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大熊猫》空山零

17、失联了

　　秀果第一次回捕是在庆象山，距离他们的野培圈十几公里。它被找到后，野培队员立刻叫基地的兽医上山进行麻醉，毕竟这几百斤的大家伙有锋利的牙齿和爪子，谁也不敢贸然行动。

　　黎可便这样被叫上了山。

　　可还没等到黎可，秀果就展现了它高超的野外逃脱术。它对着回捕笼又挠又啃，没几下就把粗木制成的回捕笼咬出个大坑，然后秀果一掌拍下。

　　“哗啦”一声，回捕笼立刻坏了半面。

　　饲养员们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看见秀果神气地从回捕笼里走出来，谁也不敢上前阻止。

　　他们咽咽口水，慢慢地躲在树丛里，不敢作声。

　　秀果也察觉到这地方危险，它四处瞄了瞄，随即扑腾扑腾地跑到树林深处。

　　“秀果又跑了！我们持续追踪，注意消息。”野培队员们静静地跟在秀果身后，等待兽医来汇合。

　　只可惜野培队员最后还是跟丢了秀果。

　　没办法他们只能又回到原点开始分组寻找。黎可便和另一个饲养员老谢守在回捕笼以防秀果折返回来觅食。

　　回捕笼是就地取材用碗口大的粗木建造的四方的笼子，笼门也是个用木头做的大闸门，上面悬了根烧过的牛骨。

　　虽然熊猫现在以竹子为食，但毕竟杂食动物也有馋嘴的时候。牛骨味道浓烈，对野培过的秀果有一定的吸引力。

　　“这笼子能困住雪豹，没想到被秀果拆成这样。”饲养员老谢边嚼口香糖边说，然后还递给黎可一片。

　　黎可笑着接过口香糖揣兜里，问道：“雪豹也被困过吗？”

　　“以前回捕乐淘的时候抓住过，以为是熊猫，白高兴了一场。放走雪豹的时候，它还冲笼子嗷嗷骂了好久走的。”

　　“乐淘？”

　　“嗯！我们第一只野培放归的熊猫，现在都有孙子了！”老谢自豪地说。本还想朝黎可显摆几句，这时对讲机传来了指令：“老谢，秀果好像朝你们那个方向来了，你们看着点。”

　　“收到。”老谢立刻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严肃地对黎可说，“黎医生，你跟着我。”

　　黎可点点头，随即跟上老谢的脚步探看四周的情况。

　　山上雪还没化开，树梢矮丛中都是冰晶，走了一路，冰水渗进筒靴里冻得脚生疼。黎可最后实在忍不住便停下倒了倒靴里的水。

　　老谢是个糙汉子，脚步快，他也没留意黎可停了下来，就径直往前走。黎可继续赶路时发现越走越不对劲，无论她怎么追赶都没有见到老谢的身影。

　　“谢老师！你在哪里？”

　　回答黎可的只有林中空寂的回音。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山上没有信号，也没有GPS，黎可唯一有的就是肩上的医疗包和几根引诱秀果的胡萝卜。

　　眼看天就要黑了，黎可尝试着往回走，但走了大半会儿仍然走不回原来的位置。

　　看来是真遇到麻烦了。黎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大山里迷路是很危险的事，她不能再随意走动了。

　　掏出手机，打开北斗导航，这是邹老板教他们的求生必备技能。

　　北斗连接是通畅的，但要发送求救消息需要有明确的地点。

　　黎可看了看四周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这样的定位没有任何意义。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明确的坐标，能让野培队员清晰知道自己的位置。

　　可上哪里去找显眼的定位呢？

　　黎可陷入了苦闷。

　　“要是在这山里迷路，就先找河流，沿着河边走就能找到村庄了。”

