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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颜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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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陈远在选课系统后台看见了书法课的期末分数。在周围同学大部分都是八九十分的选修课里,拿到80分实在说不上是多好的成绩。老妈子一整个寝室的选修课平均分都在87分左右,尤其以刘小呆的95分——天知道那一串英文的心理学最后考了什么——最为夺目。当然还有一个直到最后一星期才坦白自己选的就是隔壁夏姓老师的演绎法,并且在期末结束后居然已经能够推理出自己的90分绝对不是毒舌老师本人给的,十有八九是身边华姓的助手统一赠送。
身为拉低了平均分的陈远看着系统显示的80分,心说我不用推理都知道其中10分是那个手欠写下的名字赚的好吗!
总体而言,严青还是很公正客观的,并且身体力行的严防无聊流言。
至于下一年的书法课报名人数因为颜正字美还打网游的老师而爆满,结果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的同学们奔赴教室却只看见王姓的老爷子笑呵呵的拄着拐杖。如此这般,都是后话。
结束了选修课的陈远老妈子很快投身到了期末各个专业课的轮番轰炸,然后在各门考试间隙里给自家娘亲打电话表示再过几天就考完了,大概买多少日的火车票回家。结果陈妈妈的回话直接导致已经被专业课轰掉半条命的老妈子血条见底倒地躺尸。
“啊,你严青哥哥之前跟你爹通电话,说是帮你买好了火车票,到时候你们一起走。”陈家家长说道,后面还补充着各种现在火车票不好买啊一路上有个人照顾也好反正顺路多学学你严青哥哥怎么为人处世扒拉扒拉……
陈远默默的扭开了头,手一松,按了挂机。
“刘小呆……你问问你心理学老师,下学期还有这门课么……”
学名是一串鸟语,通俗称为心理学,坊间传说为恋爱指南的选修课,陈远琢磨着自己也有必要去上一下。
没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陈远无奈的接起来自顾自开口:
“刚才手机没电了妈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不就是跟他一起回来嘛……”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陈远呆愣了下,然后突然回过神,心惊肉跳的开口试探:“喂?”
对方笑了声,然后是陈远非常熟悉的声音:“我什么时候成你妈了?”
苍天弃吾,天要亡我,君要臣死臣facebook,流年不利,今日大凶不宜出门,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救命!
陈远尴尬打哈哈:“刚跟我妈打电话呢。”
“恩,伯母说了,说你挂她电话。”
“……这不是,没电了么……”老妈子略有点底气不足,然后又突然强硬起来;“你打电话来干嘛,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严青不甚在意这个问题:“电话号码都登记在学生信息里,教师后台能看见。至于我打电话么……就是来说……”
“说什么?”陈远紧张的捏着手机,寻思着底下如果跟着是告白之类的,他不介意自己的爪机再冒充一回没电。
“火车票买在了15日早上,反正你13日应该就考完了。”
“……那为什么不买14日?”
“14日我有学期总结会议,顺便我还有东西要收拾,你来帮我一起。”
“嘿,凭什么我帮你!”陈远炸毛。
“凭我送了你文房四宝你却连我的名字都没记住。”
严青淡然的回了一句,语气听起来像是个被伤透了心的电视男主角。
陈远迅速的萎顿了,这件事情确实没心没肺了一点,谁知道小时候的事情成年了还能兑现,而且还是真人版的赠品。
紧接着他又想起什么,老妈子的属性开始爆棚:“额……那天是跟你弟弟一起走?”
“不是。”严青皱眉,“他14日下午飞机。”
“……”靠啊,万恶的资产阶级敌人!
“你那么关心他?”电话那头又开始了男主角口吻。
“……”
操心事儿太多果然不是好事。
13日的考试很快结束了,期间陈远也收到几条慰问短信,诸如“明天早上考试不要熬夜太晚”等等,当然称职的老妈子也会回复一些“后天降温别为了风度冻死”的短信。
中饭后,陈远回寝室打包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不情不愿的根据短信指路去教师宿舍帮忙,到地方了严青不在,宿舍大伯放了陈远进去,后者收拾癖发作还顺便打扫了卫生。
等严青买了两人的晚饭回来时,他的行李箱已经收拾完毕,整个宿舍亮堂堂的,只剩下“内衣裤我没收拾,你自己来。”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当可嫁了。
在14日欢送走了室友,陈远一个人无聊的守着近乎空空荡荡的寝室楼,直到某个罪魁祸首拎着晚饭来赔罪:“来,帮忙把锅弄热了。”
“……”老妈子几乎要抓狂了,“先不说你怎么混进学生寝室的!大功率电器这样大摇大摆的带进来,虽然是学期结束了但是我也不想吃处分啊!!”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嘛。”
“知你妹啊,我们寝室电路老化严重,这种一用就跳闸的东西明白着告诉别人快来查办吧!”
“这样……那还是去我那吧。”
“滚!”
不过最后陈远还是做好防寒措施跟着去了教师寝室,然后围着小方桌把所有的火锅料摊开。两个人在大冬天里吃火锅,总好过他一个人在寝室里吃越来越冷的泡面。
而且吃火锅的对象又是……陈远抬眼看了眼正张罗着把各种丸类倒入锅子内的严青,举手投足间隐约还是十多年前的那个寡言的白衬衫少年。火锅热气腾腾的蒙了他的眼,恍惚间还是小时候无意之中推开了教室那扇门,然后旁若无人的叫着哥哥,虽然回忆里的人和事明明都已经记不清模样了。
严青捞起了牛肉丸子盛到对方碗里,刚想笑说自家的小笨蛋莫非这就吃饱了,太小鸡肚肠了,却听见对方模模糊糊的说:
“谢谢哥哥。”
最初的惊愕很快被笑意盖过,胸有成竹的书法老师回曰:“我可没有在锅底料里放什么迷惑人心的东西哦。”
陈远没接话,低头开始扒拉碗里的丸子,然后这一晚直到送他回学生宿舍,都没有再出现那两个字。
时间是把杀猪刀啊,苦逼的书法老师在寒风里洒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