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戏精师弟盯上了两辈子》闻雨狐

102、密谋

　　前几日，刚得知童光暴走消息时。

　　“我陪你，我们一起回去。”叶弦那样告诉他。

　　河畔边的冷风吹灭了心中的焦灼，夏泽呆然看着河面上月光的影子，轻然道：“在这之前，我要去找一趟江源。”

　　叶弦不明白他的举动，只想着他哥去哪，他就跟到哪。

　　可夏泽还是打算一个人前去，那么叶弦呢，他静默看着夏泽的眼睛，强颜欢笑应着：“好，那我们明天再一起。”

　　天色深沉，研究院只剩下星点灯光，他对准了三楼的那个窗户，再三确认。

　　之前去他办公室时，无意间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门，露出的门缝可以清晰看出，里面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体旁边，还摆放着长着翅膀的小夜灯。

　　通过他多年爬墙的经验来看，光明正大反而行不通，不会有人让他在月黑风高之际潜入处长的办公室的。

　　于是乎，影影绰绰的树木之下，出现了一道浮在半空中的人影。

　　符纸再大也是张纸，风一吹就生出簌簌响声，夏泽坐在上面小心翼翼地往前靠去，符纸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声音也明显降低许多。

　　江源的屋子并不是完全黑着的，里面传来微弱的灯光，被树影这么一挡，几乎看不见。此刻他坐在工位上，暖色的灯光打在手上，只是看了一会近日情报，就有些困倦。

　　他眯着眼睛，不由打了好几个哈欠，直到窗边传来咚咚响声。

　　他扭头一看，三楼的位置，竟然飘着一张脸。

　　“……”

　　是太困了吗，出现幻觉了，他的身体什么时候差成这样了。

　　眼看里面那人昏昏欲睡看向这里，也不动作，也不讲话，整个人跟定格似的。无奈下，夏泽又敲了好几声，嘴里小声喊着：“江源，是我啊，开门……不是，开窗——”

　　这下江源反应过来了，他面无表情起身，缓缓走到窗前，然后——又不动了。

　　夏泽：“……”

　　神他妈的木头人，指哪打哪，眼看远处传来一束灯光，夏泽心里咯噔一下，估计是夜晚巡逻的保安，拿着他们那恨不得照亮天空的手电筒走来。

　　树后面又怎样，就算你在天上，也能把你浑身上下照个通亮。

　　夏泽屏息凝神，再次看向江源，等到灯光越来越近，身前的窗户终于舍得打开一个小缝。

　　等不及江源磨磨唧唧，他一把握住窗沿，轻轻一用力，唰一下人便进去了。

　　江源穿着睡衣，冷冰冰看着他，良久，说了一句：“深更半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入室劫匪。”

　　“哈哈……”夏泽苦笑一声，“没想到江处长也会开玩笑——就是不怎么好笑。”

　　“……说吧。”江源不徐不疾回到椅子上，就开始闭目养神，“什么急事。”

　　“听说你跟江上是孪生兄弟，怪不得你俩长得一模一样。”

　　“嗯。”

　　“可我却没怎么见你们俩待在一起，是工作太忙了吗。”

　　“不是，没必要。”本以为他会客套一下，可却直言讲出他们兄弟二人的确关系不大好这个事实。

　　“哦——那你们为什么关系不好呀。”

　　江上缓缓睁开眼，疲惫的眼中因为稍加休息多了丝冷厉。

　　“你对我们之间的事很感兴趣？”

　　夏泽打了个马虎眼：“怎么会，我只不过担心我那个小师妹的事情。”

　　“怎么，你不会怀疑是他做的吧——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把那小鬼的性命交给他。”

　　说到这，夏泽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住了，他并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话锋一转：

　　“净缘的死有什么眉目吗。”

　　江源眉头微蹙一下：“他？”虽不解，江源还是如实回道：“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可是从他的嘴里发现了一样东西,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布。”

　　夏泽嘴角微微扬起，顺着他的话语推测着：“净缘是个冷静的人，可唯独一点会扰乱他的心神，就是他所爱的依水。

　　那人利用依水控制叶弦，净缘肯定怀恨在心，可还不算，那人竟然还想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就算他脾气再好，也是会咬人的。那个情况，手脚带上铐锁，唯有那副牙齿可以用，于是他咬向那人的脖子，想至他与死地，没想到情况危急，竟然带着衣襟一并咬住，于是布块带着血肉，藏在了他的嘴里。

　　那人虽拧断他的脖子，但危机之下绝不会注意到这种情况，于是人走了，证据掩盖了，唯独那块布，被净缘留下了。”

　　夏泽托着下巴，以少年的音色笑着问他：“江处长，我说的对吗。”

　　江源把玩着钢笔，意义不明看着少年人的脸庞，良久，微微叹道：“也许吧，可当时到底什么情况，没有人知道，至于你说的第二人的血液，也并没有检测到。”

　　“那好吧。”夏泽伸着懒腰，两只手并起拳头，揉着太阳穴的位置，“那我们再聊到之前那个话题吧——江处长，您和江上关系一定很恶劣吧。”

　　江上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夏泽神情严肃起来，接着说：“刚才我想了许多，因为都是些猜测，所以我才半夜叨扰。”