　　叶照远的话一下进入了黎可的脑海。

　　先找河。

　　黎可脑子飞快地转着，她刚才和老谢到的位置在海拔一千左右，河流是在山谷，那她还要向低海拔走。

　　打定主意后，黎可便朝山下走。其实对于能不能找到河流，她心里也没谱。但什么都不做更没有希望，索性黎可心一横，照自己的想法来。

　　山路湿滑，黎可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全身上下都是雪泥，筒靴被雪水浸湿，一步一步走得越发沉重。但黎可不敢停下来，要是天黑前还不能下山，那她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死亡。

　　想到这个词，黎可忽然开始全身颤抖，内心生出一阵恐惧来。

　　自己有可能活活饿死，然后曝尸荒野，最后还被野兽分食，连个全尸都没有。

　　父母在她没有尸体的墓前痛哭……

　　黎可越想越害怕，心也凉了一半，她……是不是……真的死定了……

　　这念头一出，立刻被脑子里的理智否认。

　　不会的！找到河自己就不会死！一定可以回去的！

　　别怕，黎可，不要怕！

　　黎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惧怕，鼓足勇气又朝前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此时天边已经染上了黄昏的颜色，黎可又开始心慌，她现在还没走出树林，别说河，连水都没看见。

　　难道是自己的判断错误了？

　　死亡的阴影又开始反扑，四周密密麻麻的树包围着黎可，让她感到窒息，绝望占领了情绪高地，黎可蹲在地上崩溃地捂住脸，眼泪奔涌而出。

　　她好像回不去了。

　　她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那爸妈该多伤心啊！

　　不行，要给爸妈他们留下点东西，这样想着黎可抽泣着拿出手机，开始劈哩叭啦地写遗书。

　　“爸爸妈妈，对不起让你们听见了我的噩耗，我没有办法再回去了，你们不要太伤心……”

　　呜呜呜爸爸妈妈，我真的不想死。

　　“很感谢你们生我养我，还供我读书，只是我这辈子大概无法报答你们了，我攒了些钱在卡里，虽然不多，但爸爸妈妈记得取出来，我永远爱你们……”

　　呜呜呜爸爸妈妈，女儿以后再没办法回家了。

　　“邹导，感谢您的培养，我的论文您还没署名……”

　　呜呜呜我还没拿到博士文凭，以前的罪白受了。

　　“爸爸妈妈，我害怕，这里好多虫，还有野兽，它们会吃了我，还有鸟叫声，它们也会咬我……”

　　鸟叫？

　　黎可反应过来，立马抬头望天，正好鸟群从森林上空朝着前方飞去。

　　她蓄满泪水的眼睛突然一亮。

　　飞鸟在傍晚会去寻找水源囤水，那它们去的方向应该就有河流。她赶紧打开手机指南针测角度。

　　西南36度。

　　这就是她存活的方向。

　　像是溺水时得以喘息的一口气，黎可收拾好东西连忙追上鸟群。

　　朝这个方向就对了。

　　头顶的鸟叫指引着黎可。

　　马上就到了。

　　找到河就有希望找到人。

　　她可以活下去了！

　　黎可飞快地朝着前方奔跑，那是一道生门，穿过去就有希望存活。

　　她可以活下来！

　　她一定可以活下来！

　　“诶啊！”

