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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窥见星星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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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戴着氧气罩,抽泣着,氧气罩上的雾气起起落落,心电监护仪也开始滴滴滴报警。
“呦呦…呦呦…”纪方铭焦急地叫着她迅速摁了紧急铃。
医生和护士紧急过来抢救。
纪方铭的心像是被吊在悬崖上。
再次抢救后许念才平静下来,各项指标逐渐恢复正常。
在她昏迷的三天里,他几乎都没敢合眼。
一直在病床边守着用热毛巾给她擦脸擦手指,每一刻都盼着等他一转眼,一抬眼她已经醒了,眨着那像星辰一样眼睛对他笑。
江舒晨拿着许念的手机守在病房外。
许念手机响了,屏幕显示是11开头的号码。
她接通,对面又不说话,打来好多次了,每次都不说话,真的很气人。
江元来给纪方铭送换洗衣服,看见江舒晨举着手机怒发冲冠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又是这两天一直打来电话又不说话的那个号码,他伸手把电话接过去了。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对面清冽干净的男人声线问,“醒了吗?”
江元皱着的眉头一下舒展开,对江舒晨无声说:“是个男的,问醒没。”
江舒晨有些茫然。
男的?
“谁啊?”
江元正要问是谁对面就挂了电话。
他们再打过去,对面便挂断了。
……
第五天的时候孟呦呦醒了。
她缓慢地睁开眼睛。
纪方铭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从模糊到清晰。
他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透着疲惫,看见她醒了忙叫来医生检查。
医生来看了她的情况询问了基本问题后表示最近多注意观察和营养后离开了。
她想坐起来。
纪方铭忙前忙后把床摁起来,一边给她在后背垫好软软的枕头一边问她这样垫舒不舒服。
她视线一直跟着他。
看着纪方铭的眼神,她觉得他在讨好她。
他拉着她的手要说什么的时候,她抽走了手。
“你不要讨好我。”
纪方铭愣了几秒,声音很柔地问,“怎么啦?”
孟呦呦错开他的视线,“ …你之前猜的没错,是我母亲害死了你弟弟。”
纪方铭对这个答案好像一点都不震惊。
他轻缓地捂住她的手,“呦呦,你听我说,那不关你的事,不是你的罪过你不需要自责,是方御先绑架你才会有后面的事。”
“不是的。”孟呦呦情绪像线断了一样,“不是的…”她眼睛霎时红了,“你弟弟没有绑架我。”
“你记错了,有证据的,有他绑架你的照片。”
“那些照片和影片是我配合他拍的。”她摇头,“我以为在国外受到诈骗才被开除,其实是配合你弟弟录像时他让我说的话,因为他说不会透露我在国内…我都想起来了,你弟弟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是我母亲害死了你弟弟。”
纪方铭将她抱到怀里,“呦呦…没关系的,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是你,而且你的亲生妈妈也不是她。”
孟呦呦缓缓将他推开。
本就红肿的眼睛持续地落着泪,“路鸣,不能这样的,我母亲的亲生女儿‘许念’把心脏捐给我了,‘许念’是我妹妹,是我代替了她的人生。”
纪方铭想要抱她,孟呦呦躲开了。
她低头吸了口气压着哭腔。
“我很累了,想休息了。”
纪方铭将她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我不打扰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孟呦呦没有回答他,背过身躺下。
纪方铭坐在旁边守着。
直到出院的前一天孟呦呦都没怎么说过话。
她常常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一望就是一整天。
除了江舒晨来看她,给她讲了万万去世回汪星了的时候她有反应。
纪方铭喂她吃东西,她也只是摇头。
她从不会拒绝吃东西的人,这让纪方铭很担心。
出院当天,纪方铭去缴费了。
孟呦呦在病房里,外卖员送来了果篮,里面放了一张纸条。
没有写是谁送的。
但她知道一定是那个害她父亲的人。
她把水果刀装包里拿着纸条打车走了,纪方铭回病房就没看到她的影子。
但看到她发来的微信:路鸣,忘了我。
他追出去没看见她的影子。
心一下急起来,给她打电话她挂断了。
他给她发了微信:
【呦呦,你接电话。】
【我知道你难过什么,你都能接受我,我又怎么会在乎。】
【你接电话,我们好好聊聊。】
【或者你回我消息。】
【我还有很多话想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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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呦呦拿着纸条下了出租车。
地点是她的秘密基地。
她来到了楼顶,天快黑了,没有灯但还是看得清楚上面没有一个人在。
低头看着手上的纸条上写着:找我,你知道的秘密基地。
她走到石阶上坐下,把包里的刀拿出来紧紧握刀柄等那个人来。
天逐渐黑了。
手机不断在震动着消息,她看着手机屏幕。
