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earlsa院长大人

1、奈何桥（上）

　　四周的光影飘浮不定，一圈圈的像是云絮，凉凉的月光散在石阶上，一片凄凄然的样子。几个大字题在石碑上，有个老妇人站在石碑傍，佝偻着身子，拎着一个竹篮，穿着一件黑卦子。我能清楚地看到路边的杂草枯藤，也能清楚地闻到尸骨腐烂的气息。
　　桥边那石碑上的字触目惊心，奈何桥。
　　那老妇人，就是孟婆了。孟婆转脸面向我，手中捧一只青花瓷碗，盛着一些不明的液休，像是光晕落在了碗中，风吹进了水中激起的水花。
　　我说：“让我想想。”倒是没有对尘世有太多的留念，但是也是要考虑，毕竟一生的记忆就那么云消云散了，。
　　孟婆没有做多余的事，只是在桥边等着，既不像一尊雕像，也不像一副定住的画面。她的白发随风飘着，说不清是像慈祥的老祖母，还是像刀刃舔血的恶巫婆。整个人身周的气息使我有些迷罔。
　　过了那么一会儿，孟婆问我：“想好了吗？”
　　我笑了一下：“我不知道。”
　　孟婆又说：“男孩子果断一点，别像个小姑娘。”
　　我突然大喊，我知道我一定疯了，没有经历过这些事的都不会理解：“每个人都那么说，如有来世，我宁愿做个女孩，每次都有人告诉我别哭，男孩子坚强些，我想要做个女孩，这样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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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婆笑了，她悲伤的笑容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心，像孟婆这样已经看惯了人间生死，看惯了太多端着孟婆汤一饮而尽的过路者，她怎么还会悲伤？她的悲伤却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那喝吧，把那些事全忘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就不，你能怎样？”仗着自己年少不经事，我看孟婆还算是和蔼可亲，就一个劲的使坏，看她遇上我这个顽皮、令她头疼的家伙会怎么办。我早晚会喝了孟婆汤的，最好能多放一些红糖，红糖比白糖更加好吃。我不知道自己的刻板映像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就是觉得红糖要更加好吃才对。像我这个年纪，十三四岁的小屁孩——是喽，他们都叫我是小屁孩。
　　带着些许柔情，孟婆怜爱地看着我，又说：“我记得有个女孩，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说希望自己来世是个男孩，这样坚强一些，能果断一点，遇事就能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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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觉得好笑：“会是我吗？我都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前世的记忆一点也没有，不过，我可以肯定我是男孩。十三岁，死于......”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不记得了。还没有在世上活多久，就去世了，我记得我死了的那天，还有人说好小的小屁孩啊。
　　孟婆没有再拖沓下去的意思，笑着催促我：“快喝了吧，喝了你可以继续走。”端着一碗汤递给我，闻不出汤是个什么味道，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佐料。我还活着的时候，很多人写好多小说，里面的孟婆汤都放了奇怪的东西，有人写汤的味道鲜美，一喝下去就忘记这辈子所有的事情；也有人写孟婆汤口味古怪，要捏着鼻子才能一口气喝下去，喝下后脑袋巨疼无比，因此忘记了一切......
　　我一声冷笑：“凭什么听你的，如果我想要带着记忆走下去呢？”
　　孟婆被我的大胆妄为吓了一跳，历声喝道：“那你只有魂飞魄散，或者转生为动物！”
　　听闻此言，见孟婆无比严厉的态度，想也知道没有作假，我先是愣了一下，又笑了，继续用开玩笑似的：“你骗我的吧……”
　　孟婆没有说话，摸出一个小瓶给我。我接过瓶子，见里面的东西到也像是孟婆煮的汤一般的颜色，不用问这是什么，这必然是她的汤喽，希望不要放生的大蒜叶子。我不反对汤里面放上大蒜叶子，很多人都喜欢加大蒜叶子，这样吃会很香，但是我希望就算放了大蒜叶子也应该是煮熟了，毕竟生的大蒜叶子对于我来说，有点辛辣，我不爱吃。
　　最好是甜的了，像我这种十三四岁是小屁孩——既然他们这么叫我，对于孟婆来说也是这样子的喽，我在她的眼里八成也是个小屁孩。
　　她慈祥地回答：“这是我的汤，等你觉得放得下了，就喝。”
　　想必是给我带在路上喝掉的，为了不耽搁我赶路的时间，我可以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喝掉她煮的汤，很多人都会在路上犹豫，但是孟婆要求他们必须喝了汤上路，我接过瓶子，一笑：“为什么突然这么好？”
　　孟婆一拍我头，说：“看了你一次次的轮回转世，有些心痛。”
　　这话吓了我一跳，感情还见到过我的几次轮回，这个孟婆不简单，要是我几次轮回都是多灾多难、受苦受累，我还不如不轮回。我冷笑：“日久见人心，我不如在桥边和你住几日，看看你是真心诚意还是慌话连翩？”
　　孟婆无奈极了，大概是她漫长的职业生涯当中都没有见过我这样顽皮的家伙，说：“你留不了的。”哀戚的声音像一架没有目的的纸飞机，在空中忽悠地一转，飘忽不定地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