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白银汉（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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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庄园。
上一任副市长成泰在空中花园“跳楼自杀”以后，他的职位就空了下来，没多久，地方法官戴恩·林就被提拔上来，顶替成泰，做了未来城的副市长。
戴恩能有这样的升迁，少不了费默生在背后襄助，今天他来黎明庄园做客，就是为了表达谢意。
费默生临时要去参加一场集团的高层会议，走之前他安排了庄园管家去招待戴恩，可戴恩却十分希望能见一见那位“伯爵的猎犬”。
纪寻来时，戴恩还在会客室等待。
戴恩·林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打着深红色领带，气质相当干练，五官里透着一股磊落持重的正气。
纪寻知道戴恩喜欢下国际象棋，在会客室里陪他下了几盘。
期间有输有赢，既不会输得太惨，让戴恩失去对局的兴趣；也不会赢得太狠，扫了对方的面子。
等再赢一盘，戴恩就撂下棋盘，去外面抽了一支烟。
他正上下摸着口袋，纪寻已经将打火机举到他面前来。
戴恩笑了笑，低头借着火点上烟，深吸了一口，才缓缓吐着烟气说：“早就听说，诺德森伯爵身边有一个非常出色的副手，我一直以为是他父亲做话事人时给他留下来的老臣，却没想到纪先生能这么年轻。你是怎么认识伯爵先生的？”
纪寻回答：“小时候与伯爵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后来我遇到了一些经济上的困难，是他帮了我。”
戴恩看着纪寻的眼神意味深长：“知恩图报？听起来是个好故事。那么纪先生觉得，我又该怎么报答你的提携之恩呢？”
他特意在“你”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表明他已经清楚，这次升迁，真正举荐他的人是纪寻。
纪寻一笑：“您言重了，我不过是个下人，向伯爵先生推荐您，无非是因为您出色的能力和品行。
“大概三年前，您裁判过一桩案子，那伙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为了追求刺激，将一位女同学囚禁长达半年时间，最终将其性.虐致死。尽管主犯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您却力排众议，判了主犯死刑——‘铁面判官’，未来城的公民都这么称呼您，如果林先生真想要报答的话，还请您在副市长的职位上，继续保持这份荣誉感与正义感。”
戴恩哈哈大笑：“纪，你是我见过最会说漂亮话的人。”
戴恩活到这个岁数，在政治场上懂得灵活变通，但在法庭上却很有自己的原则，所以这次来黎明庄园，除了要表达感谢以外，也是为了向他们表明自己的态度——戴恩·林会铭记这份提携之恩，但绝对不会做一个听命办事、不讲原则的傀儡。
不过眼前这位姓纪的年轻人似乎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气，才能说出这么一番动听的话。
两个人正说笑着，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一条手臂搭在了纪寻的肩膀上。
纪寻一转头，见是费默生。
费默生笑着看向戴恩，道：“副市长一来，就指名道姓要见纪寻，给你占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现在能将我的人还给我了吧？”
“闻名不如见面嘛。”戴恩笑道，“我正羡慕伯爵，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这么能干的助手，如此年轻，又相当忠心。”
费默生的手掌抚在纪寻的后颈，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对纪寻说：“是我运气好。”
费默生一来，就成为这场会面的主角。
戴恩和费默生并肩走向蔷薇花园，纪寻默默地跟在后方。
费默生走路微跛，戴恩的步伐也放得很悠闲，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戴恩说：“我手下就缺一个能干事的人，前任副市长成泰，以前是我的秘书，不过他太年轻，家里又有背景，不免气盛了些。倒是没想到成泰那种性格的人会因为‘天国之石’失窃一事自杀，唉，听说他父亲为此头发都白了，精神也出了点问题。”
他这话说出来，更像是在试探成泰死亡的真相。
费默生笑眯眯地回答：“可成泰不死，哪有你今日的晋升？总被一个年轻后辈压一头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吧，林先生？”
这话说出来足够冷血，也毫无同情心。
戴恩：“伯爵还真是快人快语。”
“我对合作伙伴一向如此。”费默生言归正传，“听说你从前一直在呼吁政府成立反暴动行动小组？”
戴恩：“是啊，你也知道，未来城的治安一直是个大问题，特别是那些街头帮派。”
费默生：“这次升迁以后，林先生可以大展拳脚了。”
戴恩朝费默生点了点头：“再次感谢伯爵大人给我这样的机会。”
……
几天后，白银汉青训队的队员终于战战兢兢地将视频的事告诉了方化。
方化一听，顿时暴跳如雷。
他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欺负白一舟的事而气愤，而是因为视频录像那么大的把柄，他们居然让闻骁拿走了，还一直瞒到了现在。
一旦那些视频被公布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方化气得一脚一脚将他们踹了个遍：“蠢货、蠢货、蠢货！这么重要的事，你们他妈的现在才告诉我？”
被踹的青训队队员都耷拉下脑袋，不敢吭一声。
因为灰狼资历深，方化没敢揍他，不过他现在对灰狼也没了好脸色。
“我把你放在青训队，是指望你能给我带出一批好苗子，现在可好，你捅了个天大的篓子出来！”方化忍不住吼道，“你当那个姓纪的是吃素的？那可是一条专门咬人的疯狗！”
方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灰狼坐到沙发上，烦躁地点上一支烟，说：“现在抱怨这些还有什么用？不如一起想想办法。”