蓝光照在她脸上,濡湿的睫毛分明地拓出影子垂在眼下。
纪方铭发的每一条信息都让她想起他的脸。
她终于明白当时路鸣为什么说不能和她在一起了。
爱一个人总想他拥有最好的。
她不想拖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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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显穿着深色飞行服带着黑色鸭舌帽走上狭窄的楼梯。
脚步很轻地到楼顶门口。
他拿着绳子悄声走过去,在对面说话和采取行动前利落地勒住对面的脖子,用尽了力气把人拖到地上。
背在地上摩挲挣扎。
被勒住脖子的人,头上的帽子掉了,手死死拉着绳子,脸被勒的涨红。
发出呃呃呃呃呃的声音。
林之显:“你想活着,就别再去骚扰孟呦呦,这样我就饶了你。”
向叙安向上翻眼对林之显露出邪气的笑。
“你…以什么…资格和我说这句话,…她认识你吗?你这种人只敢在日记本上意/淫,她根本瞧不上你,她喜欢的只有路鸣。”
林之显使劲勒住他,精神一下恍惚。
“闭嘴。”他咬牙再次勒紧了绳子,“我只希望看见她快乐。”
向叙安快要窒息地摸出口袋里的刀狠狠刺向林之显的腿。
林之显手上的绳子一下脱手了。
向叙安得到喘息机会,他翻身喘了口气从林之显腿上把刀拔下来又朝林之显腹部刺去。
林之显眼睛猩红,痛苦地捂着插着刀的腹部,血不断地从指缝渗出。
向叙安蹲下拍着他的脸,狰狞咧嘴:“谢谢你的家庭背景,让我得到一些人的尊重,别恨我,因为社会里最不缺的就是势利眼,他们就是喜欢用家庭的好坏来构建人,我只是口头上说父母是医生,他们就深信不疑对我形成了好的形象,我有什么办法。”
“你就在这里等等看孟呦呦会不会来找你吧。”向叙安笑,“这个地方不是你日记里说她会来的秘密基地吗?你说她来了会不会被变成杀害你的凶手啊。”
向叙安起身走。
他艰难地拖住向叙安的脚。
“不要伤害她。”
向叙安抽走脚在他身上慢慢地将鞋蹭干净,丢下一句话离开。
“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说这句话。”
林之显双眼直直地看着天空,像一摊湖水平静到丝毫没有波澜。
脑海浮现曾经在学校偷偷给孟呦呦留纸条告诉她有个秘密基地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可以去吹吹风。
当时他就站在这里的天台远远地望着孟呦呦在另一个天台。
夏天的风吹动着她的短发。
他幸福的浅浅笑了起来。
她不知道还有他这个人的存在,但他还是会觉得很幸福。
天空飘起了雪花。
“栀子,花瓣…”他嘴唇无声翕动地看着飘落的雪花。
他口袋里的手机不断作响,亮着的屏幕显示着来电——小栀子花。
孟呦呦拿下手机。
无人接听。
这个11开头的电话号码是杀她爸爸又给她留纸条来这里的人吗?
她再次拨通了过去,还是无人接听。
这里也一直没人来。
不是这个地方吗?她把刀放回包里疑惑地走下楼。
手机响了。
是纪方铭打来的电话,她犹豫再三想要挂断却点成了接通。
与此同时附近学校的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了。看见通话计时中,她心口一惊急忙挂断。
红色的车尾灯排列亮着。
因前方堵车,车前车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呦呦…”电话接通后又挂断。
纪方铭听到刚才电话里有下课铃的声音。
“下课铃声…”
之前她带他去的秘密基地就是以前Y中学附近,看这个时间正好是自习的时间。
去秘密基地了吗?
他瞳孔里倒映着的红色车尾灯像一个个红色警戒。
在医院时他听护士说看见有个人来送了果篮后孟呦呦就慌神地跑出医院。
接着他发现柜子上的水果刀不见了。
此刻看着拥堵的路道,越想心里越发慌。
纪方铭直接下车跑向秘密基地,穿过集市,穿过小巷,跑过了两条街。
在快到秘密基地的时候,他看见了孟呦呦站在路口,他像是屏息很久得到了氧气,紧着的心松了下来。
快绿灯了,孟呦呦抬头,看见对面的人,她踌躇半步定在原地。
纪方铭穿着黑色皮衣外套,他眼神焦灼地看着她,那眼底像是有一层化不开的雾。
红灯还在闪烁,他眸光突然骤降,像慌了神似得朝她跑过来将她抱住转身。
等她反应过来时,耳边的人群声嘈杂一片。
纪方铭身体的重量渐渐地压向她。
她颤抖地环住他的背后,摸到了刀刃。
行凶的人趁乱逃离了现场。
“路鸣…”她抱着他焦急地打急救电话。
他怕她担心还强撑着笑容,气息稀薄短促。
“我没事,别担心。”
到医院,医生处理了伤口。
万幸纪方铭穿着皮衣,从背后刺入伤口没有太深。
警方来问情况,孟呦呦在病房门口将她知道的所有龙去脉都给警方说了。
她把给她打了电话却不说话的电话号码也提供给了警方。
“以前找我的那个人很瘦,但上次在山上的那个人没那么瘦,虽然都没看清楚脸,但我确定是同一个人,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给我打电话的这个人。”
林队听她说后立刻让他同事去查电话号码的归属人。
结束询问后,告诉她:“此前在桥上袭击你的人,还有这次行凶的人,已经调查出来了。”
孟呦呦:“是谁?”
林队很遗憾地说:“是你姑父,邹赖宏。”
“姑父…”孟呦呦片刻失神。
林队告诉她已经对邹赖宏采取了控制,不会对她再造成伤害了。
接着又道,“剩下的案子,我们会尽快侦破,如果有线索给我们联系。”
孟呦呦回过神点头。
“谢谢,林警官。”
警方走后,孟呦呦落寞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原来是姑父。
他和小姑肯定还以为是她杀了邹红晴。
他们是想让她以命偿命,还是想要钱?
