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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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第一站是重庆动物园。
为了看到活跃的大熊猫，温静起了一个大早，但仍然精力充沛，因为昨晚不仅没有失眠还睡得很香。她真是佩服自己，睡了一下午晚上竟然还睡得着，她本来都做好了失眠的打算了，结果倒头就睡着了。难道是白天太累了？但她好像也没累着啊，真正累的人是陈野。
可他却失眠了，而且不知缘由。
早餐吃的是豆浆配油茶。
温静问:“油茶是什么？茶吗？”
陈野回答:“不是，一会你就知道了。”
居民楼旁边，一辆小推车，几张木桌配上几根红色塑料凳。
“阿姨，两份油茶，少麻少辣。”
“是嬢嬢，要入乡随俗。”温静在一旁说。
两人挑了张桌子坐下，等黄澄澄油茶被递到面前时，温静嘴巴变成“O”形，一脸好奇的模样。陈野同她解释:“上面这一层是馓子，下面是米糊，这是老重庆的早餐。”
“原来这就是重庆油茶啊。”
“嗯。”
温静掰开筷子搅拌米糊，米糊的浓稠裹着酥脆的馓子，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低头抿了一口，米糊滑进喉咙带着一股米香，趁着馓子还没有完全泡软，咬下去“咔嚓”一声，脆生生的，混着米糊的绵密，越嚼越香。虽然点的是少辣少麻，但舌尖依旧能够感受到微微辣意，就像被细针轻轻地扎了一下。
这就是重庆油茶，有独属于重庆的味道。
吃完早餐，阳光变得刺眼起来，温度也升上来了，两个人匆匆赶往地铁站，热气被隔绝在外，又变得凉爽起来。
太阳再热情也抵挡不住人们对旅游的热情。这种炎热的天气待在家里吹空调吃西瓜玩手机难道不巴适吗？对于温静来说，舒服是留给死人的，区区一个太阳是阻挡不了她的，比起空调的冷风，她更喜欢带着异乡街角气息的温热的风。
地铁2号线的门缓缓开启，温静瞄准面前的空位带着屁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过去成功落座，陈野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位置上对他笑了。
她可是在学校抢过饭的“成功人士”，速度和反应力可不是盖的。
陈野稳步朝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单手拉住吊环。她本来就需要仰视他，现在更是要仰起头才能看见他那张浓墨重彩的脸。陈野性格不野但长相野性十足，像原始森林里未经过驯化的狼，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长得帅，但绝不是个好惹的家伙”，但你和他相处下来，会发现这真是一个温柔的家伙啊。所以她觉得陈野像一副行书，看上去狂放不羁，实际用的却是淡墨。
他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纯白绵T，搭配一条卡其色短款工装裤，手腕上带着一只黑色的运动手表，除此之外再没别的装饰，简洁干净。她不喜欢过分打扮的男生，太浮夸了，她喜欢陈野这种简单的穿搭，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不过她还是想问:“你为什么老是穿纯色的衣服？”
陈野:“好搭配，能节省时间。”
……简直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不好看吗？”他问。
“好看啊，脸好看，穿麻袋都好看。”
“是夸我吗？”
“不然呢？”
“哦，谢谢。”
“不客气。”
好人机的对话。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对他说:“位置给你坐吧。”昨天他把她从十八梯背回来，虽然他没说，但从他今天有些别扭的走路姿势可以看出，他的腿应该很痛。她每次跑八百米第二天都腰酸背痛腿麻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把她从这么陡峭的地方背回来，肯定更难受吧。做人还是要讲良心的，要懂得知恩图报，所以还是把位置让给他吧。
她的屁股微微离开位置就被陈野有力的手摁下来了，她眨着乌黑圆润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坐，你坐。”
“我是想着你昨天也挺辛苦的，今天估计也有很多路要走，怕你吃不消，你真不坐吗？”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他很无奈地笑了一声，“我没事，我吃得消。位置是你抢到的，你就坐呗。”
也是，陈野毕竟比她爱运动也健身，体力肯定比她好，她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吃不吃得消吧。
“那好吧。我下次努力抢两个位置。”温静在脸旁比了个“耶”。
他看着她俏皮的模样笑着说:“好。”
地铁2号线摇晃着穿过楼群，阳光透过玻璃窗，在车厢地板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透过熙熙攘攘背着公文包的人群间的缝隙，温静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蹲坐在角落里，他的脚边摆着两个竹篮，里面堆满了青色的李子，表皮似乎还沾着晨露的汽水。
