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赌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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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我变成猫了。守在寺庙等你路过，下定决心不会松手。可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我改了主意，不要你认出我了……
◎来源：龙华寺猫咬着女生衣袖不松口视频（×不涉及任何原视频观点或争论，仅以此为背景。）
◎主第一人称，主受视角，古代背景。
正文开始◎
洛锦寺。
四月正是花开的好季节。
这寺庙坐落山间，四周俱是各种不知名的山花开得烂漫绚丽。
听说这寺庙也由此得名——
有花开必有花败，原本应为“落”字，只是后来觉出这字里的悲意，没多久便改了。
寺里香火很旺，据说求平安最是灵验。
凡是诚心来此的善士，大多能求得一个福报。再加上冬去春来，冰封解冻万物复苏，好像热闹生机再次降临在了世间。
寺中香火气重，却有一只猫不知什么时候从正堂外跑了过去。身影一闪而过，是只黑猫。
黑猫似乎总带着点邪气，可这猫不同，生在佛寺，便是佛缘渡者。
它总懒懒散散地趴在围墙上，大部分时间却并没有睡觉，间或有香客往来，它就低头望着。它拒绝人的亲近，摸不到碰不着的。
后来时间久了，人们忘了去追究它从何而来，只是抬头看天的时候，似乎经常能在围墙处对上它的一双碧色眼瞳。
我在等人。
所有世间的秘密从来都是只有一两个人来守，也只有这种无人记得的事情，才能成为秘密。
而我，有一个秘密的赌约。
赌上我拥有的一切，换你能够认出我。
在这一世之前，自己轮回的数次并没有碰到想找的人，但也许是福报相积，这辈子，我变成猫了。
我懒懒抻了个懒腰。
今天阳光实在不错，晒得身上暖烘烘的。
正在我往下跳的一瞬间，心口似乎被拽住似的，痛了一瞬。
这种感觉很熟悉。
我刹那间便知道，他来了。
香客依然很多。
我跳上不高的那棵菩提树，一眼望见了对面，站在树下系红带的男子。
他身形高挑，一袭黑衣，长发被一条白色缎带束在身后，仰头的时候，能看见他俊秀而冷清的侧颜。
男子大概二十多岁年纪，举止之间并没有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恣意，反而多了一种而立之年的沉稳。
这样的陌生感我并没能很快理解，可是颜巡的那张脸不管轮回多少遍我也忘不掉，于是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我骤然呆住的身体几乎忘了呼吸。
阳光扑面而来，他就像是带着光的小神仙。
是了。他轮回转世，本就是为了飞升的。
其实这样看来，天道似乎也并没有做错。
自己不过一介妖物。
何必再成为他修行路上的阻碍呢。
想迈出去的腿突然就僵住了。
我处在阴暗和光明的交接点，在炽热与寒冷中辗转反侧。
如果没有见到他，唯一的一次机会，无疑就会葬送在自己手里。
可阳光那么明媚。
我却犹如地狱恶鬼。
“你本来就是一介妖族。”
“花妖灵力属于较低的层次，你强行逆转轮回命盘，可是要遭天罚的。”
“我想好了。”
我想好了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天罚我都愿意背，不管是什么样的痛苦我都愿意受。
可是，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就在这最后的一瞬间后悔了。
情咒已解。他应该忘了我的。
与其等待一个明确的答案，还不如不去触碰，给自己更多可能性去相信，去坚持。
说白了，我懂这是自欺欺人。
我突然变得畏畏缩缩。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自己胆子不小，天道的话都敢听不进耳朵里，还总能不分场合不分时刻地对着颜巡耀武扬威。
可是，他突然向我走过来了——
那一瞬间都被拉得很长，长到世界没有了声音，没有了光亮，没有了周围的一切。
只有眼前这个人，一步一步朝这边走过来。
他的脚步声不重，却像是在我心间擂响了万钧战鼓，整个胸腔都紧缩着泛起疼来。
一寸一寸凌 .虐我的躯体。
可他与那棵小菩提树擦肩而过，目光所至，原来是大殿里的佛像。
堪堪顿住的脚步收了回来，我从树上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我并未进殿门，甚至没有往回走。
心里不由得勾起一抹笑。
今天阳光真好啊。
低头的刹那，水滴竟然已经滑过了柔软的皮毛，就掉在我前脚半寸远的地方。
好似发出了“啪嗒”一声脆响。
我慌忙收回脚，愣住了。
不知道我看了多久，直到地面上的那滴水痕慢慢淡了印子，沁入地里不见了。