如果要钱,她会觉得太可悲了。
她和小姑、姑父在爸爸去世前从来没见过,就连‘许念’还在,他们还住在小破楼里的时候,也没见过小姑有来看过爸爸。
但她曾经听许妈说过爸爸有个妹妹,也就是小姑和他们断绝关系了。
原因是小姑找爸爸借钱替丈夫还赌债,爸爸不借还让小姑离婚,小姑气爸爸不帮忙。
现在因为爸爸留下了巨额遗产的事联系了,还闹成这样。
孟呦呦觉得很唏嘘,小姑看到那么多遗产肯定更恨爸爸了。
可是她家以前确实没有钱。
她爸爸留下的那笔钱,就连现在她记忆恢复了都不清楚究竟从哪里来的。
以前他们明明过得那么困难。
她手术的费用肯定也不便宜,怎么会出院后一下子就搬进了大房子?
孟呦呦静静地坐着想了会儿,便给江元打电话让他帮忙联系纪方铭的家人。
江元接通电话答应好后,她挂了电话走进病房。
纪方铭正迫切地在穿衣服。
他缠着纱布也因为伤口还痛,一只胳膊抬不起来所以动作显得很笨拙。
她忙过去拦住他,“医生让你住院,你要去哪儿啊?”
他看到了她迫切地单手将她拦进怀里。
“我以为你走了。”
孟呦呦靠在他胸膛。
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的苏合香味,她再惶恐的心都像被温暖的毯子包裹起来了。
她好想就这样。
就这样一辈子。
可现在她要推开他了。
她抬头看着他,“我已经给江元打过电话让他通知你妈妈和爷爷了,他们应该快来了,等他们来了,我就走。”
“我离不开你,我和你一起走。”他很是卑微地拉着她的手。
孟呦呦冷淡地抽走手,“你知道这次是谁伤了你吗?是我姑父,上次在桥上也是我姑父,就是这样你还想和我一起吗?”
纪方铭:“我不在乎是谁伤了我,我只在乎有没有你。”
“我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我会耽误你的。”
“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帮你,相信我,我的人生没有你才是耽误。”
他真挚地看着她。
“你妈妈和爷爷应该快到了。”她抽离视线转身。
纪方铭拉着她的手不松开,单手在外套里翻出了手机。
“…你等一下。”
孟呦呦问,“你要做什么?”
接着就看纪方铭拨通了电话说:“您别过来了,就是不小心摔倒了,没事,还死不了。”
说完他挂了电话,放下手机转身拉她在病床边坐下。
“只有我自己了,不陪我吗?好痛。”
“你这是耍赖…”
他弓着背,手掌撑在一旁的桌上,“没耍赖,你给江元打电话没听说发生什么了吗?”
听着他的声音没什么力气,她忽的反应过来。
“你刚缝了针应该你坐着,怎么让我坐啊?”
她要起身,他压着她不让她起来然后单膝跪下给她脱了鞋子,抬着她的腿到床上躺好。
接着坐到一旁地小木凳上又给她掖了掖被子。
“你好好躺着我才放心。”他嘴唇没有血色地淡笑着。
孟呦呦长舒了口气,坐起来,“你还没说发生什么了。”
纪方铭沉了下,“江元被学校劝退了。”
“劝退?为什么?江元都快毕业了呀。”
“因为说江元霸凌别人。”
“怎么可能,江元不可能做那种事。”
“所以啊,最近他们忙着这件事,还有万万被人摔死的事,就别让他们操心我了。”
孟呦呦震惊,“摔死?”
她只从江舒晨哪里听说万万回汪星了,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纪方铭和她说万万是因为保护江元被之前欺负江元那个同学给摔死的。
“在酒店餐厅那个吗?”她问。
纪方铭点头。
“嗯,我妈应该去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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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虞芳头发盘在脑后端庄地独自一人坐在C大的教务处沙发上。
她气场强大地双手交握着自然放下膝盖上,抬眼打量对面的中年女人,陈自树的母亲。
“您说是我们江元打了你家儿子,既然是你提出的就请你拿出证据来。”
“我们多的是人证,C大的学生认识江元的都知道他品行不端,霸凌,敲诈勒索,他是一样都不少。”
“现在校长躲着不见我,就请教导主任…”何虞芳沉着淡然地转向一旁干瘦的教导主任,道,“请您把这位陈太太所说的人证都叫来。”
教导主任为难地说:“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江元都认了,您就不要为难人了吧,而且您不过是阿姨身份,没必要把事情弄得这么难看。”
何虞芳:“江元退学我们都不知道,我肯定要来确认你们劝退他的流程合不合规,如果合规我自然不追究,不合规还得烦请贵校给江元复学,处理姓陈的霸…”
“诶!你这女人怎么说话的?乱给人贴标签呢?”陈母急道。
何虞芳抬眼,语气从容不迫,“闭嘴,我还在说话,没人教过你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插嘴吗?”
教导主任擦了擦汗水。
不知这位自称江元阿姨的人是何方神圣,但气场完全碾压陈母,不光说话很有压迫感,穿着打扮都像是非富即贵的。
何虞芳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处理姓陈,全名陈自树的霸凌者。”
闻言陈母桌子狠狠一拍。
“杀人犯的儿子还能被我儿子霸凌?你随便拉一个人问问,杀人犯的儿子和律师的儿子谁更像霸凌者。”
何虞芳不惧地盯着陈母,“既然这样,那我看到您这像泼妇一样的一言一行不是更能确定您的儿子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舒晨和许念趴在门口听到何虞芳解气的话两人都佩服地对视着点头。
陈母恼凶成怒,“你…你…你说什么?”