老人粗糙的手指轻轻翻动着李子，像是在检查有没有磕碰。他的背微微佝偻，蓝布衬衫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一点泥土。这让她想起了过世的爷爷。父母都是企业工作人员，工作很忙，平常扔学校，一到寒暑假就把她扔给乡下的爷爷奶奶。她到现在还记得，每逢赶集的时候，爷爷总是趁着天还未亮的凌晨五点就从床上起来，挑着扁担，里面装着自己种的蔬菜，从家里徒步十几公里到镇上集市去卖，起这么早只为占个好的位置。卖菜得到的钱都换成给她的零食水果回来了。
想到这里眼眶有些湿润，因为她并没有在爷爷给予她爱的时候好好回应。她看到有人主动去向老人问价，有人觉得价格合适就买，有人觉得价格不合适就不买，没有强买强卖，看到这一幕，她对重庆这座城市的好感又上升了，这一次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里的温度。
她从重庆西站出来对重庆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座具有科技感的大城市，可她后来又碰到了小巷里随处穿梭的猫，如今又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她更加明白重庆的魅力，它的魅力不仅在于林立的高楼魔幻的外表，更在于它在快速往前奔跑的同时始终记得弯下腰，把那些被时代撞落的果实，一颗颗捡回蓝中。
要是爷爷那时候也有这种条件就好了，坐在有空调吹的车厢里，碰上讲理的客人，吹着空调看着篮子里的东西被买完。
陈野见温静一直不说话，有些反常，低眸目光落在她眼睛上，看见她流出眼眶的泪水，不由得跳了跳眼皮，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了卖李子的老人，他收回视线打趣她:“怎么还馋哭了啊。”
温静这才回过神来，害羞地低头抬手擦了擦眼泪。陈野穿过人群，没一会又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袋李子。
“问了价格没多贵，就买了一点回来，一会路上可以吃。”
她听到他的声音重新仰起头来，泪水依旧在眼眶里打转，眼前的景色变得朦胧模糊，包括陈野含笑的脸，也浸润在这片氤氲里。耳朵似乎因为眼睛的模糊而变得更加灵敏，因为她能听见此刻的心跳声。
“怎么还在哭啊？”陈野一只手提着李子，另一只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找纸，列车忽然的刹车让毫无准备的他猛地向前扑去，他看到温静愈来愈近的脸，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伸出手撑在座位的靠背上，才没让自己整个人扑进她怀里。
温静感受到有一阵他的手划过耳旁时的风，等反应过来时看到的只有陈野近在咫尺的脸。陈野和她的视线就这样在促狭的空间里交汇了。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寂静了，心跳声更加清晰可闻，心脏还带着一种要跳出胸腔的气势加猛烈动着，如同一只山间奔跑的小鹿。
直到身旁响起一阵阵窃笑声，两人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陈野说了声“抱歉”然后飞快松手，重新站直身体，尽管很尴尬但他仍然没有忘记给她拿纸。
温静迅速从他手中抽出纸然后双手捂住脸，这场意外已经让她完全从刚才的情绪里走了出来，现在脑子里只有大写的两个字——尴尬！
“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她开始在脑子里背起了政治选择性必修4的内容。
因为实在是太尴尬了！
这么玛丽苏的偶像剧情节为什么要发生在她和陈野身上啊？这也太抓马了吧！换做以前她可能会指责他“怎么站的”又或许会直接把尴尬说出来调侃几句，可现在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心脏还不受控制地跳个不停。陈野是不是真的给他下蛊了啊，不然最近怎么老因为他心跳加速啊，还是说她疯了……
陈野低着头紧闭着双眼，握成拳头的手手指摩挲着掌心，地铁里的冷气很足，可依旧阻止不了他的体温攀升，这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可他忘不了她忽然瞪大的眼睛，还有湿润的睫毛，一闪一闪，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离她这么近，只差一点就可以碰到了，他遗憾又庆幸。
……
熊猫不愧是动物园中明星级别的人物，一大清早，熊猫馆外面就筑起了人墙，各种长枪短炮的手机支架在栏杆前架起，闪光灯此起披伏地亮着，和明星见面会似的。
温静和陈野作为外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熊猫，相比于云淡风轻的陈野，温静就跟追星成功的粉丝一样开心到模糊。
虽然头顶的太阳很大周围很挤进声音嘈杂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对看起来软乎乎的可可爱爱的熊猫的热情。
面对热情到近乎疯狂的人类，熊猫们可淡定多了，有爬树的，趴着一动不动的，还有啃着美味的竹子的，就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们。尽管热脸贴了冷屁股，但大家依旧热情不减，反而更加痴迷了。
