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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再次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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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书然卸下了一身疲惫，躺在宿舍里，拿出了手机翻看。
有关李心雨和林之夏的新闻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的眼中。
看着照片上“紧紧相拥”的两人，张书然的脸色灰暗了下来。
元旦刚过，寒意料峭，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沿着蜿蜒的山路，驶入了这片广袤而苍凉的西北土地。
车内，林之夏翻阅着李墨白导演的电影剧本《远山深处的灯火》。
这是一个冲着奖项去的剧本，讲述一位乡村教师扎根山区、点亮孩子梦想的故事，文艺气息浓重，确实是一个有深度的故事。
李心雨为林之夏争取到这个角色，用意不言而喻，既是弥补，也是期望他能借此转型，摆脱流量标签。
李墨白是业内知名导演，以拍摄文艺片见长，所获奖项也都很有分量。李心雨和李墨白关系不错，说起来，都是老李家的名人，两个人一拉扯，还真就扯出点亲戚关系。
当然，林之夏能获得这个角色，也确实是他自己厚积薄发的功劳。那日的试镜过程很令李墨白导演满意，当场就敲定了他为男主角。
“之夏哥，我们快到了。”助理小妹指着前方。
“这里有个星火小学，就是咱们电影的主要取景地。说起来，这所小学还是星锐集团资助筹建的呢。”
听闻此言，林之夏心中微动，他想起了数月前在渊京市中心广场上和张书然的那场不期而遇。他当时没有细问，难道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就是来自于这片高原？
他抬眼望去，连绵的黄土高坡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广阔壮观。
真是一个让人心胸开阔的好地方！
三天前，星火小学刚刚结束了这学期的期末考试。
张书然穿着简单的羽绒服，围着一条米色的围巾，正带着孩子们在操场打扫卫生。
这里朴素简陋的生活洗去了她眉宇间的商海锐气，多了几分温润与平和。
“张老师！”
王校长兴冲冲地跑来，气喘吁吁的。
“好消息！有个大剧组要来咱们学校拍电影，要在这里待一个多月呢！他们答应给学校一笔场地费，还能让咱们的孩子趁着寒假休息，当一回小演员，见见世面！”
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张书然也笑了，道：“这是件好事。”
王校长略微知道些张书然的背景，知道她曾是资助他们的星锐集团的高层，所以对她十分客气，他试探地问道：“我们这里属张老师普通话最好，我想请你作为这次拍摄的接待人，你看成吗？”
张书然犹豫了下，点了点头道：“好。”
《远山深处的灯火》剧组的大队人马如期而至。
装载着各种器材的大卡车，呼呼啦啦的一大群工作人员让原本宁静的校园瞬间热闹起来。
张书然作为校方对接人，穿着半旧的羽绒服，头上包裹着厚厚的围巾，正和王校长一起，与风尘仆仆的李墨白导演及几位核心主创在操场中央交谈。
“李导，这里是主教学楼，左手边是图书室，右手边是教室，后面是教职工宿舍……”
学校不大，但她介绍得清晰具体，目光平静地掠过导演身后那群工作人员。
“很好，很有我们要的氛围。”
李墨白导演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身，朝人群里招了招手：“之夏，你过来。”
“李导，您叫我？”
林之夏应声从助理和工作人员的身后快步走出，谦逊地来到导演身边。
“这就是我们的男主角，林之夏，在这部电影里扮演一名乡村教师。”李墨白向王校长和张书然介绍道。
然后，他拍了拍林之夏的肩膀：“之夏，这位是王校长，这位是负责和我们对接的张老师。你接下来一个多月的生活和拍摄，可都离不开张老师的支持。”
林之夏抬起头，脸上正准备挂起职业化的，略带敬意的笑容。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位“张老师”的面容时，那抹尚未成型的笑容彻底凝固。
林之夏的瞳孔微缩，面色一怔，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时讷讷。
他怎么会想到这样一个出身显赫的大小姐，大总裁，竟然会在这个偏远的山区小学，以一名普通教师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张书然脸上的从容也在同一时间瓦解开来。
周围是剧组人员搬运器材的嘈杂声，他们几人站立的小小圈子却陷入了一种真空般的死寂。
两人隔着一步之遥对视着，千言万语、百般情绪在无声的空气里激烈地缠绕、碰撞。
李墨白导演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极不寻常的气氛。
他看了看震惊到失语的男主角，又看了看面色愕然的张老师，轻咳一声，带着探究的语气问道：“之夏？张老师？你们两个……认识？”
张书然猛地回过神来。她迅速垂下眼睫，将所有外泄的情绪强行收敛。
再抬眼时，脸上已只剩下一层勉力维持的属于“张老师”的平静神色。
她微微颔首，如实承认道：“嗯，认识。”
接着，她如同对待一个普通朋友那样道：“林先生，好久不见。”