何虞芳:“我想您应该没聋。”她抬手看了眼手表,抬头对教导主任说,“请你尽快联系人证,最少五个,要单数防止两两抱团,给你十五分钟时间应该够了。”
教导主任被这股强势压得没边儿了,他吸着凉气转身去打电话了。
过了不久来了五个学生,之前和江元一个寝室的林楚成也在五人里面。
他们五个人都低着头一起齐齐的说看见了江元欺负过陈自树,并说江元平时在学校耀武扬威的还问陈自树要钱。
这些简直无稽之谈。
许念和江舒晨在门口听的想掐他们,心里都不免开始心疼起江元当时自己一个人面对的时候有多无助。
何虞芳淡淡笑了笑。
“你们都要毕业找工作了吧?”
五个学生齐齐点头。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五个学生中间的那一个。
“你们谁说实话,我就给谁提供纪氏集团工作的岗位,薪资条件随便开。”
她说完后,站在中间的林楚成拿着名片,左右两边的四个人都抽过来看他手上个的名片,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纪氏集团的何董事,我去,真的假的,江元哪里来的资源啊?让纪氏这样上市公司的董事专程来学校帮他?”
“听说纪氏集团的福利爆好,工作满一年就可以签终身合同。”
“假的吧,江元他父母早就去世了,而且就算有个有钱亲戚,对于江元父亲犯了那样的罪肯定都是避之不及的,怎么还可能上赶着来帮扶呢?别傻了,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呢,我们还是先自保吧。”
“对啊,对啊,还是别和杀人犯的家属扯上关系吧,容易被骂,被说三观不正给杀人犯洗白,那样人生都毁了,不值得。”
陈母看见何虞芳递出名片时怔了。
听见学生说的话后又放心嘲笑声道,“不知道从哪里捡了张破名片就来糊弄人了,现在的孩子都精明现实不会上当的。”
何虞芳还没准备说话,五个学生中的其中拿着名片的林楚成激烈开口道,“我是江元的室友,我看到的是陈自树一直在欺负江元,江元从来没有欺负过陈自树,反而陈自树因为江元父亲的事动不动就找江元麻烦还到我们宿舍剪掉了江元的照片,把脏拖把水泼到江元的床上。”
教导主任听到这番话脸都青了,结巴地说:“你…你怎么现在才说?”
林楚成:“是主任您说没人站在江元那边,多数人站的才是正确的,正义的,少数人站的会被当做同犯,我们才会因为害怕而撒谎。”
教导主任一时语塞,他正要辩解陈母打断抢先道,“难道杀人犯的儿子能是正义?为杀人犯的家属洗白的时候有想过受害者家属吗?”
何虞芳:“谁希望自己的爸爸犯罪,自己被叫罪犯的儿子?你儿子希望吗?道德上有良心的犯罪家属都活在痛苦和自责里,有良心的犯罪家属在某种程度上何尝不是不完美的受害者呢?你知道江元每打一份工都会捐一半的钱出去吗?而你们呢,据我所知你丈夫盗窃伤人,照你的话来说,你儿子就是盗窃伤人犯的儿子,你们打着替受害者声张正义的名义欺凌人算哪门子的正义?你们才是应该受到谴责惩罚的犯罪家属,既没良心还作恶多端,想过受害者希望你们这样的人以这样的方式替他们声张正义吗?”
赖子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别说不过别人就泼脏水,我不知道你和江元究竟是什么关系,但看样子还挺亲的,但我家是律师家庭,清清白白的律师家庭可不像你家有个杀人犯亲戚。”
“诽谤,我要告你诽谤。”赖子毓转身变说边拿出手机给她丈夫打电话,“我立马起诉你。”
她拿着手机哭哭啼啼一顿诉苦,“老公,你现在马上来C大,杀人犯的家属威胁我,我没办法了,只能你出面收拾她这不讲理的了。”
她挂了电话后,江元急冲冲来了。
他眼睛发红的站在赖子毓面前,浑身颤抖地大喊着,“赔我小狗,你儿子杀了我的小狗,赔我小狗!!”
赖子毓一怔脚往后一踟蹰。
“胡说什么你,杀人犯的儿子要打人了吗?”
江元哭着用手臂擦了眼泪,朝赖子毓逼近了一步,哽咽地哭腔大吼,“赔我小狗!”
赖子毓一急抬手给了江元一巴掌。
何虞芳在后面看到儿子被打了,她神色一怔把江元拉到身后,“你凭什么打他?”
赖子毓不说话。
何虞芳红着眼睛,质问地喊着,“我问你凭什么动手打他!”
赖子毓结巴:“打,打就,打了怎么样?他没爸妈教育,我替他爸妈教育。”
“谁说他没爸妈。”何虞芳伤悲地红着脸焦急证明什么地样子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声地喊了出来,“他是我儿子!我儿子!!!”
她下巴颤抖着上去就抓住赖子毓的头发。
平时所有的体面、端庄、贵气姿态全在这一刻给卸下了,只是一个护着孩子的普通中年妇女。
狭窄的办公室本不太混乱,但这时陈自树来了,他上去就帮他妈,江元看到了,一把把冲过去的陈自树扯到一边在地上扭打起来。
乱作一团的办公室里不知道谁不嫌事大地放了古典交响乐。
在一场交响乐下,办公室里的五个学生乘机对平时作威作福的陈自树和教导主任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化作了一场交响动作戏。
校长接到通知赶来了,摊着双手大喊了好几次“都住手”。
还挨几下混战中不知谁甩过来的几个塑料瓶。
直到他站在桌上大喊“住手”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教室恢复安静后,一众人的形象都乱糟糟的。
何虞芳拉着江元看,“有没有被伤到?”
