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二月竹

41、041

　　【041】
　　陆不沉在屋里就听到了宋诗的声音。
　　老板？
　　李行曦新招的助理？

　　陆不沉打量着宋诗。

　　个头170左右，身型也比较结实。

　　宋诗也认出来了陆不沉。
　　李行曦的前夫！
　　他俩竟然住在同一个酒店？不是离婚了吗，难道是烟雾弹，假离婚？

　　宋诗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如实回答，“我找李行曦，我是他的新助理宋诗。”

　　陆不沉眸色沉沉，“作为助理，你不该回答这个问题，介绍你的身份姓名更是画蛇添足。”

　　宋诗，“……”
　　所以刚刚是在考她？宋诗脑袋转过来了，她没有再回答陆不沉，只戒备地点头。

　　陆不沉见宋诗反映还算迅速，稍微满意了。

　　就算李行曦不开除小江，陆不沉本来也打算时机成熟开掉他，一个为钱出卖老板的助理，完全不可靠。
　　尽管这个出钱的人是他。

　　陆不沉视线扫过宋诗提着的衣服，猜到李行曦有工作，也不再耽搁时间，淡淡说：“他胃不好，以后再忙也要给他准备早餐。”

　　说完陆不沉就离开了。

　　宋诗完全搞不清状况，但是把陆不沉的话记在了脑海。

　　隔着门，李行曦一字不落听到了陆不沉的话。

　　他在心里诽谤，他找助理，他胃不好，关陆不沉屁事！别以为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让他上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李行曦开门让宋诗进来。

　　换上衣服，李行曦就出发了。

　　“会不会开车？”李行曦暂时还没找司机，要是宋诗不会，他得自己开。

　　宋诗点头，“会会！拖拉机，挖掘机我都能开！”

　　电梯下行，李行曦奇怪地看了宋诗一眼，“你到底什么专业？”

　　宋诗咧嘴一笑，“数学，技多不压身嘛。”

　　这时到了地下停车场，李行曦辨认了一下方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停车的地方。

　　往停车处走了几分钟，昏暗的感应灯逐渐变亮，快到了，李行曦看到陆不沉等在他车旁边。

　　李行曦微微拧眉，他把钥匙给宋诗，直接无视陆不沉，上前开门上了后座。

　　陆不沉也不在意，他提着两袋早餐，弯身叩着车窗，“是你喜欢的榴莲酥。”

　　李行曦听到榴莲酥就炸了，他降下车窗，“滚！”
　　丝毫不留情面。

　　陆不沉全不在意，他嘴角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你接了早餐我就滚。”

　　李行曦冷笑，“我是买不起早餐吗？要你买！”

　　“我在追你啊。”陆不沉还是温柔的语气，“你要不接，我就一直跟到你工作地点。总之得看到你吃早餐。”

　　旁边的宋诗紧紧闭着嘴，瞳孔却已经瞪老大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婚是离了，但陆不沉还在追求李行曦想复婚。
　　也能理解。
　　谁不想永远拥有李行曦呢！

　　宋诗两耳不闻窗外事，当好一个合格的“哑巴”助理。
　　老板的私事，她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车内李行曦被陆不沉气得不清，他脾气本来就炸，陆不沉更是能轻易挑起他的情绪。

　　不行。
　　动气他就输了。

　　李行曦眸色微闪，既然陆不沉这么关心他的胃，要他吃早餐，那他就吃，吃了也白吃，他又不会感动。

　　李行曦改了主意，他一把抓过早餐，“你可以走了。”

　　陆不沉还没开口，李行曦就升上车窗，喊宋诗，“宋诗上车！”

　　宋诗赶紧绕到驾驶室，上车启动一气呵成。

　　后视镜里，陆不沉的身影越来越远，李行曦低头打开袋子。

　　一盒榴莲酥，一瓶温牛奶，一盒鲜切水果，半截玉米，一颗水煮蛋，还有一小盒炒新鲜时蔬。

　　李行曦快速解决了，吃完他扫了一眼行程表。
　　从九点开始，一直排到了晚上九点。

　　挺好。

　　李行曦想，忙碌起来就不用想乱七八糟的事了。

　　宋诗开车十分平稳，也准时到了电视台，李行曦很满意，下车给宋诗交代了一下午餐要求。
　　“清淡不油腻，不要有辣椒。再要一杯西芹汁。”

　　以前碰到过很多次下药，后来他就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餐食都是自带。

　　宋诗记下了，“明白！”

　　李行曦进去电视台，离开始还有40分钟左右，他先进休息间休息，其他成员都没在，反而是一个不速之客。

　　裴寂川笑吟吟递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赔你的耳机。”

　　李行曦想半天，才想起上次拍MV，裴寂川抢了他一只耳机，他直接扔了剩下的一只。

　　“不需要。”
　　李行曦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并不想搭理裴寂川。

　　“你不要就丢了。”裴寂川直勾勾望着李行曦。

　　李行曦露出几分不耐烦，“要丢就丢，然后请你出去关上门，很吵。”

