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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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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是一件能够感染他人的表情,可君雪竹不一样。
他的笑容让人觉得仿佛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盯上,他的瞳孔也是泛着浅浅的棕色。
丁若休握紧了手中的断水刀,寒冷如刀的目光紧紧盯着君雪竹。
李淮风示意丁若休冷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莫不是因为我,让你连万两白银都甘愿放弃?”
“当然,你的身份比万两白银更诱人。”
“我倒不知道我什么地方能让你如此重视。”
“我原本想杀的是李秋赢,可他已经死了,我只能杀你,不过今日见你,倒是很对我的胃口。”
提到李秋赢时,君雪竹原本还有些惋惜,但他看着面前淡然处之的李淮风,神情很是满意。
“你想杀我?”
君雪竹阴恻一笑,仿佛毒蛇遇见了猎物一般,正在慢慢地向猎物靠近。
“我简直想的要命,毕竟杀人这种事不光看银子还得看眼缘,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若不是不杀,岂不是太可惜了?”
李淮风看向面色如霜的丁若休,摸了摸下巴:“丁若休长得也很好看。”
丁若休一皱眉,不明白李淮风为何在这个时候还出口调笑。
君雪竹只看了一眼丁若休就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长得勉强不错,但我这人就不爱看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还是你更好。”
李淮风笑而不语,君雪竹也不再说话,他今日说的已经够多了,他的手悄然握住了剑柄,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凉棚外的酒旗迎风招展,但肃杀之意已经将这座小小的凉棚笼罩。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树叶落到了李淮风的脚下,被风吹动,在不停地打着转。
只听见“铿”的一声,一道剑光闪过,桌面被凌厉的剑气一剑切开,李淮风丁若休两人急速地向后退去!
第二道剑光更快,几乎是紧随着第一道剑光向他们二人袭来!
丁若休将断水刀挡在身前,以刀鞘挡住了君雪竹那道凌厉的剑气!
剑光虽被挡住,丁若休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君雪竹一声冷笑:“你莫非想用刀鞘来跟我打?”
言毕身影快似闪电,只见青影略过,犹如鬼魅一般,已经出现在李淮风的身前,手中长剑高高举起!
李淮风虽然没有武器,但他身法轻灵矫健,君雪竹一剑斩下,原地的李淮风已经不见了身影!
丁若休握紧了断水刀,即使刀未出鞘,他仍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斩出了霸道凶狠的一刀!
君雪竹眼神一紧,他已经看出若是被丁若休的断水刀挥中,必受内伤!
君雪竹足尖一点跃至空中,剑光在半空划出了一道月光般的弧度,下一秒,君雪竹手腕传来一阵锐利的刺痛之感,他的手腕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只这一下,剑光的方向偏移了一寸,这一寸的距离,使得丁若休再次奋起,刀鞘狠狠地砸了君雪竹的背上!
君雪竹跌落在地,手腕的疼痛让他已无力在握剑,地上的灰尘让他的新衣变得灰扑扑的,十分狼狈。
他不甘地看向自己的手腕,一枚沾着血的树叶已没入自己的手腕数寸!
丁若休的那一刀也让君雪竹的背部剧痛,他强忍着喉头的翻涌,才没让自己吐出血来。
李淮风轻飘飘地将手中的树叶扔下,走到君雪竹面前,问道:“谁告诉你我们会路过这里的?”
君雪竹此刻的模样狼狈不堪,他再也沉不住气,冷哼一声:“你以暗器伤人,还企图问我的话?”
李淮风摊摊手,一脸无辜的表情:“我没有武器,丁若休也并未拔刀,何况一枚树叶,如何能说是以暗器伤人?若是柳叶镖,你这只手已经废了。”
李淮风口中说的漫不经心,实则在细细地观察君雪竹的表情。
君雪竹眼神一暗,冷声喝道:“我输了便是输了,任你处置!”
君雪竹这番姿态,更是色厉内荏的模样,李淮风看了好一会,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急什么。”
君雪竹心中不知李淮风打的什么算盘,只觉得这年轻人心思深沉,他咬咬牙,低声问道:“你想如何!”
李淮风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有些头痛。
“我说过,我要知道是谁告诉你我们会走这条官道。”
李淮风的语气太过温和,君雪竹正打算死不松口,眼前突然飞来了一把古朴黑色的刀,稳稳地落在了他面前。
“我可那么好的耐心,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说,这柄刀下次穿透的就不是地面了。”
丁若休神情冷漠,站在不远处冰冷地看着君雪竹,口中开始倒数。
“三。”
“二。”
“一!”
君雪竹眼前的刀消失不见,丁若休已经飞身跃至君雪竹的身边,他握着刀,眼看就要砍下,君雪竹什么顾不上了,放声大喊。
“我说!我说!”