“好可爱啊，可爱到我想要亲死它们！”温静激情发言。
“……”
这么疯狂吗。
他们现在看到的是好奇一家。好奇一家的成员有奇三妹、奇珍、奇宝和好奇。不过温静也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它们都很可爱想rua一rua亲一亲。
温静指了指上面那只躺在木架上肉嘟嘟的脸贴着突出来的木头微微张开嘴巴露出洁白的牙齿似乎在思考中午要吃什么的熊猫说:“我猜它是三妹。”
“为什么？”
“因为它最可爱呀，最像女孩子了。”
“那你这就刻板印象了，男孩子也可以可可爱爱啊。”
“……”
温静不可置信地侧头看向一旁满脸认真地陈野，他刚刚说话了吗？好像说了，他说男孩子也可以可可爱爱，可爱就可爱嘛，还可可爱爱，到底是谁教他这么说话的。她看着一本正经说出这种的话陈野必须承认男孩子也可以可可爱爱。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进行了怎样评价的陈野看到她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时问:“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你说得对，”她顿了顿，笑着盯着他的眼睛，“男孩子也可以——可，可，爱，爱。”
他的视线从她上扬的唇角离开，望向被温静认为是三妹的正在思考熊生的熊猫。总感觉被她调戏了……
温静趴在栏杆上手指不安分地摩挲着掉漆的绿色铁皮低声喃喃道:“要是有下辈子的话，我也想当熊猫。”
虽然四周人声嘈杂，但陈野还是听到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是嘛，每天都呆在同一地方，哪也去不了，只能被人观赏。你会喜欢这种生活？”
温静解释道:“困在一个地方是有点无聊啦。不过我很羡慕它们每天吃吃喝喝睡睡这种无忧无虑不用内卷的生活。”她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从没想过要功成名就创造一番大事业，这些光听起来就很累。她看着啃竹子正啃的老香的熊猫总结道:“我就是喜欢躺平的生活啦。”
喜欢安逸舒服的生活方式嘛，这到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他点头表示理解。
“这辈子好好赚钱，也有机会过上。”
“就是觉得赚钱累才想躺平啊。”
陈野打趣道:“不想赚钱但又想躺平。哪有这种好事，难道钱会从天上掉下来？”
“对啊，为什么天上不能掉钱啊？”
陈野闻言仰头抬手抵在额头看着天空忽然说:“现在阳光挺好。”
“嗯？”
“适合做梦。”
“……”
不过陈野说得也有道理，所以想过上躺平的舒服日子，还是得先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实现经济自由，想到这里她握拳宣布:“我一定要努力成为富婆。”
耳边传来陈野的笑声，然后听到他说:“行，这个我支持。那我先求个包养。”
听着他的玩笑话，温静说:“你不是要当医生嘛，应该不缺钱吧，还会要我包养啊？”
“那是拿命赚钱，我也想躺平的。”
“你躺平了，那些需要你的患者怎么办，”她顿了顿，刻意拉长语调，“陈大医生？”
陈野听到她调侃的称呼，轻哼了一声，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他的动作很轻，不痛不痒，温静还是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额头，瞪着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他没有看她了，所以她只能看见他侧脸，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白里透粉的耳廓上有一颗浅褐色的痣，原来他这里有颗痣。她忽然觉得他很帅，是那种明媚的帅。虽然他好看是一直客观存在的事实，但此刻他的好看变成了某种更具有冲击力的东西——像是夏天里猝不及防被灌下一口冰镇气泡水，碳酸在舌尖炸开的酥麻感一路窜到心尖。
“别乱叫，叫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他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她被弹出身体的灵魂都叫了回来，她漫不经心回了一个“哦”。
温静感慨阳光果然是大自然最好的滤镜。
——
重庆动物园一共有18个主题展馆，大约有两百多种动物，这比温静想象中的要大，她看网上说想要逛完重庆动物园至少要花上三个小时。现在已经逛了一个多小时了，两个人才只逛了五个主题展馆，一是因为动物园大，二是拍照花了点时间，最主要的一点还是路难找，地图和方向标根本不起作用，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原地打转的命运，根本找不着地。后面索性放弃跟着地图和方向标，逛到哪里算哪里，看到什么算什么，全凭一个缘分和运气。