　　忽然一根横木绊了她的脚，黎可没稳住身子，直直地朝旁边一个山沟栽了下去。

　　底下是望不见头的密林。

　　眼前是一片浓重的夜色，周遭林木森森，在晚风下吹响着令人胆怯的哀鸣。

　　我……这是摔死了吗？

　　黎可捂着头坐起身来，全身疼得不行，朝四周望望，还是那片树林。

　　还好，没摔死。黎可庆幸地笑了笑，缓过劲来她才发现自己摔倒在一滩泥里，脸上也糊满了稀浆。

　　擦了擦脸上的泥，黎可打算继续找路，可腿刚一使劲，脚踝立刻传来一阵疼痛。

　　“不是吧，这么倒霉。”她烦闷地按了按脚踝。

　　仔细摸了摸骨头，还好没骨折，应该只是扭到了，黎可迅速镇静下来。先是检查医药包里的装备没有摔坏后，她才抓住旁边的树根，用力地撑起身子。

　　她打量着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林，看不清方向。

　　她朝上看去，那是她刚摔下的山坡，看着有几百米，她摸出手机重新测量方向，还好，没偏多少，往前走应该能走回去。

　　黎可捡了根粗树枝，用它当拐一步步地往前走。双脚在雪地里都不好走路，何况是单脚蹦。

　　摔了一次又一次，树枝也拄断了，黎可擦了把眼泪，咬紧牙关换了根树杆继续走。

　　只有往前走，她才能活下去。

　　天已经黑透了。

　　黎可拖着伤脚艰难地挪动，忽然她听见河流的声音还有些许蛙鸣。

　　有活水！

　　她抬头望去，前边草丛下正是一条河。

　　淙淙流水，是她听过最悦耳的乐符，是她重获新生的赞歌。

　　一时间黎可脱力地跌倒在地上，这一次，她不再逼迫自己赶紧起来继续往前走了。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松懈了下来，但她也意识到自己还没真正得救。

　　缓了口气后，黎可观察四周寻找参照物。

　　离她不远的地方有块半人高的大石块。

　　这不就是显眼的参照物吗？

　　她赶紧掏出手机，发送北斗卫星的连接信息。

　　连接中……

　　三秒。

　　两秒。

　　一秒。

　　发送成功。

　　黎可望着这四个字，鼻子又不争气地一酸。

　　但现在仍然不是哭的时候，现在天越来越黑了，野培队员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黎可便想着给他们做个明显的信号。

　　而夜里最容易被发现的就是——

　　火。

　　黎可一步步挪到大石块下，她扫出一块空地，扒开旁边的倒木，下面有不少的树杈枝桠，摸着不算特别潮湿，应该能生火。

　　柴找到了，接下来就是火种了。

　　黎可翻了翻包，除了秀果的新项圈和扫描仪，就只有手电了，可这些东西怎么取火呢？

　　摸进兜里她发现了老谢给的口香糖。

　　邹老板教的求生技巧这时派上了用场。

　　黎可拆了手电的电池，把兜里的口香糖吃了，拿出里面的锡纸。小心地将锡纸撕成两头宽中间细的长条，然后把长条分别放在电池的正负两极。

　　慢慢地，锡纸中间开始逐渐冒出细烟，没一会儿就开始燃烧。

　　黎可赶紧拿出口香糖包装引燃，放在勉强干燥的柴堆里。火势并不大，接触到潮润的木杆便微弱地燃着。

　　然而这点火不顶用。

　　“诶诶诶别熄！别熄别……”火苗在黎可焦急的话语中熄灭。

　　没关系，再来一次。

　　黎可又尝试点燃锡纸。

　　这回她学着叶照远掏灶膛的样子把柴堆拱得高了些，方便火种充分燃烧。

　　黎可暗暗想道：这下火没问题，柴也没问题，应该能行了。

　　可谁知火势刚要大些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呼一下就将小火苗吹熄了。

　　黎可：“……”