江元还没有回答。
她就急得大声哭着朝江元的背上拍着,“你为什么要那么听话?为什么那么听话,别人说你是杀人犯的儿子你为什么不说你亲爸是纪琮书非要自己承受着,你哥那叛逆的臭脾气你为什么一点没学到?”
说着何虞芳转身坐到椅子上挥抹着眼泪。
江元他看着面前平时体面贵气的纪太太为了他和人打架狼狈地让原本精致盘在脑后的头发现在毛躁地散开在脸颊,脸上的妆也花了。
“谢谢您。”
何虞芳抬眼看了他一眼,羞于表达地转开视线,翁声说着饱含坚定的用词,“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是我儿子。”
赖子毓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看着何虞芳,嘴都说不利索的在指责何虞芳打她还开始造谣何虞芳说江元是她儿子肯定是私生子来的。
说的话要多恶就有多恶,嘴要多臭有多臭。
何虞芳现在冷静下来了她不和赖子毓再争论了。
听着校长和教导主任都在一旁劝说,她烦躁地拿出手机给她公司最近投资的律师事务所打了电话。
交给律师去处理她不想唇舌战了。
既然她现在承认了江元是她儿子,后面会有是什么样的结果她也能承受。
她想明白了,什么面子不面子,完美不完美的都是狗屁的自以为是的标签枷锁。
一味地活在别人的眼光下除了让自己挺不直腰杆也让身边的人为自己负重前行。
只要自己坦坦荡荡,别人的眼神、流言那只是漂浮的视线和言语,管好自己的心在想什么才是过滤掉那些该死的指指点点的关键。
一听她要叫律师过来,赖子毓一副恶心人的嘴脸更是显现的淋淋尽致。
“你叫律师了不起啊,我老公还是律师,来啊,来啊,来了看谁更硬火。”
话音落完不久后,一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的男人,体态利索,干练地从门口紧急赶紧来了。
走到何虞芳面前鞠躬说:“何董,实在抱歉路上堵车耽误了点时间,发生什么纠纷了?”
看到这位西装人士,表情发生剧烈变化的首先是陈自树再就是赖子毓。
他们两个的表情像是被火星撞了地球一样求生不得求死又不想死的皱成一团。
何虞芳抬头朝赖子毓的方向看了眼没有说话。
西装人士顺着视线转头看见赖子毓顶着一头枯草一样的头发眼神躲闪的样子,又看到陈自树低头要躲的样子往赖子苏身后藏,他不傻,猜得出这不省心的母子发生了什么。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这样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他是被骗了的,婚前他只知道赖子毓是个独自带着孩子辛苦工作的可怜女人。
可谁知结婚后他才发现她结过婚,前夫还因盗窃伤人坐牢,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有个儿子。
他奔着好好生活去,可惜这对母子除了惹事就是撒谎。
这次还惹到他的天使投资人面前来了。
现在他进退两难,是该承认这对母子是他的妻子和继子还是装作不认识解决纠纷?
他认为他的事业比一切都重要,妻子没了可以再找,事业没了不是那么容易起来的。
何况他手下还有那么多员工指着他的律所吃饭。
这笔投资如果拿不到律所下个月的工资就开不出来了。
“你们对我当事人动手已经构成故意伤害,我会起诉你们。”
陈自树拉着他妈的胳膊,“妈——妈——你给林爸好好说句话啊,妈——”
赖子毓向前踌躇半步,“别说话。”
何虞芳:“林爸?”她看向林肃永,“他们是你妻子和儿子?”
林肃永脸色铁青,“再娶的。”
知道狡辩没用了,林肃永脸色一僵,他平时巧舌如簧的大辩论在这时全都熄火。
他心中的怨气全都指向赖子毓和陈自树。
看了他们一眼,林肃永低着头赶忙解释道,“实在抱歉,我对此毫不知情,我会不带任何私人情感地公事公办处理此事。”
话中直接撇清了关系。
“我准备给林肃永律所的投资全部收回。”
“何董请您再考虑一下,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真不知情。”林肃永,“还请不要收回投资,那关系到我律所上下的员工工资,我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何虞芳不予接受,她将陈自树把江元的小狗摔死了的事提出来了表明绝对和解不了的态度。
林肃永一怔转头看向陈自树,“你还恶毒地摔死别人的狗?”
陈自树脸色难看地辩驳着说:“那只老狗看上去就病殃殃,要死要死的,就算我不摔肯定也活不久了啊,而且狗又不是人,我又没杀人。”他指着江元,“他们现在是在演戏,江元亲口和我说过他爸是真真实实的杀人犯!!我只是在替可怜的受害者家属给他一点教训,这算是正义啊——”
“你给我闭嘴!你的身份哪来的资格说这种话?”
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林肃永并不是因为陈自树的犯罪父亲瞧不上他。
而是瞧不上陈自树的仗势欺人。
以为他母亲嫁给他了就能洗脱对生父伤害受害者的罪?
给社会添了麻烦,身为犯罪家属就应该老老实实诚恳地为社会多做贡献赎罪结果他们还助长了傲气。
何虞芳:“我会换律师解决这件事,江元,我们走。”她拿上包离开。
赖子毓上前去拉林肃永的袖子,“老林……”
林肃永气愤地扯开袖子,“离婚!”
林肃永跑上去追何虞芳。
赖子毓一脸完蛋地样子追出去。
陈自树脸色铁青地低下头像蟑螂一样溜走。
江元的同学好奇地眼神盯着江元看,其中一个开始问,“江元,你妈妈是纪氏集团的董事长啊,那…传闻中说你妈因为你爸跳楼自杀的事怎么回事啊?我们都被骗了吗?”
