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自己是大boss这件事一无所知》蓝色熊猫

34、陈空的结局

　　陈空与许诗耳大吵了一架。

　　在这中间，魏燃一直拉架没有吱声，但在陈空走后，他扭头看向许诗耳说：“我想在我们这些人中间，你应该是最清楚陈空来历的那一个吧。”

　　许诗耳缓缓开口：“是啊，对他的经历，我最清楚。”

　　魏燃皱眉：“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刺激他？你应该理解，他会有这样的看法，不是因为善良还是圣母心什么的，而是因为他在人类当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从深渊中出来的陈空，更多的在用异常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

　　许诗耳说：“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如果不能接受，他还是离开比较好。其实我一直觉得，对陈空个人而言，比起留在人类与异常作战的一线，找个普通的工作是更好的选择。”

　　魏燃静静地盯着许诗耳：“但公司当初还是收下了他，为什么？”

　　“局长的决定，我们需要他的记忆，那对我们了解深渊有用。”

　　“是啊，现在你已经获得了他的记忆，不需要通过他了解深渊了，他对公司没用了——”

　　“别往这上面扯，”许诗耳打断了魏燃，“不管他对公司有用没用，依他的状态，不适合留在公司是最基本的事实，希望你能理解。”

　　“我不能理解，在我看来，公司既然与他做了交易，就应该履行应尽的责任，我们应该好好地引导他，帮助他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而不是——”

　　“天哪，魏燃，我们开的是公司，不是育儿院，你总是对自己的队员这么护犊子。”许诗耳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这时，胡洛安匆匆跑来：“魏大哥，来案子了！”

　　魏燃听到这话也顾不得跟许诗耳的架了，匆匆跟着胡洛安走，边走边说：“正想着这两天风平浪静不太正常，果然又有案子了。”

　　“不会有错，”陈空说，“是隔空鼠干的。”

　　那是一个细小的、透明的异常，之前一直在人体内部乱窜，异常处理有限公司的人刚刚把它揪出来，试图封印时却发现异常突然间凭空消失不见了。

　　胡洛安叹了口气：“在你加入公司之前，这种异常我们也见过，那时候不知道它是隔空鼠，我们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现在恐怕也没有办法，隔空鼠身在深渊，只凭着分身在这里活动，任何分身只要被抓住就放弃自己自动消失，这种情况我们怎么抓住它？”陈空说。

　　（展信开听完隔空鼠的介绍后，觉得自己似乎被骂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众人沉默了。

　　“看来要想剿灭隔空鼠，就非得往深渊那跑一趟不可。”李向南若有所思道。

　　魏燃立刻说：“深渊是最容易发生污染的地方，普通人到了那儿，十有八九会被污染成异常。”

　　陈空说：“而且现在普通人要想进那里没那么容易了，事实上，现在的深渊排斥一切的普通人，我在深渊的最后几年待得非常困难，深渊时不时就想把我赶出去。”

　　魏燃皱眉：“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情况。

　　陈空意外：“我没有跟你们说过呢？”

　　李向南说：“没有，大家都以为你是归心似箭、迫不及待离开深渊的，你还真想在那里待一辈子啊？”

　　陈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那当然，我的家乡就在北镇啊，现在的它是被深渊吞没了，可是那依然是我的家乡，比起这里，我当然对我的家乡更有归属感。”

　　说起这个话题，众人都沉默了，搜查二队的队员并非都是十二安全区出生长大的，他们中的不少人家乡同样已经被深渊覆盖了。

　　最终魏燃开口，打破了沉默：“既然这样，我们还是用原先的老办法处理异常吧？”

　　众人都点头称是，此时此刻，搜查二队是在一所学校内，学校的学生们体内大多有隔空鼠的异常分身寄生，没有办法封印隔空鼠的本体，搜查二队的队员们只能挨个去除学生们体内的分身，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样始终是治标不治本，隔一段时间隔空鼠就会再来。

　　这些孩子中的一部分，会被隔空鼠污染，成为异常。

　　那天晚上，陈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最终，他从被窝里爬起来，动身前往某一个地方。

　　深渊虽然排斥人类，但从不排斥异常，异常可以自由地进入深渊，但正如异常们本能地不愿意接近污染区一般，一般的异常也不愿意靠近深渊，那里是神明们的地盘。

　　不过只要异常们克服本能，还是可以进入深渊的，只是深渊管进不管出，曾经没有屏障的时候异常们离开深渊轻轻松松，但随着屏障升起，深渊里的异常们就再也不能通过屏障离开深渊进入人类安全区了。