　　不着急，不着急。

　　黎可安慰着自己又拿出锡纸引火，锡纸还剩最后一条。

　　要是这次再失败，她就要陷入又冷又饿的境地了。

　　好在这次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趁着没风，她迅速地点燃柴堆，谨慎地护着火苗。

　　上天眷顾，这次柴堆火势不错。

　　火堆生出了袅袅青烟，星火也在河边闪动着。

　　“拜托，一定要被看到啊。”黎可默默祈祷着。

　　可要是没人发现怎么办？

　　那自己是不是又要死在这里了？

　　呸呸呸！不能瞎说。

　　黎可轻扇自己的嘴巴。

　　不会的，自己都走到这儿了，肯定不会死的，要是……真死了，爸妈怎么办？还有叶照远……

　　就在黎可又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远处的丛林里晃过一个庞大身影。

　　她瞬间警惕起来，夜里猛兽常出来活动，不会这就碰上了吧？

　　没事，自己有火堆，可以吓唬吓唬它，包里还有麻醉枪，要硬来就扎它，黎可安慰着自己，然后慢慢蹲下身子，躲在石头后观察。

　　棕色的皮毛。

　　体格还挺大，像是熊。

　　难道是棕熊？

　　黎可心底一沉，棕熊会吃人的。

　　伴着飞快的心脏跳动声，黎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动了这只熊。

　　这时熊站立了起来，脑袋晃晃悠悠的，耳朵又黑又圆，肩带又长又宽……

　　嗯？黑色的肩带皮毛？

　　黎可才发现这熊背上的毛色居然是白的，原本棕色的皮毛是因为滚了身泥。

　　它是只大熊猫。

　　这个大家伙扭动着胖乎乎的躯体在林间穿梭，背着身，黑黑的肩带呈“W”的形状，跟照片里的秀果很是相似。但没有扫描芯片，黎可也不敢判断它是秀果还是其他野生大熊猫。

　　像是预料到了黎可的心事，这只大熊猫停住了脚步，朝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黎可立马缩回了脑袋，手迅速摸进包里找麻醉枪。

　　看到那张脸后她心里十分笃定这只大熊猫就是秀果。

　　秀果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它安静地听了会声响，迅速地爬上一侧的大树，然后趴在在树上远远地观察，没有给黎可瞄准它发射麻醉针的机会。

　　“小家伙这么机灵。”黎可嘟囔了一句，收回了掏麻醉枪的手。

　　它要是一直在树上，黎可就麻醉不了它。

　　听老谢说，秀果虽然脾气大，但还是比较亲人，于是她掏出包里的胡萝卜打算引诱它下树。

　　胡萝卜被掰成小块投到树下，黎可温柔地说：“秀果，快下来吃胡萝卜，这是你最喜欢的。”

　　秀果歪着大脑袋看了看莫名其妙的胡萝卜块，没有丝毫的反应。

　　看来陌生的环境不能让秀果放下心来吃东西。

　　黎可也不着急，静静地退回石头后面，等秀果饿肚子下来。

　　半小时过去了，秀果不饿。

　　一小时过去了，秀果仍然不饿。

　　两小时过去了，秀果还是不饿。

　　两个半小时过去了，黎可饿了。

　　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咕地叫，黎可无奈地叹气，她上山前就吃了块饼干，哪成想会饿到现在。

　　肚子还在不断抗议，黎可舔舔嘴唇，见树上的秀果仍旧没有动静，她没忍住看了眼包里的胡萝卜。

　　胃咕噜一声表示赞同她的想法。

　　不行，这是秀果的零食，我怎么能偷吃它的东西呢？

　　可真的饿啊，要是饿死了就不能带秀果回去了。

　　就吃一小段，垫巴两口得了，不吃多的。

　　这样想着，黎可悄摸摸地掰了段胡萝卜，尴尬地跟秀果说：“秀果，我先吃点，回去再补偿你呀！放心我就吃一点点。”

　　然而掰了一块又一块，吃到最后，黎可对着自己手里剩下的萝卜根皱眉：“怎么把一整根都给吃了？”

　　这时树上的秀果打了个哈欠，发出了嘤咛声。

　　黎可立马心虚地把胡萝卜根藏进包里，快速躲在石头后观察秀果的动作。

　　秀果趴在树上伸了个懒腰，瞄了瞄树下的胡萝卜，然后站了起来。

　　“对对对，快下来吃东西。”黎可兴奋地摸出了麻醉枪，悄悄估量着秀果接近胡萝卜的距离。

　　只要它下到胡萝卜的位置，她就可以在这距离内打麻醉针，从而回捕秀果。

　　秀果缓缓地往下踏了一步。

　　对，再走近一点。

　　黎可举起了麻醉枪。

　　再走，再走……

　　黎可屏住呼吸，打算一举放倒秀果。

　　但成年大熊猫的体重一支麻醉的剂量显然不够，那需要快速地衔接上后续的麻醉。

　　看着秀果离射击距离越来越近，黎可心跳也越来越快。

　　马上就好了，对，再走一点……

　　正当她要朝秀果射针时，远处小河的上游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声。

　　“黎可！黎可！你在哪儿？”