　　他深吸一口气，将脑中杂乱的语言重新组织起来，说着：“并且，你应该早就知道那布料是江上的，可却没有告诉别人，消息好像藏进鼓里，彻底销声匿迹了。

　　我本以为你和江上兄弟一场，不管怎么都会包庇他。可我思来想去，你们之间并没有多铁的两肋插刀的兄弟余情。

　　于是我又想，为什么要包庇他。然后我就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掖在心里，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要让他也无法发现你得知了这么一件事情。

　　那么我再猜猜，如果这消息公之于众，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被剑轩驱逐，也许，被研究院处置。不管怎样，都是十分严重的处罚。

　　可是，你依旧不满足与此，难道说，你不只是想扳倒他，而是——

　　杀了他。”

　　到此刻，夏泽的猜测已经全说出来了。

　　江源依旧是盯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

　　下一刻，夏泽忽地笑了，他拍着桌子，连连道：“真是感谢啦江处长，要是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找他麻烦了。”

　　“天真。”许久不说话的江源终于回他，“猜测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你找他的麻烦，就是公然挑战剑轩，我看你是活腻了。”

　　夏泽被骂了也不脑，反而笑嘻嘻说：“是啊，所以我想请江处长出山，帮我这个忙，我们也好互利共赢不是。”

　　“江上为人狡诈，我又凭什么信你。”

　　研究院虽说是修仙者们的看管地，可从很久之前，剑轩和研究院就是水火不容，谁也不服谁。如果江源冒然带人去剑轩门前班门弄斧，万一什么也没发现，他这处长的位置也不用做了。

　　到那时，不一定是谁把谁踢下去。

　　“我没办法让你信我。”夏泽直言说道，可话峰一转，“但我敢保证，江上现在要密谋的事情，比你我想象的更为疯狂，你信吗。

　　如果到那个时候，你不想趟这趟浑水，也得过去。也就是说，如果江上真的有所动作，那么这次，就是你揭发他最好的机会。”

　　屋外传来乌鸟的啼叫，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年，竟多了丝可怕的气息。是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计谋，那双比圆月还要亮的眼眸，此刻与阴霾同在，仿佛下一刻就会掀起血雨腥风。

　　多么罕见，又多么骇人，根本不像是一个少年人。

　　“之前没向你坦白叶弦的事是我不对，不过以江处长的头脑，应该早就知道了。”夏泽又道。

　　江源：“所以呢，你觉得江上的目的和你弟弟有关。”

　　“何止。”夏泽摸了下额头，将盖在眼前的发丝撩到上面，“他的目的，应该还有我。”

　　随之他的手放到腿上，时不时扣着新长出来的指甲，缓缓道：“以及童光，她身体特殊，普通鬼魂两百年才能修炼出肉身，她却能缩短到三十年。你说江上对她没有图谋，我是不信的。

　　因此我要早日赶过去，不然……”

　　夏泽不敢在继续说下去，脑中那可怕的想法不断回旋，却又务必真切地在预示未来。

　　因此从进来那一刻，夏泽紧张的情绪就没有下来过。

　　江源眼中的冰川逐渐融化，语气中难得出现些无奈：“好吧，那你说，我该怎么辅助你。”

　　夏泽轻轻一笑：“怎么能叫辅助呢——我当先手，替你落棋。”

　　江源：“你想当诱饵？”

　　“不，我不是神仙，我并不知道江上到底再想什么，因此刚才也不过我的猜测。可要说诱饵，没有人比叶弦更合适的了。”

　　江源再次闭上嘴，开始有些期待从这少年口中听到意想不到的话语。

　　“可我又舍不得。”夏泽低着头，只道，“叶弦作为诱饵，必死无疑。可我不一样，我不会因为厉鬼近身而失控，法力也算说得过去，因此我要前往我最好奇的一个地方，就是江上的房间。”

　　初来剑轩，他就注意到江上房中那巨大的毯子。曾经听李玄机说过：“江上那小子怕热，山上没空调，他隔三差五就往下面跑。”

　　既如此，他就不应该放在那里。起初他没有在意，可现在想来，倒是疑点重重。

　　再比如说练药师房间中一般草药味浓重，他去过很多药师家中皆是如此。可唯独江上房中，只散发着陈年旧木的气息，甚至能感觉到主人不常居住，那么，他又是在哪炼药。

　　别告诉他是酒店……

　　夏泽早该怀疑他，可是李玄机却无比信任他，他又信任李玄机，故此，才一直没忘深处想。

　　可是如果江上真的心怀鬼胎，李玄机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总之，情况不定，我的猜测恐怕也是冰山一角，到时候视情况而论。”话锋一转，“可是，如果你真的发现这个世界出现了什么异常，那么就请来剑轩一趟吧，也许你心中的疑惑也会解除。

　　你要帮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这一点没有人比你清楚了。”

　　江源嘴巴翕动，默默提了一嘴：“你倒是信我——可为什么不信他。”

　　夏泽却笑笑：“直觉，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再加上平时的相处，就能看清楚一个人的为人。可怪就怪在，我看不透江上。”

　　“只因这个。”

　　“对啊，那么你信我吗。”

　　江源眼中的冰山彻底融化，嘴角罕见地撤开一个笑容，轻声道：“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