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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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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发现西厂在翻一具陈年旧案的女尸,投井死的那种,还搞得神神秘秘的,一副查出来就打算过河拆桥的样子。”虽无实证,不过我看过的例子可太多了,我的猜测一向很准。“所以就把查验尸骨的老人家搬你这儿来了呗,我觉得你用得上。”
高彷把高老大夫从头到脚看了眼,没什么表示。
没表示那就是默许了,我的要求再扯淡,他也一向应允的,极少有拒绝的情况。
“可有查出什么。”
“没,不然你亲眼去看看呗。”我顺手掏出了我的符箓,刚好还剩四张,两张隐身用一张通灵用,还有一张火符拿来当蜡烛,刚好够用。
“先安顿老人家吧。”高彷没有答应,但是难得没有拒绝作弊,接过了我分他的符箓。
于是本来就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的高老大夫,被请进装潢豪华的客房又更局促了,就连侍女进来铺床送水都连声谢了好几遍。
“公主……外头那位老爷还很年轻,这般玉树临风的人物……可是靖王殿下?”
“是我哥那不得拎着我耳朵问我又是上哪野去了,捡猫捡狗不够玩还捡个老爷子呀?”我笑出声,不知道的人误认高彷身份可以理解,毕竟他不穿蟒袍没那么阴鸷的时候确实很难猜身份。但是把高彷当成四哥,这笑话可大了。
四哥可是出名美人脸、连十一郎都夸泓景最美的那种;而高彷只是清俊,精致确实,但没有男生女相的那种富贵。
“那……当朝好像没有特别年轻又特别有权势的公子啊……这位是……”
“哦,这位反正正好和您老一个姓,你就当是一场梦,梦里捡着了孙子——反正醒了就没了,早点睡吧啊!”
高老大夫硬是被我堵得没话说,刚好又有侍女送了新衣进来服侍,我趁老头儿又在连声道谢立刻开溜。
我还约了高彷再去看下那尸骨怎么回事呢!虽然我不会看骨头,没那硬本事,但我看得见鬼魂、我会作弊呀!
我又和高彷进了西厂的地下,隐身符贴着,又加上高彷武艺高强,进去真的是如入无人之境。那骨架也是拼出来不容易,一时不会收起来,就这么摆在地牢地上,到现在都是潮的。
“就这副,也就看出来是一女……”我刚想说没什么能看出来的,却一挥火符发现骨骼的样子变了——颜色什么的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上面冒黑烟,这是怨气!
我顿时发觉不妙,连忙就想和高彷逃跑。但回头一看我差点吓得昏倒,高彷背后站着一只穿嫁衣的女鬼,已经在伸手掐他脖子了!
“怎么了?”高彷即使拿了我的符也没有看见这只鬼。那女鬼伸手掐他但是直接穿过了他身体,什么后果也没有,看上去高彷也毫无知觉,他只是茫然一抬头看了我一眼。
“没什么,师父说看不见就是不存在,我现在懂了。”
怪不得师父要骂我不进不退,又不肯随他修仙去又不肯闭了这天眼,确实是不如看不见——我要是没瞧着这女鬼,那我就会和高彷一样毫无畏惧,自然也不会被鬼碰到不会有事。但我一直在享受这作弊的便利,自然也没有无故放弃的道理,就是忍着我也要看清楚了,这女鬼怎么一回事啊?
明明高老大夫来的时候还很安静很淡然一魂魄,怎么看见高彷就变色了?这可一定和我没关系,两次我都在,势必是高彷的问题。
怎么都是姓高的还挑老少?老的可以小的不行?
高彷看我盯着一处动不得,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掌比我温暖好多,可他一拉我手,那女鬼更加狠厉了起来。我是万幸只有眼睛看得见,耳朵不一定听得到,不然听见了她的凄厉言语我恐怕就不是光发呆了。
虽然我现在胆子大一点了,但我是在母妃面前胆子大一些,不代表其他厉鬼我也敢面对。这红衣可是嫁衣,比之产厄也不逞多让,而且她不像我母妃是我亲娘,这个是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鬼啊!