　　黎可和秀果同时转头朝声音那边看去。

　　卧槽谁啊？黎可抱怨道，眼神忽然注意到秀果露出的脖颈。

　　这是个好机会。

　　她果断地向秀果射了一支麻醉，麻醉针晃悠地扎进秀果的肩胛下肌。

　　麻醉剂顺着皮下融进秀果体内，但这点剂量对它没有大影响。黎可紧接着又射了两针，麻醉剂量一大，秀果脚下开始发飘，身子一歪就倒在树杈上。

　　担心秀果摔下来，黎可立即一个跨步上去想接住它，但忘记自己脚踝还伤着，左脚一使劲，身子便没了平衡朝前跌去。

　　忽然她被人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熟悉的嗓音。

　　“黎可！”

　　叶照远把黎可抱得极紧，全身都在颤抖，他真的快被吓死了，在山上怎么也找不到黎可的影子，恐惧和担忧占据着他的心头，揉捏着他的心脏，他一秒都不敢停下来，生怕一停下来，他就再也见不到黎可。

　　幸好，幸好，黎可还在，真实地在他怀里……

　　感受到叶照远手臂越勒越紧的力道，黎可柔声安慰道：“叶照远，我没事。”

　　“嗯。”叶照远埋在黎可肩头闷声应着。

　　被叶照远钳着，黎可挣扎了下拍拍叶照远：“你扶我过去，我看看秀果的麻醉。”

　　这下叶照远才察觉黎可左脚不能动。

　　“脚受伤了？”叶照远立马蹲下来查看。

　　黎可脚踝有些红肿，看着不严重，但从叶照远紧蹙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很紧张。

　　为了转移叶照远注意力，黎可收回脚说：“秀果麻醉时间不能太久，需要尽快转移。”

　　几百斤的秀果麻醉着不能走动，只能装进转运笼里，于是叶照远摸出身上的对讲机：“谢哥，我找到秀果和黎可……黎医生了，需要带转运笼来。”

　　秀果这次出逃，需要回去全面检查一下，但在转运之前，为了万无一失，黎可还是掏出芯片扫描仪，沿着秀果的脖颈扫描一圈。

　　“滴——”的一声，是扫描仪检测到了芯片。

　　数据和秀果完全吻合。

　　这下黎可安心了，要是真麻错了猫，就出大事了。

　　等老谢的时间里，黎可好奇地问叶照远：“你是收到我的短信后找到我的吗？”

　　叶照远看了她一眼，从兜里拿出湿纸巾，边仔细揩去黎可脸上的泥浆边回答说：“我看见那个石头照片就往这边赶，幸好你生火了，不然我真怕找不到你。”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黎可却从他发抖的手中察觉到了他的恐慌。

　　“我也怕。”黎可握住叶照远的手安慰地说，“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叶照远安静地看着黎可，沉寂的眼神中闪过无数情绪。

　　喜悦的，自卑的，痛苦的。

　　这样纠结的叶照远让黎可的心蓦然一疼，她微笑着凑近抵住他的额头，柔声道：“真好，叶照远，你找到我了。”

　　黎可的呼吸喷在叶照远唇间，让他一阵燥热，顺着本能，他的视线逐渐挪向了黎可的嘴唇。

　　他捧着她的脸颊。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火光隐隐绰绰地照在两人身上，隐晦又暧昧。

　　影子慢慢凑拢，停顿了一下，然后交错……

　　但所有的旖旎通通化作了叶照远的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