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之后》冷蓝冷蓝

29、路云舒和Micheal达成交易

　　考虑到杜凯的精神状态，路云舒好说歹说，才劝了他去医院，并向他承诺一定会尽力阻止Micheal。

　　在杜凯的指引下，路云舒独自去了Michael的工作室。两人已经有数年没有见面，这一次路云舒感到无论是人还是新工作室跟过去有了很大的差别。

　　以前Micheal的工作室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没有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冷冷清清没有活动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工作室虽十分明亮，采光照常很好，但就是透着一丝冷意。

　　整个工作室的色彩是冷调的，正对着大门的一整面墙挂着的是蓝调的画，大片蓝色颜料似乎是在表现水体的流动，冰冷而充满潮意。

　　路云舒看得浑身发冷，只看了一眼就强行转头不去看那幅画。路云舒进去的时候，是小黎姐接待的，小黎姐不像过往那样热情，反而有些尴尬。Micheal听说后，很快就出来了。

　　Micheal除了两边的头发白了一些，更瘦了一些，与过去区别不大，他笑着看向路云舒，轻声打招呼，就好像一个旧友，声音雀跃，“云舒来了？”

　　路云舒也不好在没弄清楚事实之前撕破脸，他也笑着说，“好久不见。”

　　Micheal依旧很绅士，请他坐到工作室大厅，窗边的沙发上，他示意其余人该干嘛干嘛，仅留两人坐在一条沙发上叙旧。

　　路云舒不太客气，“Fred呢？”

　　“拆伙了。”

　　路云舒一脸惊愕，“啊？”

　　Michael笑道，“你果然长大了，一上来就问到本工作室近期最大的新闻上，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才来的吧？”

　　Micheal语气轻松语带调侃，路云舒也放松下来，“不是，我不知道才问的。”

　　“找我什么事？”

　　两人并排而坐，路云舒此刻特意调整坐姿正对着MIcheal，又与他拉远了一些距离，刚好可以观察他的表情。

　　“Micheal，我还真有事要问你。我最近在这个园区做项目，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事。”

　　“什么事？让我即将身败名裂，连合伙人闻声宁愿赔巨款也要跟我拆伙的事？”

　　Micheal仍在调侃，路云舒从他的眼里看不出闪躲。但他这种坦然的态度，让路云舒生出一些气愤。这种事不该被如此随意对待，那毕竟是年轻男孩的生命。

　　路云舒的语气变得严肃，“是真的吗？你真干了那些事？”

　　“你说说你听到的版本。”

　　“我听说你用那幅画作为幌子，招募年轻男孩，骗身骗心，在男孩爱上你的时候，又果断抛弃，前后有很多受害者。”

　　Micheal猛地眨眼，抓了抓耳边的长发，而后定住一般，直直看向路云舒，语气严肃，不再是从见到路云舒之后就自带一分的随意，“如果我说，我每一段都是真心的呢？”

　　路云舒深吸一口气，他认为这个人在用这种话术诡辩，“爱和不爱如此迅速？”

　　“来得快，去得快，这不稀奇。”

　　路云舒一愣，厉声指责，“你不能每次都这么极端，分手分得那么快。再说，他们都说是被你以作画的名义骗来的，这总无关爱情吧？”

　　Micheal颓然后仰，神色忽然开始灰败，语气沮丧，“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你知道吗，自从你走了之后，我想再画一副那种状态的画，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路云舒瞪着眼缓缓打量他，像一个审判官，努力找出每一处破绽。

　　Micheal娓娓道来，“我想再画一幅画，证明我的艺术感知还在，但是我越努力越画不出来。在画的过程中，我常常会爱上模特，但是当我画完，或者画到一半，我的爱就消失了，我不爱了不能装作还在爱，这对双方都不负责任，所以确实在这么多年里伤害了很多人。”

　　“我知道他们之中，有几个联合在一起，准备在圈内揭发我。很快我就会名声扫地，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Micheal在这种时候，竟然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在沙发上坐得似乎很放松，“但如果经此一遭，我的灵感、艺术生命可以起死回生，我也就知足了。”

　　路云舒越发生气，骂道，“那是几条命，他们那么痛苦，你却只想着你所谓的艺术？”

　　“我这么说，你肯定接受不了。但这件事你和你哥是始作俑者，你们是一切恶的源头。”

　　“一开始我只是作为画家画了一幅画。你哥逼着我不能展出画，硬生生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失去了心气，同时也失去了所有的才华。”

　　“你说的话完全没有逻辑，我只是作为模特，你只是画了一幅画，那幅画是抽象画，画上根本不是我，是你想象的。”