他们开始对江元勾肩搭背起来。
“江元没想到你藏得够深啊,你早说的话我们就成好兄弟了,你看看多见外啊,这事儿整的。”
“就是就是,那个谣言肯定是陈自树传的,因为他爸是罪犯他就想别人的爸爸也是罪犯。”
“我早就说过你不像是杀人犯的儿子嘛,但没人相信我。”
听到这些话江元笑不出来。
他感觉在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在被迫从众。
不管好事坏事仿佛都是人多才是正确。
就像一件衣服,说好看时尚的人多了,就算旁观的人觉得不好看,但因为很多人说好看就会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眼光有问题,从而说服自己也跟着去说好看。
事实是什么样,根本不会有人去深究。
他希望人都能坚定自己的想法,不要因为害怕自己成了少数,就违背自己的想法和感觉。
“我想就算是那样,我们应该也不会是朋友。”
江元没有解答他们的疑惑准备走出教务处的时候,教务主任讪笑着叫住他, “江元,校长想和你说两句。”
江元看了校长一眼,校长笑眯眯的,从来没有对他有过这幅好脸色。
家庭背景的优越程度就这么能让人的态度瞬间冲上巅峰吗?魅富让他感觉恶心。为什么不能以个人的实际作风和品德来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非要把附加在人身上的其他东西看做决定因素。
不过对此他也是矛盾的。
可他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标签化的人。
他不予理会直接走了。
如果这是一个充满着看人下菜碟的地方,现在对他来说复不复学并不重要了。
走到操场听见有人叫他。
“江元!江元。”
他停下脚转身看见林楚成气喘吁吁跑来。
缓了口气笑道,“江元,刚才你母亲说能给我提供工作,还请你多多帮我跟进一下可以吗?之前我太过胆怯没为你说话请你原谅我。”
林楚成拿起名片。
江元对林楚成之前的做法也能理解。
很多人在没有强大到让别人闭嘴之前,孤身一人的时候心里都是没底的,林楚成没站出来帮他至少也没有倒踩他一脚,是自保下的善良。
他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和她说的,你有问题也可以直接和她联系,她不会食言的。”
林楚成激动地捂着嘴,“啊—谢谢你,江元,你知道的我家条件不好,不能给我提供什么帮助,看到大家都在家里资源的帮助下找到实习单位了,我还在苦恼该如何赢得面试机会,还以为毕业了只能灰溜溜滚去打零工了,江元,你真是我的贵人。”
江元没想到自己这个曾经是杀人犯的儿子的人在有生之年还能被别人称为贵人。
幸好没放弃,命运才有机会眷顾。
想到自己的贵人,次日一早他买了点水果到了他提灵感的贵人的家门口。
他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来开门。
这是一间老式的连廊房子,窗户就在门的旁边,他往旁边跨了一步站到窗户前打着手机电筒照着窗帘缝往里面望了望。
看见地板上躺着的东西好像是鹦鹉。
一动不动的。
他再次敲门没有人开,下意识准备撞门前他停下来理智地先给秦媛红打了个电话。
秦媛红联系房东一起过来开了门,他们进去看见房间里的东西大吃一惊。
两只鹦鹉都死了。
房间的桌上全是偷拍的孟呦呦的照片,照片上的背景有在学校,有在商场,长发短发都有,拍摄时间从几年前就开始了。
江元拿起最近的一张照片,她穿着一件白色刺绣的长裙淋在雨中。
霎时,江元心下觉得恐怖地深深皱着眉,“…难道他给我提供的灵感…是许念姐家的事吗?…”
秦媛红吓得手抖着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方立即受理后,顺着线索开展一些列的调查,将多个案子联系了起来。
发现从莫名死亡的麻雀,到江家的宠物被下毒,还有死在孟家的邹红晴都是向叙安所为。
同时有人送了一个多年前的录像到警局。
从镜头的视角看的出来是藏在墙的拐角偷偷拍的,并且晃动的厉害,还有一些嘈杂的汽车和摩托车声。
镜头拍摄到的远处有五个男孩在扯一个被套着头的女孩子的衣服。
还有个男孩子拿着DV在拍摄还特意蹲下拍了下地下。
随后拿DV的男孩收起DV捡起地上的东西揣兜里然后假装着急地冲过去,大叫着“你们是谁啊!滚啊,滚啊,她是许念,不是孟呦呦。”
那个男孩摘下了被扯衣服的女生头上套着的布带着女孩跑过了镜头。
经过人像比对,画面中这个较瘦的男孩正是多年前的向叙安。
纪方铭当年以为孟呦呦被欺负的视频就是由向叙安拿着录像机拍摄的那段。
孟呦呦被通知到警局进行指认。
看到录像里的人时,她想起来了是谁了。
确定了嫌疑人,警方迅速对向叙安展开搜索。
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向叙安,他像是凭空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一天孟呦呦接到了向叙安打来的电话。
她赴约来到一处楼房上。
从楼房往下望能看见一座小桥。
桥的中段被加高,在它的马路对面有一个很长很陡的斜坡,斜坡旁边有警示牌用大字提示着:请小心谨慎,请减速。
向叙安手边放着花,低头摸着手腕上的两条疤痕,他自嘲地笑了声。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拉下袖子遮上了。
“来了啊,就你一个人?”