这句生疏的问候让林之夏心头一寒。
他张了张嘴，回应道：“好久不见，张老师！”
林之夏加重这个陌生的称呼，目光却紧紧锁住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张书然避开了他的视线，转向导演：“李导，我们继续吧？后面还有宿舍区需要看一下。”
她转身走在前面，背影挺直而疏离。
林之夏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潮澎湃，五味杂陈。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不可避免地频繁接触。
林之夏有好几次忙里偷闲，试图找机会与张书然单独交谈，但她总是能巧妙地避开。
她公事公办地处理着所有对接事宜，耐心地协调着孩子们参与拍摄的时间，唯独不愿给他任何私下交流的空间。
直到一个寒冷的下午，林之夏终于在学校后面的大墙根底下拦住了她。
“然然。”
他唤出这个在心底默念了无数次的名字，语调听起来既亲近，又粘腻。
张书然抱着教具，停下了脚步。
“我们谈谈，好吗？”
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委屈。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张书然垂着头，沉默片刻，终于轻声开口：“有什么好谈的。”
仔细听去，那语气中还带着一点赌气的意味。
“你为什么躲着我？我都找不到机会和你讲话。我有很多话想问你，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林之夏忍不住轻声质问她。
“林之夏，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们都分手了。”
张书然说完将头扭在一边，抿着唇。
“我没同意！谁同意和你分手了？睡了就甩掉，你就这么不负责任？”
林之夏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你小点声，让人听见多不好！”
张书然快速抬手捂住他的嘴。
林之夏趁机将她的手攥在手中。
“我不分手！”林之夏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之前你是被李心雨逼迫的，我不怪你了，我们重新和好好不好？”
说完强势地亲了亲张书然的手背。
张书然一惊，想往回抽她自己的手，却没抽动。
她抬眸看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那你和李心雨……”
“张老师！周老师！上课啦！”几个孩子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林之夏在这部电影里演一个叫周长青的教师，从青年演到老年，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大山的孩子们。
这些当地孩子既是他的学生，也是电影的群众演员，早就习惯叫他“周老师”了。
张书然抬眼看了看林之夏，唇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带着距离感的微笑：“先去拍戏吧，孩子们在等。”
张书然刚才是帮剧组准备教具，做道具用的。
这一场戏是林之夏在教室前面讲课的戏，林之夏和孩子们一起表演上课的状态。这也是今天拍摄的最后一个场景。
二人只好终止谈话。
“过！”
导演喊停时，夕阳已经西斜，剧组人员开始收拾器材准备收工。但林之夏没有离开的意思。
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把他圈在中央。
他笑着蹲下身，视线与孩子们齐平。
“周老师，”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刚才拉张老师的手了，还亲她的手背！”
她顿了顿，语出惊人，“你一定喜欢张老师吧？”
张书然耳根蓦地红了，强作镇定地收拾着课本：“孙晓月，课都结束了，你们该放学回家了。”
这时，另一个小朋友许诺诺脆生生地接话：“我去渊京那次，见到张老师和周老师在一起呢，我们在渊京广场一起唱歌来着！”
林之夏微微一怔，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几个月前，正是他最低落的时期，在那个黄昏的广场上偶遇张书然和孩子们的情景历历在目。
那场偶遇，让他心中重新对未来燃起了希望，那是一个十分温暖的午后。
此刻，又在这里和这些孩子重逢，是多么奇妙的缘分啊！想必也是一个好兆头，他想，这些孩子应该就是他和张书然缘分的鉴证。
“哇！你的记忆力这么强啊！”林之夏表情很夸张，但眼底漾开的惊喜确实实实在在的。
“当然啦！”许诺诺骄傲地扬起小脸，“因为周老师好帅啊！唱歌还特别好听！”
其他孩子也立刻围上来问道：“真的吗？我们也要听！”
林之夏笑着看向张书然，而她却把脸扭向一边，不去看他。
他转回头，柔声对孩子们说道：“好，那我就给你们唱一首。”
他轻声哼唱起那首曾经为张书然写的歌，每一个音符都饱含着未说出口的情感。
孩子们兴奋地拍着手，蹦蹦跳跳地央求他教他们唱。
“放学了，天都黑了，”张书然出声打断，语气坚决，“都快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孩子们才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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