　　陈空还记得，在自己拼命尝试留在深渊的时候，晓璟将脸贴在屏障上，一脸欣羡地看着屏障后的安全区。

　　陈空看不得晓璟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想安慰她，现在的陈空或许能轻松做到这件事，但十几岁的陈空一开口总是嘲讽，嘲讽她在屏障升起前能离开深渊时不走，屏障升起后怀念人类世界有什么用。

　　晓璟说陈空懂个屁，人类世界对她来说是个念想，一个不敢靠近但想起来就会觉得很美好的念想。

　　现在的陈空多少能理解一点晓璟了，但当时的陈空不能理解她，不过不知道是否应该感到讽刺，渴望人类世界的异常晓璟一直是陈空想留在深渊的原因之一。

　　陈空最初做出留在深渊的决定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当时的人们都在南迁，深渊在扩散，快扩散到陈空的家乡了，陈空想了想不久前因车祸而死去的父母，决定不走了；反正世上再也没有人关心自己了，南迁很麻烦的样子，不少人买不到机票，留在北镇陈空总觉得还能离父母的灵魂近一点。

　　深渊降临的那几个月到处都在死人，陈空奇迹地没有被污染，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其实也没有，陈空渴了会想喝水，饿了会想吃东西，没有会想办法去弄，遇到危险会想着躲避，就这么居然活了下来。

　　也就在那时陈空遇见了晓璟，一个人类一个异常，原本是不相干的存在，但十几岁的他们却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朋友。

　　那天陈空醒来时，发现晓璟正在吃力地试图绑住自己，陈空忍不住笑了，问她：“你在干嘛？”

　　晓璟看着他，说：“我快控制不住我自己了，为了以防万一，我得将自己绑起来。”

　　陈空愣了愣，没再嘲笑晓璟，他不理解控制不住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意识到晓璟的态度很认真。

　　晓璟绑完后，起身问陈空：“我突然想出去走走了，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于是陈空陪着晓璟，两个人行走在破败的大街上，两人路过一个废弃的小区，晓璟注意到小区里有完好无损的跷跷板，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跷跷板旁边，说；“你陪我玩跷跷板。”

　　陈空说你都多大了还玩跷跷板，幼不幼稚，晓璟让他别废话，于是两人坐在跷跷板上，一上一下地玩了起来。

　　在四周寂寥无人的情况下，跷跷板的声音听着也有些瘆人，后来晓璟也失去了兴致。从跷跷板上下来沉默半天后她对陈空说：“陈空，你想没有想过，你回到人类社会会更开心一点？”

　　陈空皱眉：“怎么突然说这个。”

　　晓璟说：“我早就应该说的，一直以来都是我自私，想要你陪着我，所以才没有说。”

　　他到达了自己要去的那个地方，敲了三下石砖，一个癞皮狗状的异常走了出来。

　　陈空伸手：“有货没有？”

　　癞皮狗状的异常慢吞吞地将货给了陈空：“记得，药剂不能下到白开水里，会被尝出来的。”

　　陈空笑了，或许他从来到人类社会起就盼望着这一天，如今终于来了。

　　所谓的“货”指的是一种药剂，陈空曾从后期来到深渊的异常们口中听说过，这种药剂最早是由酆家研发的，能够将普通人类变为异常，异常们通过某种渠道得到了它，药剂开始在市场上流通。

　　陈空当然有把药剂的存在告诉异常处理有限公司，但公司在这方面的嗅觉没有他敏锐……

　　拿到货以后，他干脆利索地给了癞皮狗状的异常一拳，然后将它封印了带回家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陈空在家中留下纸条，没有去公司，而是开车前往深渊。作为异常的它这一去就是再也不复返了，公司的人来到它的家中，看到纸条和被封印着的异常后会明白它的。

　　它想起晓璟临死前的最后一番遗言，那时她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自己嗜血的欲望，拿钝器将自己捅穿了，临死前，她还有最后一口气，躺在陈空怀里说：“我是个异常，却不想最后变得跟所有异常一样，这种行为在你眼里很可笑吧？”

　　陈空说：“没有。”

　　晓璟说：“是啊，我是异常，但我也曾是人类，你看你多好啊，一直是人类，所以你更应该到人类中间去，好好地……做……人类。”

　　说完最后一个字，晓璟就咽气了。晓璟你看，这就是你将愿望寄托于他人的后果，我不做人类了，你对我的期待我实现不了；但我想你应该用你隔着屏障看安全区时的眼神看着我，因为我是为了救一个学校的上千名孩子而成为异常的。

　　当然，这些不过是借口，真正的原因还是老人的事和与许诗耳的那一架。许诗耳说的对，在现在的人类社会里，只有人类异常两种立场二择一；陈空不愿意做选择，对他来说认可异常应该为人类牺牲就是背弃了晓璟，既然无法选择人类，也无法接受异常嗜血的那一面，就让它作为异常活在没有人类的深渊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