还没换掉衣服，探着脖子来回张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下次我请你。”

　　“你总是说下次，算了，我等一等倒也没关系……毕业快乐。”

　　季庭塞了个礼物盒给他，才坐上出租车。

　　陈予眠稀奇，拆开包裹。

　　是一个小香薰蜡烛，看上去蛮精致，十分符合陈予眠的审美。

　　他正嫣然一笑，无意间抬眸，远远就瞧见路那旁的身影。

　　陈予眠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笑容加深，踏着小碎步想过街，就看男人做了个手势，只顿住，老老实实在路边等。

　　“你真来了！”

　　他眸中映着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

　　宁琛抓住他的手，暖在掌中：“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来。”

　　陈予眠一片心火燎原，压了压喉结，连忙拽着他进校园参观。

　　这时候夜幕被扯落，路上有了微乎其微的灯光，并肩而走，无言的暧昧情致在两人之间缓缓升起。

　　“你知道这里叫什么名字吗？”

　　他拉着宁琛的手，叫男人弯下腰来，贴耳轻轻道：“情人坡。”

　　他们两个许久没见面，体温攀升，互相牵着的手掌滚烫。

　　趁着光线不强，陈予眠也体会了一次野.地偷.欢的乐趣。

　　夜里，他通讯录里突然多了条好友申请。

　　魏：[摩范服饰，魏擎。]

　　陈予眠软绵绵地陷在被子里，难免疑惑，通过了他的申请。

　　陈玉米：[魏总有什么事吗？]

　　男人立即回应——[上次你走得太快，占用员工周末打球，我本来想补偿，请你吃顿饭的。]

　　补偿？

　　“那为什么不给我发奖金？”

　　陈予眠嘟囔一嘴，身后的手掌便搭上来。

　　宁琛手背贴贴他脸颊：“哼唧什么呢？”

　　“没事，烦人上司……上司的上司。”

　　陈予眠嘴唇轻撅，靠着男人肩膀，不清楚该怎么回。

　　对方又蹦出来一条：

　　[周末有时间吗，我在蓝鸢餐厅定了位置，不知道你赏不赏脸。]

　　陈予眠纠结地皱起鼻子，半晌还回了一个——[那好吧。]

　　周日夜晚，魏总特意做了发型，身上套装也精心熨烫过，相当挺拔潇洒。

　　他本来打算亲自上门去接陈予眠来，但被对方婉拒了，此时焦急地等候这位美人来。

　　七点半到了，侍应生为盛装出席的陈予眠引路。

　　魏擎两眼放光，当即起身，上前一大步。

　　而熠熠生辉的身体一闪，当即露出背后那张熟人脸。

　　魏总神情微滞：
　　“Noah？”

　　“你也来了？”男人嘴角抽动，那笑容瞧着很古怪。

　　陈予眠歪了下脑袋，笑得俏皮：“Noah网球赛都不忘带上我，有好吃的我当然得想着他呀，魏总说是不是？”

　　“我来蹭顿饭，魏总不会介意吧。”

　　Noah今天穿得倒低调，都不像他了。

　　“当然不介意，”魏擎替陈予眠拉开椅子，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我不知道你的口味，点了店里几道招牌菜，你看还需不需要加？”

　　Noah当即把菜单抽过去：

　　“再来份鹅肝，还有……黄油焗口蘑。”

　　魏总不禁看他一眼，却又扭脸瞧着陈予眠。

　　后者耸了耸肩膀，难得乖巧。

　　“我看你球风很强悍，倒是少见生活中这么鲜活。”男人侧着身体跟他说话。

　　陈予眠两眼瞅着对面的Noah，浅浅开口：

　　“那你喜欢我强悍吗？”

　　魏总没想到他这么主动，笑都收不住——“你是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还要多亏了Noah眼光毒辣，才能找到你这么可爱的人。”

　　“我是什么人？魏总又喜欢什么人呢？”

　　陈予眠见服务生将自己面前酒杯斟满，便伸出葱白一般的手指，掂起杯凑到鼻间轻嗅。

　　魏总纵横情场多年，忽略了他上句话，只问：

　　“这酒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会品酒，既然是魏总请客，那肯定是好酒呀。”

　　“这是雷司令。”

　　Noah忽然开口，却是对着魏擎说：

　　“你平时不是不爱喝这些甜酒？”

　　“是甜了点，我怕予眠喝不惯别的。”男人回了Noah一句话，又侧过脸：“予眠知道吗？这可是酒中白月光，酸甜可口，你尝尝。”

　　这顿晚饭暗潮涌动，一个只顾着说，一个拼命喝闷酒，就陈予眠自己吃得肚子溜圆。

　　米其林提名的西餐厅果然很不一般，他默默把这家店和几道好吃的菜记下来。

　　Noah喝醉了酒，车扔在停车场里，魏擎的司机送他和陈予眠回家。

　　第二天，设计部开完会，Noah叫他单独进自己办公室。

　　陈予眠早料到了，神色平和，瞅他一直在掐眉心。

　　“宿醉就是难受，我去帮你买盒解酒药？”他低头，仔细看了看上司颓丧的状态。

　　“不用。”

　　Noah嗓子有点哑。

　　陈予眠不免挑眉，“哦”了一声：“那你是叫我进来干嘛呢？”

　　“魏总还是很喜欢你，看昨晚的表现，你也不是没那个意思吧，我问问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什么意思不意思？他恐怕是误会了，喜欢我的人可多着呢，数都数不清，我只是比较讲礼貌。”

　　陈予眠对那个年逾三十的花花公子半点不感冒。

　　Noah盯着他，左手捏成拳，撑住下巴。

　　“你听没听说过Nancy？”

　　陈予眠蹙眉，听他继续往下说：“Nancy Jones.”

　　“时尚女巫Nancy？《The Ode》的现任主编？这谁不认识？”

　　“认识就好，”Noah后仰在办公椅上，眼神望着天花板的吊灯：“我们是朋友，她那天告诉我，身边助理要去生孩子，那个位置就空出来了，希望我推荐个人……”

　　“你去不去？”
　　他视线陡然定到陈予眠脸上。

　　立在办公桌前的人不能不吃惊，眼睛瞬间睁大，嘴巴也是——“去哪儿？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