　　咚。
　　盒子进了垃圾桶，裴寂川重新坐回沙发，嘴角噙着笑，“你脾气真的很大。”

　　李行曦闭上眼假寐，一副拒绝谈话的样子。

　　裴寂川习惯了，自顾自说：“节目组送来的台本有要问你离婚的问题，我拿掉了。”
　　裴寂川深深望着李行曦。

　　他没想到李行曦会和陆不沉离婚，还如此迅速利落。
　　而最费解的是陆不沉竟然同意了。
　　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裴寂川很在意，他想了几晚上，他相当在意。

　　李行曦没有睁眼，他冷冷说：“没必要，想问就问。而且这是你们专长，拿艺人隐私炒热度。”

　　当初谢星川横空出世，Land又恰逢低谷期，公司和盛姐就曝光李行曦是孤儿，拿来博版面和热度。
　　裴寂川接手JES后，盛姐就和他报告过。
　　“李行曦恨我就是因为这事。”盛姐叹气，“他最讨厌别人提他原生家庭。”

　　裴寂川脸色渐渐认真，“你放心，我不会同意再拿你隐私炒作，这次对你们新专的宣传预算，也是历年来最高。”

　　李行曦眉心跳了几下，他忽然睁眼，轻飘飘说了句，“裴总别忘了，我现在和JES仅仅是合作关系，你们的预算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在乎专辑销量。”

　　裴寂川本是借预算讨李行曦一个好脸色，尽管他也不明白他的出发点。
　　“那你在乎什么？”裴寂川突然问，“陆不沉？”

　　李行曦扭头，瞳孔静静望着裴寂川。

　　裴寂川突然有一种被看破心思的心虚，他别过脸，没敢对上李行曦的目光。

　　李行曦隐约猜到了，但又懒得去想，地球上喜欢他的人多了，喜欢对他而言，是最不缺的东西。
　　“我和你不是谈论私事的关系。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李行曦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开门离开了休息室。

　　裴寂川怔了好一会儿，突然捧腹大笑。
　　难怪李行曦没朋友，这性格，真是该死的伤人。
　　却又，该死地吸引人。

　　*
　　到了录制现场，李行曦先落座了，没一会儿顾庭舟几个也来了。
　　他们去化妆了。

　　没有特殊情况，李行曦都是素颜上镜，反正没差别，而且他是那种越熬夜，皮肤越好，很多次采访，主持人问他保养皮肤的秘诀，他说是熬夜，网友又是好一顿喷。

　　宋简自觉坐到离李行曦最远的位置，全程没怎么开口。
　　周与念也频频走神，唯有顾庭舟十分卖力。

　　录制快结束，主持人接收到导演的暗示，还是有意无意把话题引到了李行曦离婚的事上，谁都知道这件事是现在的热点。

　　“行曦最近除了跑宣传，还在忙什么呢？”主持人微笑问。

　　李行曦想了想，“快进组了，在看剧本。”

　　宋简的脸色明显僵硬了几分，他快速瞄了李行曦一眼，又低头盯着脚尖走神。

　　主持人眨眨眼，“除了剧本呢？”

　　“没了。”李行曦突然说。“我的生活是比较无聊。”

　　主持人赶紧接话，“怎么会呢，这么多人喜欢你。”

　　突然录播室门口一阵喧闹，主持人看过去，竟然是谢星川。

　　谢星川在隔壁录节目，听到李行曦就在隔壁，就过来串串。
　　导演正愁李行曦不接招，没爆料热点话题，现在谢星川出现，他就想到最近还有一个热点。

　　李行曦刚离婚就又是给谢星川写歌，又是私下聚餐，现在网上到处是他俩的绯闻。还有网友信誓旦旦，谢星川就是李行曦离婚的原因。

　　导演马上招呼谢星川，“星川你不也马上要发专辑了，也来录一条，一起宣传嘛。”

　　谢星川看向李行曦，微笑说：“曦哥同意，我是没问题。”

　　李行曦现在对谢星川印象不错，他挑眉，“我没问题。”

　　顾庭舟更是乐意，谢星川那么红，和Land一起录节目更是头一回，宣传效果绝对炸裂。
　　他马上笑着让位置，“来来，坐这儿。”

　　谢星川抬脚就过去了。

　　谢星川的经纪人和助理都傻眼了。但是整个公司都是围着谢星川运转，谢星川说一不二，他自己愿意，其他人只能配合。

　　经纪人就去和导演要求，尽量不要涉及敏感话题。
　　尤其是最近谢星川和李行曦的绯闻。

　　偏偏谢星川自己提了，“最近最高兴的事肯定是和曦哥合作了，接下来几年都不会有比这更高兴的事，除非曦哥再给我写几首歌。”