这人的模样哪里还像是李淮风口中大俗大雅的君雪竹?
李淮风叹息一声,也不知他在惋惜什么。
丁若休又将刀插进了地面,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君雪竹额头冷汗直流,他明知他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但只要能多活得片刻,不论做什么都是值得。
“是一个叫脸谱的人告诉我的,我知道你们肯定要问我他长什么样子,可我没办法跟你描述,他每次出现,都是不同的脸不同的身形,就像他的名字,他永远带着一张脸谱。”
君雪竹说完这番话,便停了下来,看向李淮风,有些欲言又止。
李淮风按捺住心中的焦急,等到君雪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要忍耐不住时,才慢慢问道:“看起来你还有话想说。”
“没错,”君雪竹低下了头,低声说道:“我原本也不打算杀丁若休,他用刀我用剑,我要杀的从始至终都是你,李淮风!”
君雪竹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淮风。
“因为脸谱告诉我,你是李秋赢的儿子,你习得了他一身剑法,可李秋赢已死,我能找的只有你!”
李淮风双手负在身后,紧握成拳,指尖已经掐进肉里,滴出了血。
“关于李秋赢,你还知道什么?”
“你想知道名剑门那件事?当年我败在李秋赢剑下,他却放我一条生路,从此我闭门练剑,当我再想去找他时,才知道他已经死了!我练剑又是为了什么?”
李淮风摇头叹息。
“你剑法虽然精妙,可你却不是值得令人尊敬的对手,你要杀我,为的不过是证明你比他强,尽管我手中无剑,可你还是这么选择。”
君雪竹大笑一声,看着李淮风的神情,面如白玉的脸变得狰狞了起来。
“李秋赢是真英雄,可他的下场又如何?如今可还有有认他?我为了自己的剑术,为了活下去,丢了脸面算不得什么!”
“他能放你一条生路,我今日也不会杀你,你走吧。”
“你不杀我?”
李淮风点点头,像是不愿再多说。
君雪竹惊疑不定地看了李淮风半饷,见李淮风始终毫无反应,才以剑撑地,费力地站了起来。
丁若休看着君雪竹的背影,像是有话想说,最终却只静静地站在李淮风的身旁,一言不发。
李淮风有所察觉,他淡淡地笑了,可眼中的悲伤几乎要溢了出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杀君雪竹,不过是觉得这样做,离他更近了。”
丁若休不用问,便知道李淮风口中的“他”指的是李秋赢。
李淮风眼底已经浮上了一层水雾,他茫然看着天空,不知缓缓浮动的白云,可会让他想起李秋赢?
脸谱快步走在长廊曲折的山庄中,他的长相无论谁见过都会产生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他的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好像是今日在路边偶然见到的小贩,又或者是酒楼里不经意撞上的一名过路人,可若是非要描绘出他的样子,则是件是很难的事。
因为他实在长得太过普通,普通到每个人见过,下一秒便会遗忘。
脸谱来到一间门前,深吸一口气之后,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内站着一名中年男子,他穿着简单朴素的灰色长衫,相貌周正,脸上的皱纹虽然不多,但泛白的发髻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上了几岁。
此刻他正站在书桌前,提笔写着什么。
他每一笔都写得很慢,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会再次动笔。
“君雪竹败了。”
脸谱低着头,态度恭敬,声音也不大不小,让中年人既能刚好听清,又不会打扰到他写字。
“败了?不是死了?”
中年人问的很平淡,语调也毫无波澜。
脸谱听了,将头垂得更低。
“李淮风没有杀他。”
宣纸上最后一笔已经完成,中年人将纸提了起来,端详着自己的字迹,待到墨迹干了之后,细心的将宣纸折叠好,继续在新的宣纸上写下第一笔。
“不亏是他儿子,还真是跟李秋赢一个样。”
脸谱不敢再接话,像木桩一样站在屋内,纹丝不动。
“李淮风出现是为了什么?”
中年人一边写着,一边问道。
脸谱想也不想地答道:“自然是为了报仇。”
“那他可曾杀过一个人?”
脸谱心中一紧,隐约觉得事情没自己的想的那么简单,他只能诚实地回答:“没有。”
“你见过他,他身上可有背负二十年压抑的仇恨与怒火?”
“没有。”
“砍下李秋赢头颅的正是断水刀,他还与丁若休同行,换做是你,你能做到吗?”
中年人一个接一个问题令脸谱冷汗直流,但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不能。”
“若换做是我,只怕我也是不能的。”
中年人停下了手中的笔,看着垂头而立的脸谱,神情凝重。
“若是为了报仇,杀人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李淮风的所作所为,你还认为是为了报仇吗?”
脸谱心中一紧,不由问道:“那他是……”
“他要做的是比报仇难上数倍的事,因为他要的是真相,是名剑门灭门和李秋赢身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