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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清明节,九皇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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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蕴心说“坏了,方才那话怕是被丞相听到了。”
安正则是大理国的辅政大臣,景德帝驾崩前,下旨册封已逝显祐太子的独子,皇太孙段蕴为新帝。段蕴那时年方十二,景德帝指派托孤大臣,前无古人地就指了一位,那就是安正则,彼时他不满二十五岁。
先帝重用安氏一族,又尤其重用安正则,满朝皆知。安正则是丞相,是首辅,还是唯一的托孤大臣。一个段蕴坐稳江山,少说也有安正则七成的协助。
安正则对段蕴来说亦师亦父亦贤臣,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还是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
所以众人看来无法无天总是小孩子脾气的陛下,只有安丞相能镇得住。
她皇爷爷临终时,拼着最后一口气,握着皇太孙的手留下遗言,“蕴儿啊,你登基之后,要听首辅大人的话,你只能、相信安正则一人……”
人之将死,念叨的无疑不是最重要的就是最放心不下的。
段蕴当时哭得稀里哗啦,胡乱点着头连连答应。少女的哭声在那天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大限已至的景德帝看着自己唇红齿白的宝贝“孙子”快哭成孟姜女,那声音怎的都不似儿郎。景德帝惊奇地睁大了双眼,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归了西。
也就是那个时候,段蕴和安正则的蚂蚱统一战线组合正式得到官方认可,从此横扫朝堂无人置喙。
皇太孙登基时才不到十三岁呢,政事不听丞相大人的,难不成拿国家大事报给皇上,让皇上扔个骰子决定?
丞相大人被寄予厚望,大理国的大众男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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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正则看段蕴乖乖站在自己面前,就想她肯定在猜刚刚说的话有没有被自己听到。
“陛下,十日之后便是清明。礼部侍郎问何时动身去裕陵。”
段蕴一脸迷茫,“这个事,礼部怎么没报给朕?”
“上个月和今日早朝的时候都呈报过了。”
“今天也说了?朕怎么一点印象也没……”
“礼部呈报的时候,陛下正在睡觉。”
段蕴摸了摸了鼻子,顾左右而言他,“什么时候出发,安相决定吧。”
安正则抬眼往桌上望去,“陛下的《礼记》,抄写得如何了?”
“安相请过目,朕目前已经写了这些。”
安正则垂眸扫过那写满正楷的纸张,尽管能看出书写时心不在焉,可那字体倒也清秀。
他手一伸,纸张收入了袖口,“甚好,余下的部分陛下不用写了。后天早上出发,这样天黑之前可以到达裕陵附近。”
段蕴听他说不用抄写,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 。* 。
那厢清和殿内一片光明,这厢陈太师家气氛就不那么美好了。
陈家老太师在先帝时期那叫一个位高权重,虽然现在小毛头一当皇帝,风头都被身为首辅兼丞相的安正则抢了。可是大树百年,根基深厚,朝廷里唯陈太师马首是瞻的官员不在少数。
陈党一众大臣在太师府的黑暗中叹息,你说陛下今日来这么一出是几个意思呢?
是要贬我陈家?
可是陛下没这么说啊……
是关心我家陈老爷子?
可修养半年是不是略长啊……
是陛下小孩子心性随口一说?
可陛下做这事,首辅大人也没表态,这就是赤/裸/裸的默许啊……
陛下是看我陈家不顺眼了么?
最近咱做什么惹皇上不高兴了么?
唔……难道是上次抱怨皇上给的赏赐寒酸被听到了么?
又或者是……吧啦吧啦……
陈党众人连夜召开紧急会议,热烈而又深沉地揣度圣意,自我检讨做得仔仔细细,折腾了一晚上也没弄出个头绪。
第二日上朝,风光无限的陈党成员无一例外地顶着黑眼圈,三呼“万岁”的时候,陈家人比谁喊得都响亮。
“万岁”声震得耳朵都有些发麻,段蕴摸摸耳朵,“诸爱卿平身。”
陈党众人平身平得最为缓慢。
吏部陈尚书持着笏板挡在面前,黑眼圈笼罩下的两只眼睛不住地偷偷往龙椅上瞄。
陈尚书做小动作做得不算高明,安正则将他这小动作尽收眼底,段蕴也看得一清二楚。
“朕今天是否明艳动人?”小皇帝问。
文德殿上的大人们面面相觑冷,刚正不阿的侍御史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皇上年纪太小就是不行,早朝睡觉流口水说梦话,现在居然还问出这种问题,真是一点都不稳重!
侍御史心中三声叹。
陈尚书面色一赧,心知皇上可能察觉出自己偷窥,连忙低头。
“陈尚书,朕问你呢。”清清脆脆少年的声音一出,文德殿中上百道目光倏然聚焦到尚书大人身上。
陈尚书惶恐抬头,上首的皇帝陛下生得是齿白唇红,明眸带笑,白白嫩的面颊不知怎的让人想到香梨,总之是一掐就能掐出水儿。
“陛下当真明艳动人。”陈尚书如实禀告,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居然回答得如此自然。
“陈大人有眼光。朕改日送你一幅画像,爱卿挂在家中也好镇镇宅子。”
“微臣领旨谢恩!”陈尚书匆忙跪地。
“不谢。”段蕴摆摆手,又换上一副关切的表情,“明日朕出发去裕陵,陈太师最近身子不好,可惜这次不能陪驾了。不过爱卿放心,朕一定替令尊在先帝面前多上柱香。”
她清清嗓子,“众位爱卿还有事启奏么,若是无事,安相宣布一下随侍大臣名单就退朝吧。”
百官群中伸出一只手,京兆尹挥舞着折子扑腾到前面,“臣臣臣、臣有本奏。”
“卢爱卿请奏。”
“微臣日前刚刚得到消息,九王爷两月前就着人递书信给陛下,说是今年清明想来祭拜先皇。可微臣手下办事不力,竟忘了将书信呈给微臣,所以……”
京兆尹急出一脑门汗,面色之赧然比之方才的陈尚书,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正则适时出列,“卢大人不必惊慌。九王爷也给微臣准备了一封书信送来,王爷参与此次祭祀的事情,微臣已和陛下商量过了。卢大人大可宽心。”
京兆尹仿佛绝处逢生,看向安正则的眼神中就快闪出激动的小泪花。
段蕴一撇嘴,丫的就知道当好人。九王爷清明要去裕陵祭拜,朕怎么不知道呢,什么时候和朕商量过了。
当然这只是腹诽,她一脸安然地接道,“安相说得对,卢大人切莫焦虑。不过说到九皇叔,朕自从登基大典之后,就没再见过了。”
在她印象里,这个年纪最小、仅仅只长她七岁的皇叔,就俩字能形容,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