我说不出话,实在是不敢说话,我怕我发出声音颤抖起来这女鬼就会发现我能看见她。可我又不能完全不说话,一句不说,她也会发现我无缘无故害怕,同样会知道我能看见她。
不怕看见鬼,也不怕被鬼看见,就怕被鬼知道我能看见——宫中禁令法术厌胜一块杜绝了,我虽然有师父,但却没人教我御鬼的法术,没有还手之力。被这女鬼知道我能看见,就等于在告诉她:啊这儿有块灵气充沛的肥肉,来吃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我当真有天人加护,僵持时间长了女鬼肯定已经知道我能看见她了,但她始终没有动手。
她就是恶狠狠的瞪着高彷,只对高彷敌意深刻。
“高彷,你,快,撤。”我实在没法好好说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虽然高彷看不到也不被那厉鬼影响,但我还是很怕。好像成了气候的鬼怪依然是可以无视掉阴阳天道的,依然能弄死普通人。
然而就好像是我的话语触动了什么咒语似的,言出法随一般,那女鬼听见我说话忽然瞪圆了眼睛,随后那怨气就像冰消雪融一样消得飞快,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她自我救赎了?我忽然就像摸不到头脑的和尚,茫然,怎么也想不出来怎么了。
不过厉鬼自我超度也算是好事了,我没有继续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被女鬼吓着了我有点慌,今晚我又没回宫继续爬了高彷的床。今天高彷忽然放宽了些底线,以往是会另找床被子一定要和我各睡各的的,今天却忽然允许我贴着他取暖了。
我估计是看我被吓得不轻的缘故,毕竟我真的半夜发噩梦了。还好现实那个女鬼自我超度,我的噩梦也没有太过分,就是半夜醒了一回,发现自己挨着高彷没那么怕了,就继续睡过去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大亮,高老大夫慌慌张张出门、高彷府里下人阻拦的声音闹起来,我才被吵醒忽然发现不妙。
“怎么没人喊我起来!我完了我迟到了!”我自己会梳头但我需要洗脸水,急急忙忙推开门,发现高老大夫活像是被软禁了似的,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有人挡着。
高老大夫看见我,顿时投来了求救的眼神。“公主……不是……老朽待这儿也不合适……”
“出了这道门,当心昨天来找你的人拿你灭口。虽然不知道那是谁的骨骸谁家的姑娘,但昨夜我回去看了,很有问题,小心点总是好的。”我才不帮他呢,确实得软禁一下别出门,要不然搞不好就死了。“你想想,女儿还没消息,要是你先死了那那些帮你找的人不是白出力。”
高老大夫一脸无话可说。“那……至少也给杨大人报个平安啊!他这么忙,不可让他再为老朽担心。”
“好呗,我去。”看这时间我就是飞过去也赶不上早朝了,估计高彷没叫醒我就是本来就给我订好了病假,迟到算了不去得了。
我又跑去杨安家、大理寺和杨安夫妇各自说了一声,路上正好遇到一个官差在打听人,仔细一看是柳三娘生孩子那天的大叔在帮着找高老头,我又去把他给拦住了。高老大夫放在高彷家里,他们一开始知道的时候都很慌,不过一解释当心西厂之后又都强行按捺下担忧了。
“殿下,西厂的手段可比东厂还毒辣,那您可想好了怎么办?”崔叔到底是老官差了,想得比杨安夫妇要远。“西厂那帮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既然他们有人见过公主,肯定会发现公主插手的。”
“我又不可能被西厂扳下来,动我先问问高彷同意不同意,没事。”我无所谓被发现,“最多就是被发现我有些宫外的朋友,高老大夫都多大年纪了?又传不出什么匪夷所思的。就算被发现我往高彷府上塞人,西厂要杀的躲到东厂头头家里才能安全,合情合理!”
崔叔便没再多问了。
“不过我说崔叔,你哪个衙门的?要不趁早调个职?锦衣卫好像也还行。”我又问。
“公主是……几个意思?”崔叔被我问懵了。
“你自己当心的意思,我一个没发现,你都满大街打听过高老头了。要是西厂留意不到这些倒也还好,万一被注意到了,你也危险的。”
“嗨,每天都有一大批报案都是老人走失,老人家上了年纪很容易走丢的,不慌,我不想去那些地方,憋屈还受气,还不如给邻里乡亲做点事。”
算了,人各有志,我可是已经提醒过了——我便没多话,就此别过,我还要去师父那。
去师父那里自然是问那个女鬼的事,我从来就没见过普通魂魄忽然变成厉鬼的,更没见过变成了厉鬼的还能毫无征兆自己变回去。实在想不明白,只能问人。
不对哦,神神叨叨的又不是只有师父——我还是不想挨骂,半路转身,我去了知北王府。
“你说的那种情况,罕见,但是原理并不难——鬼魂也是有意识的,多半都记得生前执念最深的东西。忽然厉化是因为勾起了她的怨念,比如被杀的看见了凶手、殉情的看见了畏死的情人……具体理由因鬼而异。而忽然怨气消散,多半是心意已了,比如凶手伏法、仇人已死,温情点的也有些是看见亲人就释然的。”
第七晔随便问了问我,就作出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