“他若认出你，你二人因缘如此，你便可重生以抵消数次轮回犯下的天罚。”
“那若是……”我不由得顿了顿，“若是认不出呢。”
“认不出，你散去的修为也依然会随着他，护他飞升。只是你，无根无命，轮回的资格都不再有了。”
也许是错觉，我觉得老神仙似乎叹了口气。他想说什么，却也知道我不会听。
妖的修行是改变不了的。
史上没有成神的妖，就算有，也绝不是自己这等小花妖能奢望的。
我修行本就随缘，不指望能圆满飞升，也没指望位列仙神。
原本日复一日的生活平凡安宁，倒也过得不错。
可是化成人形的那一天，我还是发现人间如此值得留恋。
或许不仅是人间吧。
应该是某个人。某个放在心上又无法宣之于口的人。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必后悔了。
他出了殿门。
其实见着一面也够了。
那时候我那么霸道，还胡搅蛮缠，最后直接成了他飞升途中的一颗绊脚石不说，或许这段感情，也不过是他成神修道路上的一个温柔乡罢了。
所以起初天道才敢如此放纵，可它没想到的是，颜巡对我竟然是真心真情。
我也没想到。
刚认识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好，果不其然。
好到……
好到我不想放手。
魂魄状态下的颜巡熬不过情咒，他本就是天道生灵，带了咒印不得转生，可被天道雷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的他随时都可能魂飞魄散再无痕迹。
我怎么敢放手。
可也只有我，能解开这些东西。能放你走。
后来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路过这里，我就等着了。等着你认出我。
不。
你别再认出我了。
我站在小菩提树上，树叶挡住阳光，也隐藏住我的视线。
香客依旧来来往往，为各自的心愿奔忙。
我看着你一步步走远。
你系在树上的红带迎着风飘了起来，黑色的字迹分明，可我却看不清你的心愿。
我强忍住心头剧痛，却还是没忍住跳下树来。
我竟跟着你，差点走出了院门。我停在树下，看着你走。
最后一步的时候，你回了头。
我却像是被钉死在了地上。你的眼眸望向我的那一刻，回忆纷至沓来。
我大概能确定，你看我，应该有几分熟悉吧。
你顿在山门外第一步台阶上。看我的时候，眉目间满是痛色。
我慌乱往后退去，纵身想要越上围墙。
可我腾空的身子却被人一把抱住了。
颜巡。
似乎心中的声音也蓦地哽咽——
“我不要你再认出我了……”
颜巡抖着手把我抱进怀里。
我闻见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花香，似乎并未沾染寺中香火气息。
“我不求神佛，”颜巡声音有点奇怪，他将我埋进怀里，“只是觉得应该来看一眼的。”
“你……”
“原来是施主的猫。”
老住持笑着看向他怀里的我。我不由得惊了一下：缘何看得出，我是他的猫？
可是问题还没有心间成型，我才恍然大悟。
老住持笑道：“这猫灵性不浅，一直在这寺中。平日里香客往来，却无一人能近他分毫。”
颜巡点头谢过住持，两人闲谈几句听不懂的佛法，便匆匆分开了。
我能感觉到颜巡的情绪似乎不是很正常，但是从刚才起他就没再说一句话。只是怀抱很暖，我甚至想过，就这样睡过去。
抱着我走下一阶阶石梯，山风吹得微冷，可是扑在脸上的时候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大概是因为有人在身后，还将他最温暖的怀抱给了自己。
“你可以化形么？”
刚走到山下，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颜巡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很好，至少现在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方才的那种不稳定。
大概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过话，猫的身体说话也奇怪的缘故，我竟然有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半晌，终于听见自己回答：“能。”
他便将我放了下来。我一抬头，这才发现他的衣袖和胸前，都被我印上了几个小小的梅花印。
我昔日的样子还是很好看的。
毕竟眼光这么刁的颜巡都喜欢我了。
白色罩袍宛如轻纱，我常穿白色，就连发带也是白的。
可大概是重心突然变高的缘故，我竟然没站稳。
下一瞬，他将我深深拥进怀里，用力有点大，第一下抓在了我胳膊上，有点疼。他五指松开些许又搂住我后背，急促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额头，竟然烫得我心惊。
“白槿。”
白槿。
我的名字。
他一时间似乎没了后话。
问什么呢？