缘分榜上有熊猫馆、金鱼馆、猴馆、鸟语林和水禽湖。在熊猫馆看到了好奇一家和会打麻将的四喜丸子，这些黑白团子很是可爱，什么都不用做便直接俘获了温静的心。金鱼馆里有五彩斑斓的鱼，她是个俗人，最喜欢金色的发财鱼。猴馆里的环尾狐猴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马达加斯加企鹅》里的国王朱利安——一个搞笑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在鸟语林，他们很幸运地欣赏到了不雄孔雀开屏，相当震撼和美丽，温静感慨人类里的雄性开屏貌似达不到这种程度。湖中央，天鹅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弯着修长的脖子追逐自己的倒影，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温静举起手机拍下这优雅的一幕。
动物园里除了宽敞的大道，还有很多狭窄的山间小路，陈野建议走大道，温静却想往小树林里钻。两个人走在茂盛的树林里，碰到了很多兜售熊猫头箍的嬢嬢，温静问了价格，竟然比外边便宜不少，才十块钱一个，她想着这东西挺可爱，买来留个纪念也不错，于是砍价十五块钱拿下两个，一个戴在了自己头上，另一个自然要给陈野。
温静拿着熊猫头箍向陈野伸手，他朝她弯腰低头，她见状就帮他戴上了，可爱的小熊猫在他的头上安了家，再瞧瞧他冷峻的脸，这种反差感惹得她笑了起来。
本来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陈野听到她的笑声后粉色的耳朵开始发红，“果然还是不适合我。”
看到陈野抬手准备将头箍取下来，温静急得抢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一股温热感从他细腻的皮肤传来，指腹下他那根凸起的挠骨又大又硬，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跳动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她的手掌，陈野瞪大了眼睛，露出错愕的神情，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反倒先松开了他的手腕。
这样好像更突兀了，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其实朋友之间抓一下手腕也没什么吧，他的表情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好像她占了他的便宜似的。她趁着他还在错愕中，微笑着对他说:“很合适啊，我笑是因为你这样还挺可爱的。”
他直起身子，双手交叠抱臂放在胸前，半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你确定是可爱不是可笑？”
“我确定以及肯定。”温静撇了撇嘴，“你不是说男生也可以可爱嘛。”
他挑眉道:“行吧，信你一回。”
两个人逛到了非洲动物区，看到了长劲鹿和斑马，这两处都不是特别热闹，直到来到狮子所在地。除了熊猫馆拥挤以外，绝大部分地方游客都很稀松，不用人挤人半天看不到一根毛。可没想到非洲狮这里也非常火爆，大家都目光都击中在一头雄狮身上，它正懒洋洋的趴在阴凉处，无数台手机和相机对准它，大概大家都想拍它一展雄风的时刻吧。
温静和陈野站在比较外面的位置观赏。温静想起来电影《狮子王》中的木法沙——一头非常有魅力的雄狮，看完电影以后她就觉得“年上”“爹系”这种角色特别适合狮塑。她看到一旁有非洲狮的介绍，眼睛就像装了GPS定位一样，一眼捕捉到了关键句“常年发情”，要是她写英语阅读时眼睛也有这么精就好了。
她指着这几个字对陈野说:“其实人也经常发情。”
“哦？”陈野挑眉，目光从狮子漂亮的鬓毛移到她脸上，“展开说说。”
“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特别想谈恋爱。”两个前男友就是这个时期的产物，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还有就是，呃……你懂的。”
她虽然平时和女性朋友满嘴跑火车说一些完全不能播的内容，但在陈野面前却觉得难为情，不想和他谈及那些关于自己身体的秘密。
他懂什么了？他不懂但也没问，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是不能问的东西。他说:“大概这源自激素的作用。比如在月经周期之前，人体内的内啡肽含量下降，这促使大脑自然地寻求额外的多巴胺。而恋爱与性的刺激，恰好能激发多巴胺的分泌。”
温静听着他一本正经的和她科普，她不得不感慨这就是学生物的人的泰然自若嘛。
她凑过来悄咪咪问:“话说，你一周几次啊？”对于自己她吱吱呜呜，对于陈野她大胆开麦。
陈野没听懂她突如其来还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问:“什么一周几次？”直到他看到面前的她手上的动作——右手食指灵巧地穿过左手圈起的环。她还来回穿了几次，生怕他看不懂似的。
？？？？？
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超过了！
温静看他沉着脸不说话以为他在装纯，现实中会有这个年龄段的男生不懂这个手势的含义吗？如果有那简直就像学素描的人不知道‘三庭五眼’，学书法的人不懂‘永字八法’。
她忽然想起“一夜七次”这个词，于是她顺口就问:“一周七次吗？”
“没那么少。”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
? ? ? ? ?