　　李行曦马上拒了，“等你先给我写一首再说吧。”

　　谢星川眼里流光溢彩，“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能写。”

　　李行曦也不是没唱过别人的歌，谢星川的才华他很认可，要是合作，说不定能碰撞出奇妙的火花，李行曦大方说：“那你写，你要写出一首，我还你两首。”

　　采访以意想不到的方向热烈起来，谢星川真的当场写了一首歌给李行曦。

　　这段剪辑，当天晚上就被节目组放到围脖，抖音的官方号预热宣传。

　　#你开口我就写#直接空降了热搜。

　　[卧槽！不会磕到真的了吧？！]
　　[谢星川好像李行曦的痴汉粉……]
　　[难道之前爆料是真的，李行曦是为了谢星川离婚？]
　　[哈哈哈，不得不说真的有点子配！]
　　[活久见！这期节目什么时候播出？不会是剪辑大法吧！]
　　[期待节目！快播快播！]
　　[作为老谢的老粉，我拿我的存款打赌，老谢肯定有猫腻！他最讨厌录综艺访谈，看他对上李行曦，都成向日葵了！]
　　[我也发现了！全程没看见谢星川正脸，尼玛一直在盯着李行曦！]

　　……
　　宋诗刷到热评，冷不丁想起早上的事。
　　和陆不沉被李行曦骂不还口，还笑脸相迎比起来，谢星川的表现只能说再正常不过了。

　　宋诗主动问：“曦哥，要处理掉这些假新闻吗？”

　　李行曦喝着西芹汁，“不用。”这种八卦，每个月都有几次，就是对象不同而已，没必要管，反正有新八卦出现，网友又去看新八卦了。
　　不过茶余饭后的谈资消遣罢了。

　　宋诗“喔”了一声，退出了热搜。

　　与此同时，陆氏会议室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
　　所有人屏气凝神，恨不能原地立马消失。

　　陆不沉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片刻他放下手机，声音倒是平静：“散会。”

　　几秒内会议室就空了，甚至没有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

　　陆不沉手指不断收紧。
　　他看得出来，谢星川喜欢李行曦，这是同类的直觉。

　　更令他嫉妒的，是李行曦并不排斥谢星川。他太熟悉李行曦的一举一动了，也太清楚他一举一动所代表的含义。

　　李行曦非但不排斥谢星川，他甚至很欣赏谢星川，和谢星川相处的状态也十分放松。

　　陆不沉脸色越来越沉，窗外风云突变，似乎是要下大暴雨了。

　　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动静，陆不沉抓过外套，攥紧外套走出会议室。

　　同时他给保姆打了电话，“二十分钟后我来接他们。”

　　卑鄙也好。
　　恶劣也好。

　　现在他唯一能利用的，就是李行曦对两团子的亲情。

　　就算要他死后下阿鼻地狱，他现在也要不择手段，将李行曦留在身边。

　　谁都不能抢走李行曦。

　　包括李行曦自己。

　　打开车门，陆不沉启动车，光速出了停车场。

　　与此同时，李行曦回到酒店，铺天盖地的暴雨拍打着落地窗。
　　他拉上窗帘，听到越来越大的雨声，心里越发暴躁。

　　手指不怕疼一样，用力拨着吉他琴弦，弹了好一会儿，李行曦才发现他弹的不是《克罗地亚狂想曲》，是——
　　他给陆不沉写的歌。

　　[我想我很快乐，在看见窗边那一抹光亮。
　　玻璃上的剪影，是我淋过，最温暖的一场雨。

　　屋檐下的背影，你沾泥的外套，连拥抱都如此美妙……

　　]

　　哐当！
　　李行曦用力甩开吉他，他十根手指的指尖，全被琴弦刮出了清晰的细痕，有一只甚至破皮出血了。

　　手指时不时传来锥心的痛，李行曦却没有丝毫感觉，他眼球红得可怕，他无法抑制地在怀疑。

　　他被留在山谷，其实也是陆不沉的计划之一。
　　陆不沉就是要他感动，要他心动，要他离不开他！

　　理智告诉自己，不是的，至少那一次，陆不沉没有欺骗他。
　　他是真在担心他。

　　情感上，李行曦却被骗怕了。全世界最大的谎言，陆不沉都编了，也不差这一个。

　　窗外雷声隆隆，仿佛有成千上万人在同时敲鼓。

　　李行曦暴躁地在房间来回踱步，他用力咬着指头，嘴里不停念叨。
　　“他骗我……没有骗我……他骗我，他没有骗我……”
　　两个小人在李行曦脑海里激烈吵着架，他脑海里的噪音逐渐比雷声更要喧嚣。

　　叩叩。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李行曦条件反射地抬头。不出声，也不走路了，紧张地盯着门，用力咬着指甲。

　　门响两声就停了。

　　随后，熟悉沉稳的声音响起，“阿曦，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