质问你为什么没有站在我面前？导致差点错过？
还是问为什么下山门的不安感那么强烈，同样有感觉的白槿还能忍着疼一步步跟着自己？
所以，他真的不打算让自己认出他么。
“我知道你在我身后。也知道你躲在菩提树下……”颜巡有些不可控的发抖。
我忍着泪，将自己从哭得一抽一抽的状态里拔出来，抬头却看见了他眼中的泪已破了堤。
第一次见他哭呢。
生离死别的时候，好像泪都没落下来吧……
我不由得伸出手，指尖点上他脸上泪痕，却脑子犯抽地转手就含进了嘴里。
“好咸。”
他将我的手从嘴里拿出来，按在了自己胸前，破涕笑道：“不嫌脏。”
“不脏。”我的笑还荡漾在唇边，觉得有些累，语气也忍不住虚了些，却还是叫他名字，“颜巡颜巡，幸好，我这一世变成了猫了……”
“这一世……”
颜巡喃喃重复一遍，却并没有将话里的意思挑明。只是喉间苦涩，满心酸楚。
他到底还有多少个自己不知道的轮回，变成他不知道的一种事物。
或许是扎根地面随风飘摇的一颗枯草，又或者是一动也不能动的某棵树。
或者是秋天的一片落叶，又或者是冬日里的一场雪……
能变成小动物跟在他的身后，或许已经是他能够换来的最好的运气了。
“白槿！”
我应该叫“木堇”的。
这是转生以来，我带着的名字。
原本寺庙后的山花都是木槿花，我恍惚记得有这样的记忆在，只是木槿的花期稍后，再加上山上温度不足，眼下还只有郁郁葱葱的绿叶。
木槿朝开暮落，又名“日及”。
没了妖丹之后我失去了记忆，懵懂之际恍惚还记得自己的原身。与其说是记得，不如说是一种执念。于是把槿字一拆为二，做了名字。
可是“堇”是苦果「1」，冥冥之中似乎也是注定。
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方才涌上心头的血气直冲天灵盖一般，震得脑袋都开始一阵一阵胀痛。腿更是冷不防一软，下一秒估计就得摔在地上。
意识昏沉下来，他一把将我拉住，一手已经抄过我两腿膝弯，只觉得身子一轻，大概是他抱起了我。
颜巡低下头，白槿本就生得白皙，此刻更是面如金纸，咬紧的牙关还没来得及完全松开，唇边却已经显了血色。
他就这样晕在自己的怀里。
颜巡脸色不善，他盯着白槿嘴角那点隐隐约约的血红，瞬间周身戾气暴涨，却惊得怀里眉头紧皱的人颤着身子动了一下。
霎时间他便将周身那种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气息撤了个干干净净，搂紧怀里的人，转身离开了。
回到竹林小舍，颜巡轻着手脚把人放在软榻上。
如今才刚春来，四月中的天气还没多少暖意，怀里的人似乎也更显得清冷了。
颜巡不自觉地多望了一眼，起身时给他盖上软被。
那张脸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额上冒出密密冷汗，眉头也皱了起来。偶尔似乎疼得紧了，会无意识轻哼一声。
颜巡压下心口的那些刺痛感，伸手抚上白槿的脸，只轻轻捏开他齿关，一条血线便从他白得几近青灰的唇角蜿蜒而下。
滑过白细的颈子，在落入衣襟的前一刻被回过神来的颜巡用指弯拦住。
榻上的人没醒，却低声念了句什么。
“白槿？”
白槿没睁眼。重复的话音渐渐清晰，看着口型能听出来——
很简单的两个字。
“等我。”
我想你等我。
你再等等我吧。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颜巡明明是个凡人。
可死别之际，他并没有常人惊慌失措或者痛哭流涕的情感，他只是在绵绵密密的刺痛和酸楚中，咽下涌到喉咙口的血腥。
榻上人影似乎被窗外的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下午阳光温柔清浅，空气里都是花香。
白槿身体随着光影逐渐透明，在颜巡血红的眼中一点点消散开。
——一朵白色的重瓣木槿。
木槿多为粉紫，白色是变种，也是花中异类。
可他的的确确，就是一个花妖中的异类。
除了他，谁会那么傻。
你真是傻的么？
为了解天道下在我身上的情咒，你就杀了自己？
你就宁愿冒着不入轮回的风险赌我会认出你？？
就算这样，你为什么……为什么又不想找我了……
颜巡伸手触了一下那柔软的花瓣，花瓣微凉，指腹的温度更显得像是烧起来的烈火，带着焚毁一切的愤怒。
洛锦寺。
落槿寺。
他竟是后知后觉。
似乎是怕碰坏他，指尖颤抖半晌，颜巡轻轻地将花拢在了手心里。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去找天道算账之前，他要等一个人回来。
花妖碎裂的那半部分命数重新进入转生盘，而变成本体的我，被颜巡用小花盆种下了。
摆放在他喜欢的竹舍小窗边，白天记得遮阳挡雨，晚间记得收。
情之一字，本就是一场豪赌。
以我所有，赌我所求。
可是天道啊，我赌赢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赌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