　　“大哥是为了保护我才跟Fred谈，Fred收了钱，你们达成共识，这很公平。”

　　“你们谈的都是商业是逻辑，但艺术是不讲逻辑的。”

　　“那我没出现之前呢？之后呢？当过你缪斯的那么多，有很多被你用完就弃。”

　　“这几年我也不想相信，但这件事就是这么奇妙。”

　　Micheal好像一个吐着毒液的蛇，不断将这些奇怪的理论灌输给路云舒，路云舒越想越觉得恐怖，“就算是这样，我跟你道歉，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害那些无辜的人了？”

　　“另外一件事，我知道你也接受不了，但这是事实，我是艺术家，即使这几年我一事无成，但靠着过去的成就，会有无数男孩上赶着当我的模特。”

　　路云舒感到泄气，他从Micheal这种坦然的眼神里看出他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怎么才能停手？”

　　Micheal维持着那种背手在后脑勺的动作，抓着自己的长发，“你回来我身边，我答应你不再招募其他人。”

　　“不可能，我不会做这样的事，大哥也不会同意的。”

　　“大哥？当时你只有20岁，你可以事事听他的，现在你都25岁了，还是这幅德行？”

　　“不管我多少岁，大哥也是我的大哥。”

　　“你们俩真是兄弟关系？”

　　路云舒陷入沉默，Micheal一副完全说中了的语气，“你们果然是情人。怎么样，这么多年我说得有错吗？他就是想完全控制你。”

　　“你别这么说我大哥，他是为了保护我。”

　　“5年过去，你还这么认为？”

　　“...”

　　“他性格温和、外貌也有迷惑性，你当时小还不懂，这么多年，你还不懂？”

　　“他只是太爱我了。”

　　路云舒心里有些慌乱，他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心里的正义感让他强行按下Michael对李赫的评价。

　　他忘不了杜凯的眼神，许久路云舒才说，“即使我当你的模特，如果你的灵感还是没有回来，你就会故技重演，祸害其他人。”

　　“我承诺不再找其他人，不管灵感有没有回来。”

　　“我凭什么信你？”

　　“你别无选择，我也不会骗你。”

　　路云舒陷入沉默，道别时他和Michael说要好好考虑，如果Michael在这段时间内再做这种事，他就再也不来找他，Michael连连保证不会。

　　走之前，Michael的笑让他多少有点害怕，似乎在说，他看穿了一切，路云舒一定会答应。

　　路云舒与Micheal说好，他回来当模特或者助理，但一周只能来一趟。前提是Micheal要给杜凯他们道歉，尽力补偿他们，Micheal同意了。

　　路云舒来了工作室几次，其间Micheal什么都没让他干，Michael也没有画画。

　　很多时候他们就坐在《鸢尾花少年》的正下方，盯着画一言不发。

　　路云舒再次见到那幅画，较几年前心里添了许多异样感，他越看越觉得这幅画上的少年不是他。

　　少年与花融为一体，是流动的、自由的，但此刻的他是固定的，被装在容器里，或者是一个容器本身。

　　路云舒越看越心凉，对Micheal说：“我是不是变了？”

　　“嗯，你变了很多。”

　　“我要怎么办？”

　　“追随你的想法。”

　　所有人都觉得Micheal是个坏人，但是路云舒总觉得Micheal是一个内心很简单的人，他对Micheal一笑，“我还有机会吗？”

　　“你才25岁。”

　　那次离开的时候，Fred正好回来，在工作室门口碰到。Michael意味深长地看着Fred，Fred却不管不顾，拉着路云舒到路边聊两句。

　　Fred和过去的变化比Michael还要小，头发拢在耳后，叼着烟，松弛而干练。

　　Fred笑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嗯，我听说了，你怎么不阻止他？”

　　Fred苦笑一声，“我累了。这么多年，我不年轻了，没有心力再陪他耗。”

　　“再说我意识到我喜欢的是他的才华，而不是他，所以…”

　　Fred这种欲言又止更让路云舒产生荒谬感，他经历太少，根本不懂他们所谓的爱，怎么能这么…奇怪。

　　Fred吸了口烟，眯眼看他，脸上呈现那种调侃的神色，“你在这儿干嘛？”

　　“我想阻止Michael，他让我回来。”

　　Fred嗤笑一声，“你信他的鬼话？”

　　路云舒表情认真，“我没有别的办法。”

　　Fred有些触动，似乎不再怀疑他所做的决定，“保重。”

　　两人道别，Fred才拨去那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