“我没想到你自己一个人敢来。”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以为你会带警c过来来着。”
孟呦呦:“我来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杀邹红晴,你认识我,不可能把她认成我。”
向叙安站起来望着桥长叹了声,“杀了就杀了咯,还管为什么。”
他转过身撇嘴笑了下,绕过长椅重新坐下。
手撑在椅边,耸着肩。
他笑,“看样子你记起来了,那应该还记得这座桥吧?你故意骑车直冲下去,装做意外的桥。”
孟呦呦手虚虚卷缩地握着。
“你怎么知道?”她紧绷地问。
向叙安眼神悲伤又病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发红的含着泪光。
他咬着牙笑着说:“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别做梦了,我和你不是同一种人。”孟呦呦冷淡出声。
向叙安低头笑了起来。
片刻他抬头,起身朝她走过来,可悲的眼神看着她,“你跟着姓孟的时候,他不认你,你看到他对‘许念’那么好,你就不羡慕?不嫉妒?就没有过想‘许念’去死的想法?”
孟呦呦吞咽着错开视线,“我没有,我不会伤害别人。”
向叙安看着她的眼睛,眉头轻蹙着笑了声。
他夺走了她挎着的包,翻出了里面的水果刀。
他拿出来,“那这是什么?不是想杀了我?孟呦呦,你经常对自己都不诚实,你为什么会失忆?是说谎说到把自己都骗了,不知道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吧。”
她伸手去夺,“还我。”
向叙安手往后一让,他咧嘴笑着,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刀递到她手里对着自己。
“反正我就一条贱命,事情败露游戏也已经结束了,我再躲也没有用,你杀了我,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不…”孟呦呦往后缩着,手却被拽着,“我不会杀你…你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永远烂在牢里,为你所做的事忏悔。”
向叙安死拽着她的手,“你不是说我这样的人不是好人吗?你来杀了我,我们就都是坏人了,都是坏人,就没有区分,就平等了。”
“我不会为了你这样的人犯罪的。”
“是吗?”
向叙安咬着牙根笑。
“你不想为你父亲报仇?我本来以为姓孟的不爱你,他最爱的女儿应该是‘许念’才对,但你知道姓孟的断气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他停顿了一秒,“他说我们呦呦是最棒的,你觉得他当时叫的呦呦是你还是‘许念’啊?”
随着那句呦呦是最棒的出现,孟呦呦的眼睛里逐渐溋满泪水,颤抖地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
“啊——不是这样的!爸爸爱的是‘许念’,不是我!我应该是恨他的……”
想到她一直恨着爸爸,有些失去理智地捏着刀柄用力抽走手,在这期间刀刃划伤了向叙安的手。
看到他的手流着血,血滴在地上。
她失神地张着嘴,腿一下软了,无力地跌跪在地上。
刀哐当掉在地上。
纪方铭跟着孟呦呦来了这里,他到楼梯间时听到了她的哭声。
他飞奔到楼顶上看到了孟呦呦坐在地上。
他朝她跑去。
向叙安把孟呦呦拉起来,捡起刀架在她脖子上,“别过来,过来我和她同归于尽。”
纪方铭:“我不过去,你别伤害她,你想要什么?”
向叙安低声笑。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她陪我去死,也要你的命你给吗?你给吗?你肯为了她不要命,不要前途吗?”
“我给你,你放了她。”他想都没想。
“我不信。”他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又从口袋重新拿了一把刀出来扔给纪方铭,“给我证明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孟呦呦挂着泪,着急道,“别理他,路鸣,你别听他的,警c马上就来了。”
向叙安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着头。
孟呦呦侧目看着向叙安,她眼睛悲痛地流着泪。
“不准你在我面前维护他!”向叙安颤抖地咬着牙,眼睛是颤着泪看着她的。
手上的刀刃也逐渐下压,让她洁白的脖颈上出现了一条血迹。
“你别伤害她。”纪方铭惊惶。
他紧盯着向叙安然后慢慢地捡起地上的刀。
纪方铭:“是男人,你就说话算数。”
“你要干什么…路鸣…不要…”她焦急,“路鸣…不要!”
孟呦呦的瞳孔里眼真真看着纪方铭朝自己腹部刺了一刀,他敞着外套,里面的白T就像是遇水的苔藓一样染上了颜色。
“路鸣——!”孟呦呦眼睫颤着,眼泪落了出来。
纪方铭扔下刀,他捂着腹部,掀起眼皮,“行了吧,把她还给我。”
向叙安目眦欲裂地看着纪方铭对自己下狠手,接着听到了楼梯的脚步声。
他扔了刀把孟呦呦推给了纪方铭。
与此同时警方拿着枪上来 。
“不准动!”