那还真是“年轻气盛”了。男的果然是一做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陈野看到她的表情从震惊到嫌弃赶忙解释道:“逗你的。”他咳了咳嗽清了清嗓子，“这个问题不太方便回答你。”
她下意识说:“哪里不方便了？”
“你说呢？”
温静从他严肃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点怒意，他生气了。她收敛起玩味的表情，目光四处游移找不到落脚的点。悔意和羞意交杂在脑海里翻涌，这个问题并不好笑，甚至有些冒犯和轻浮，和开黄腔没什么两样。
今天一不小心就冒犯了他两次，论三思而后行的重要性！
“对不起。”做错了事情就大大方方承认寻求原谅，“我对你开了下流的玩笑，你能原谅我吗？”她抬头诚恳地望着他。
“能。”他移开视线，或许自己刚刚的语气太重了，“我只是有点害羞，没生气。”
温静看到他泛红的耳尖微微怔住，连带着呼吸都凝滞了一瞬，随后笑声从胸腔里出来，她说:“嗯。不过我下次不会和你开这种玩笑了。”
“也——别和别的男生开这种玩笑。”他的声音有些急促，“我怕他们看轻你。”
他班上有些女孩子貌似觉得用黄腔来回怼男生的黄腔就可以获得成功，但其实这只会让他们更兴奋，会把你当成一个随便的人，以后开起玩笑来更加肆无忌惮。
“好，”她抬手轻轻地将额头的碎发别至耳后，“我知道了。”她从来没和别的男生说过这种带颜色的玩笑的话，只是因为和陈野太熟悉了，一下子忘了边界感，以至于说话失了分寸。
正午的阳光变得更加猛烈，两个人走在回程的路上，又路过熊猫馆，熊猫馆的竹叶都蔫蔫地打着卷，熊猫宝宝们都懒洋洋地瘫在阴凉处，像极了上了一早上课的学生——无精打采。而且这会游客也没有先前那么热闹了。游客稀疏的栏杆前，温静忽然拽住陈野的衣角：“我们拍张照吧。”
她躲在他身后，只探出一个头和半个身子来。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在她鼻尖投下晃动的光斑。“这样显脸小。”她狡黠地眨眨眼，双手托着脸，手指在脸颊边开出一朵小花，“熊猫可不可爱？”
陈野淡淡道：“可爱。”
“那……”她的指尖变换成半颗心，“温静漂不漂亮？”
取景框突然变得逼仄。陈野看见阳光在她睫毛上碎成金粉，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眸，看见她疯狂上扬的嘴唇和两个深深地酒窝，他按下快门的指尖微微发烫，轻轻地说：“漂亮。”
看过的拍照姿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干脆摆出来了最原始最简单最纯粹的手势——剪刀手，她比着耶笑着问:“陈野可不可爱呀？”
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让对焦框晃了晃。
陈野轻轻活动喉结，保持着沉默，这让他怎么回答？不可爱有点扫兴，可爱又有些难为情。
她见他嘴角抽动但不说话，也没有去强迫他，只是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她踮起脚，指尖越过他的肩膀按下拍摄键：“当然可爱呀。”
“……”
他真是败给她了。
成片的构图很糟。过曝的阳光，虚化的栏杆，背景里模糊的熊猫。不过温静很喜欢这几张毫无技巧的照片，因为她和他被晒得发红的笑脸，都被永恒地定格在这个燠热的正午。
两个人打算在距离动物园出口几百米远的草坪上休息一会。阳光落在绿油油的草坪上，把草坪晒得滚烫。尽管如此，上面还是很热闹，有追逐打闹的小孩和在一旁观望的大人、休憩的情侣和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温静抚摸着热乎乎的小草，准备就这样席地而坐，却被一旁的陈野拉住了:“先等会。”他从包里掏出两个大购物买垫在上面，“坐吧。”
“你这人还怪讲究的。”温静笑着坐在薄薄的塑料袋上。