“想办法？什么办法？让纪寻抓到把柄，你我都得死，一块去死！”
他们正吵着，方化的女秘书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方化阴沉的眼色一下杀过去：“还有什么屁事，快放！”
女秘书声音都发紧，说：“金雀花王朝的那位纪先生来了……我说了您正忙，不见客……可他说，您现在一定很想见他。”
方化都气笑了，叉起腰，在原地打转了两圈：“哈，看看吧，找上门了！”
忽然，方化停住脚步，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对那些青训队的队员说：“你们都滚。”
这些小子早想跑了，立刻你推我搡地往办公室外溜。
灰狼没急着离开，问：“怎么说？”
方化：“如果纪寻想彻底撕破脸，直接把视频交给媒体就行，根本没必要再来找我。现在他既然亲自来了，应该还是忌惮白银汉的股东和董事会，或许有谈判的余地。”
灰狼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随手摆弄着打火机，说：“肯定是来提条件的，毕竟把视频公布出去有什么好？难道要替一个地下城的杂毛伸张正义？那个姓纪的也是个商人，能用钱摆平就用钱摆平，我可不想闹得我老爸都知道。”
方化忍不住翻白眼，心道：“你有多少钱能摆平纪寻？”
等他们离开，方化约纪寻到他的办公室见面。
纪寻这次没有带私人警卫，身边只跟着闻骁，还有一个穿西装、提着公文包的男人。
纪寻今天穿得很随意，衬衫上是墨染的黑白花色，很有书卷气，比起平常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更多了一些儒雅和清俊。
见到方化以后，纪寻先向他介绍那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这位是搏竞俱乐部联盟派来的调解员。”
方化愣愣地跟调解员握了握手：“你好。”
纪寻：“方经理，前两天比赛结束以后，路西法因为没能消化好新型激素的副作用，这才跟贵部青训队的小队员动起手来，今日我带着他，特来登门道歉。”
方化没想到纪寻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一时又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纪寻：“那个孩子呢？还在医院？”
方化让人把那个手掌受伤的小队员喊过来。
小队员一进门就意外撞进闻骁的黑色眼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还想干什么！”
纪寻给了闻骁一个眼神，闻骁面无表情地走到那名小队员面前，鞠躬道歉：“对不起。”
小队员也愣了，一脸疑惑地看向方化。
纪寻适时地开口：“除此之外，金雀花王朝还会承担他所有的医疗费用。”
说着，纪寻走近方化，声音压低了几分，颇有商量的意思：“你应该见过菲洛公爵，实话告诉你，他在路西法身上投了不少钱，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那位公爵大人蒙受损失。何况你们也把路西法伤得不轻……方经理，大家各退一步，对彼此都好。”
方化看纪寻这个样子，像是不知道白一舟的事，紧张的情绪终于有所缓解。
现在费默生刚刚当上委员会副主席，那位菲洛公爵又成了闻骁的大靠山，金雀花王朝风头正盛，方化就算再傻，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他们的蛋糕。
何况，他也想卖纪寻一个面子，以免他真会赶尽杀绝。
“好说。”
方化拿出手帕，抹了一下后颈上的热汗。
纪寻笑了笑：“这么说，你们愿意接受道歉了？”
方化递给那小队员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点头。
小队员马上说：“接、接受。”
一旁的调解员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同意调解协议书，递给方化和那名青训队的队员。
调解员说：“联盟委员会一直希望各俱乐部之间能良性竞争、避免私斗，有什么矛盾都能协商解决就太好了。请在协议书上签个字吧。”
方化还怕有诈，将协议书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错来，甚至感受到金雀花王朝想要求和的诚意。
双方都签了字。
调解员的工作完成，走之前朝纪寻躬了躬身：“很高兴能为您服务，纪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请代我向伯爵先生问声好。”
纪寻跟他握了握手：“辛苦了。”
调解员又跟方化打过招呼，随后就离开了白银汉俱乐部。
纪寻却没着急走，他欣赏着办公室里摆放的几只古董花瓶，随后走到百叶窗前，拉开，光线从一道一道叶片空隙中透进来。
在这里可以看见远处一幢幢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也能看见下方渺小如蝼蚁的车流。
方化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皱了皱眉，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纪寻懒洋洋地说：“我在想，这么好的风景，难怪方经理在这间办公室一坐就是七八年。”
方化轻哼一声：“跟纪先生比还是差远了。”
百叶窗在纪寻的拨弄下，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光线在他的脸上时隐时现，仿佛阴晴不定。
纪寻说：“多坐一会儿吧，方经理，可能过不了多久，你就要换个办公室了。”
赤裸裸的威胁让方化顿时懵了，他忍不住发火：“你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要冲到纪寻面前，想跟他质问清楚，可还没迈出去两步，一直沉默不言的闻骁伸出手臂，一下挡住了他。
闻骁的语气带着警告：“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白银汉（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