向叙安发红的眼眶里,眼泪滑落了一滴,他就知道孟呦呦来找他一定是叫了警c的。
他从容地举起了双手等着警方过来给他戴上手铐带走。
纪方铭他认出了向叙安刚扔在地上的刀是孟呦呦从医院带出来的。
他强撑着把外套拉链拉起来,走过去把刀踢到了角落。
一个警c过来问他们有没有事。
孟呦呦正要回答有事,纪方铭打断她,淡笑了下,摇头,“没事,麻烦你们了。”
她担忧又困惑,在警c走后。
纪方铭淡笑着对她说:“你等我一下。”他松开她。
“…路鸣…”她忙跟过去扶着他,“我们快去医院吧。”
纪方铭踉跄地朝角落走过去,从口袋拿出手帕把她带来的刀捡起来包好藏口袋了。
她看到后一下就明白了。
“路鸣——你怎么这么傻啊。”孟呦呦哭得不像样子。
他捧着她的脸,抚着,“我没事…别哭,我避开了器官刺的。”
可不久,他就虚弱地倒向她,跌倒在地上。
她慌张地托着他,让他躺在他怀里焦急地大喊着刚走的警官。
“呦呦…”他叫她。
纪方铭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他摊开手心。
那个缺了钻的发卡沾着血躺在他的手里。
“以前藏在我家在我本子上留言那个人是你吧…”他声音很弱,脸色苍白地笑了下。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从他手里接过发卡。
警方听到后返回,纪方铭顺利被送到医院。
她跟着抢救床车跑着,找着他的身影。
急救室的护士拉上了帘子。
孟呦呦独自站在外面,沾满血的手颤抖地拢起嘴边。
眼睛流着泪,眼泪模糊了视线。
手心的发卡硌的手很疼,那些记忆也刺痛地浮现。
她妈妈去世后,她偷偷溜进了路鸣家里。
那天她是去给他教训的。
所以进了他的房间就把他的磁带机砸烂了,可是突然有人回来了,她就躲到了衣柜里。
在衣柜里,她发现路鸣过的很可怜。
他爸爸虐待他,拿鞭子和刀子虐待他。
她躲在衣柜里从缝隙中看到路鸣不敢哭。
他哭了的后果会更严重。
有天,她看见路鸣趁他爸爸出门了,在他爸爸的杯子里偷偷放了碾碎的老鼠药。
她去把药倒了,把杯子洗干净换上了新的水。
回他房间,在他的本子上一笔一划写下了字:不要为了不爱你的爸爸毁了人生,长大的路鸣一定不会想看到那样的结局。
她以为他爸爸不爱他,他妈妈一定会来带他逃离恶魔。
可是他妈妈也不要他,把路鸣送的生日礼物还给他。
把他扔在了路边。
那天她捡着路鸣生气扔掉的发卡偷偷跟着他。
看见了一直很会忍哭的路鸣,在自己走回家的路上哭得泣不成声。
手里缺了一颗钻的发卡也像路鸣缺了一块的心一样碎掉后跟着眼泪一起流走了。
褪去了光泽的发卡沾着血握在孟呦呦手里。
在路鸣母亲赶来医院时,她交给它真正的主人了。
承载着路鸣童年时的希望,渴望,纯真的东西几经波折终于物归原主。
可惜,他母亲根本早已忘记。
只有孩子还记得那时从天堂到地狱的过程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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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警方从录像开始审问向叙安,问他拍摄录像的目的是什么。
他被拷着手坐在椅子上藐视地笑了,“好玩儿啊,她完全不会怀疑我的样子不觉得很好玩儿吗?”
记录警员埋头继续记录。
接着警方将与他相关的案子一一询问,向叙安都承认是他做的,问他什么原因,他无所谓地说因为觉得无聊想找乐子。
几天后,向叙安坐在会面室,林队说有人来见他。
他本没有什么反应,但听到孟呦呦的名字,情绪变得激动了些,“她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想见她…”手铐在桌上叮铃哐啷作响。
不等有人听他说话,孟呦呦在女警的陪同下进来了。
孟呦呦平静地看着一面玻璃里面的人,等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听警方说了你承认程竹柳是你杀的了,你之前不是想知道萧石军为什么顶罪吗?我现在来告诉你,萧石军以为‘许念’是她的亲生女儿,他一定是听‘许念’说不小心杀了之前在宿舍霸凌她的人,他心疼‘许念’,纠结再三顶了罪,因为程竹柳在宿舍欺负‘许念’的事他早就知道,他还为此去找过几次程竹柳,拜托程竹柳别欺负‘许念’时给过几次钱,所以可以借此他就说谎他和程竹柳有不正当关系,拦下了罪责。”
向叙安不以为然地盯视她。
孟呦呦:“你想知道‘许念’为什么要自杀吗?”
她眼神直视着他,没眨动一下,“因为她想替你顶罪。”
向叙安的眼神凝固住了。
她再问,“那你想知道我什么感受吗?”
孟呦呦沉默了几秒,“你和以前一样不值得被可怜。”
她话音落了,站起身平静地走出了审讯室。
向叙安的哭嚎声在她身后,在那玻璃窗里被压缩地像雨天的闷雷。
他的灵魂也被压缩在那狭小的屋子。
走出警局。
孟呦呦望着冬日的阳光透过了云层。
她手里捏着昨天在楼梯下那个上锁的小隔间里发现的一张撕毁的照片。
照片上有四个人。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齐刘海的小女孩和一个瘦瘦小小的小男孩,三个人都笑的很灿烂,旁边还有一个男人,但是脸被撕掉了。
女人是她亲生妈妈徐婉宁,女孩是她,瘦瘦的小男孩…
她本不记得是谁了。
就连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她都忘了。
她将照片翻了一面,照片后面写着:我和路鸣一样很可怜,你也看看我。
紧接着看见杂物里放着一本已注销的旧房产证。
翻看房本,她看见她家房子原来的房主名字是向叙安。
原来是他啊。
当时孟呦呦的心像是溺水了一般。
悲伤的情绪像洪水一样淹没了她,虚空的无力让她站在阳光下,无法控制地泣不成声。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以为他那样做,她就能看到他了吗?!
从昨天到刚才见到向叙安之前,她一直在想。
如果那时候她同意妈妈嫁给叙安的爸爸,叙安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如果她看见叙安杀鸟的时候阻止他,结局是不是也可以改变,不会有这么多悲剧。
如果她没有不理他……
可惜没有如果了,她也不会去美化没有发生过的事。
再来一次,她也不会让她妈妈为了有钱给她治病就嫁给一个喝了酒就会打自己的男人。
可是,如果真的再来一次,她会在叙安做坏事之前尽力阻止他。
可惜…没有如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