“这不是怕到时候坐一屁股草嘛。”而且这草被这么多人踩过也不怎么干净，他倒也不是有洁癖只是能避免的地方还是尽量避免。
温静笑着夸他考虑周到。她双腿伸直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面，双手撑在身后，仰面直视火辣辣的太阳，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刺眼的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睛，直到黑色的伞出现在她头顶将刺眼的眼光隔绝在外。
陈野撑伞屈腿在她身旁坐下，将先前洗过的李子和提前准备的零食摆在两人之间。温静坐直身体将手掌上的草拍落又拿湿巾擦了擦手才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青绿色的李子，一开始看见这颜色，口腔里自动分泌和酸有关的唾液，后槽牙微微打颤，大着胆子咬下去，竟然意外的甜。
温静觉得此时此刻有音乐才好，于是从口袋里找出蓝牙耳机，她把耳机盒握在手里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掀开耳机盖发出啪嗒一声，她问一旁的陈野:“听歌吗？”
陈野闻言垂眸看向她手里的耳机盒，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浪漫的求婚场景，眼前的耳机盒变成了盛放戒指的丝绒盒，耳机变成了对戒，她刚才说的，其实是“嫁给我吗”。
“不听算了。”
糟糕，一下子想得太远了。他回过神来，在她把耳机收回去之前赶忙伸手取出一只耳机匆匆道:“我听。”
他将耳机塞进耳朵，连接成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接着便是音乐舒缓的前奏。他刚刚想得实在太远，他可是连第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呢，想到这点，不禁在心底自嘲般地笑了一声，随后而来的是沉重的叹息。关于表白，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表白的前提是她也喜欢他，他不接受失败的告白。喜欢本身就琢磨不透，温静的喜欢更是幽邃难窥，她就像几何题里到处乱跑的P点，可又不完全一样，至少P点在一定条件下是可求的，但她不可求，她是无解的P，她不受条件的限制，她只停在自己想停的地方。不过这样的她也很可爱就是了。
郁闷的情绪在被忽然涌上的愉悦感稀释，他忍不住跟着耳机里的旋律轻哼起来。
很巧，刚好是林俊杰的《当你》。
陈野用手指有节奏地敲着膝盖，视线随意落在面前的草地上，轻轻地哼唱着:
“当你的眼睛眯着笑”
“当你喝可乐当你吵”
“我想对你好，你从来不知道”
“想你，想你，也能成为嗜好”
“当你说今天的烦恼”
“当你说夜深你睡不着”
“我想对你说”
“却害怕说错”
“好喜欢你——”右肩突然一沉，温静的脑袋毫无预兆地靠了上来，陈野的呼吸瞬间凝滞，剩下的那句“知不知道”只能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在燥热的空气里消散。
时间仿佛被拉长。
陈野僵着身子不敢动，温静却也安静得出奇。他鼓足勇气侧头去看，看见她长长翘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阴影，睫毛下那双原本硕大的眼睛此刻正乖巧的闭着，原来是睡着了啊。
耳机里的音乐声不减，旁边孩童的嬉笑声、大人的聊天声也不绝于耳，眼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远处的熊猫馆外再次被人群包围。他低下头缓缓地向她靠近，轻轻地将脸颊贴在她柔软的发顶。
“温静，好喜欢你，知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