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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是谁被选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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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牧净语的强烈谴责下——大抵是说扰民、影响村容之类的,戚绥今只留下了几个送给文芙,剩下的装进包裹里背到集市上去卖了。
还别说,戚绥今造的铁皮绿青蛙在一众红彤彤的辣椒里脱颖而出。
虽然东头有小铁皮青蛙,但她这个是大的,买的人更多了些。
她又小小赚了一笔。
惹得不少人羡慕。
旁边一位中年大爷问:“哎哟,小妹妹,勒个都是你做嘞哦?”
戚绥今学着对方的音调,点头道:“是我做嘞!”
大爷露出赞赏的眼神:“小小年纪,有点凶火哦!”
戚绥今拿起包裹离开,留下一个背影:“谢谢夸奖。”
回去路上,她揣着十几块灵石,缀在腰间,十分惹眼,因此被几个流氓山贼盯上了。
戚绥今走到一处偏僻拐角,贼人从两边窜出来:“站住!”
几人拦住戚绥今。
戚绥今站住脚。
来人是三个,为首那人一脸凶相,嘴角有刀疤,手拿一把生锈的菜刀,身量中等,后面两人都是胖子,手拿长矛。
刀疤见戚绥今长相不俗,本来还恶狠狠地,一下子换了副模样,堆笑道:“哟,小妹,走这么快往哪儿去啊?莫不是去私会情郎?”
戚绥今瞥他们一眼:“想活命赶紧滚。”
刀疤沉浸在自己的台词中:“哎呦,还是个性子烈的!哥哥这几天点背,婆娘还跟人跑了,酒都喝不起,你手头方便不,给哥哥拿点来用嘛!“
戚绥今冷笑一声,“你确定?”
“这有什么不确定……啊——!”刀疤发出痛苦刺耳的叫喊,他的胳膊凭空瞬间反转扭曲,软塌塌耷拉着。
戚绥今屹立不动,笑着,重复道。
“你确定?”
“啊啊啊啊——!”在刀疤几人眼里,笑盈盈的戚绥今跟修罗恶鬼没什么区别了,“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呀,折断你的胳膊而已。”
“你……”刀疤惧怕极了,不敢多说什么了,忍着剧痛对身后两人呵道:“走走走……快走快走!”
他们连滚带爬地跑了。
“胆子真小。”戚绥今评价道。
待戚绥今走后,那些山匪躲到来到一处角落。
“哎呦喂……我说小哥,你这是什么鬼差事啊……我们听你的只是吓唬吓唬她,都没动手……你也没说这人这么厉害啊……吓死老子了……她这脾气杀人都有可能……你可得多赔老子点钱……”
暗处走出一个人,正是牧净语。
他蹙着眉,从钱袋子往外倒金珠子,他关于在问宜宗发生的事半信半疑——金朝到底是不是练气期?她身上实在太多值得考究的点了。
*
刚才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戚绥今,她一路晃晃悠悠,消磨着时间,边摘花边哼着小曲儿走回吊脚楼。
回去后,见到是这样一副场景。
陈保地和陈保田在切菜炒菜,裴轻惟在炉子旁边烧火,好像是呛到了还咳嗽几声,牧净语咬着牙,费老大力气在编花篮,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文芙正在看着他编花篮。
树上还有几只喜鹊在。
戚绥今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一种奇怪的情绪填满了她的心房。
“客人,你回来了,青蛙都卖出去了吗?”陈保地第一个发现了她,冲她笑着。
文芙立马接上喊道:“姐姐,快来看看,牧大人手可巧了,他编了好几个花篮了。“
戚绥今走过去,放下空空如也的包裹,晃了晃腰间的灵石,“都卖出去了,挣了十七块灵石呢!”
说完,她跑过去看牧净语编花篮了。
牧净语皱着眉头,戚绥今瞥他一眼,问道:“你怎么出这么多汗?编这个很累吗?
牧净语见她来,咽了口唾沫,顺手擦了下额头的汗,神色恢复正常,举起手中花篮:“怎么样,本大人的花篮可比某些人的青蛙强吧,既美观还实用。”
戚绥今“嗯嗯”两声,作出思考状:“是是是,花篮不错,不过我觉得有一点美中不足。”
牧净语:“哪里不……”
没等牧净语说完,戚绥今继续道:“就是这个编花篮的嘴太碎了。”
牧净语:“……”
文芙在旁边笑起来,陈保地的声音响起:“饭好了,吃饭了!”
“来了来了!这就来!”戚绥今得意地朝牧净语笑,回应道。
四人坐到饭桌上。
陈保地父子俩做的有些丰盛了,酸笋鱼、蹄髈、牛瘪、鸡肉。
许久不吃饭的戚绥今也抵挡不了诱惑,吃了许多,吃着吃着,陈保田开口,语气欢快:“客人们,今天晚上是四月二十六,我们这里有个石灯节,你们也来参加吧。”
文芙来了兴趣:“什么是石灯节?”
陈宝田放下筷子,挺起胸脯昂起头,认真解释道:“现在正是我们种植辣椒的时候,石灯节也叫‘石秧节’,求个圆满丰收。”
戚绥今随意听听,不甚在意,裴轻惟也没听,在给她挑鱼刺。
陈保田继续道:“石灯节有个传说,妹儿,你想不想听?”
文芙:“想听想听!”
“传说啊,几千年前,我们石苔村有两位神明,是谷神和春神,他们一个司地方作物的种植和生长,一个司花草树木繁衍,本来是一片祥和,但谷神逐渐觉得春神实在用处不大,开始故意找麻烦,想办法把春神赶走了,谁料,一个邪神趁机闯入村里,他所到之处作物枯萎、寸草不生,谷神元气大伤,这时候,一位容颜俊美的女神来了,正是春神,她被谷神坚守的品德所感动,不计前嫌,决定留下来,用自己一半神力打败了邪神,并与谷神结为伴侣,从此石苔村就有了两位神明庇佑。人们为了纪念他们,就创办了‘石灯节’。”
文芙听得非常认真,起初还津津有味,听到最后眉头紧蹙,恕她着实不能理解了:“为什么春神都被赶跑了还能回来啊?这心胸也忒大了吧,居然还跟谷神结成了伴侣?”最后,文芙发出灵魂质问:“她是正常神吗?”
“这……”陈保田也回答不上来,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儿子。
陈保地接收到信号,解释道:“那毕竟是传说,不可当真。”
文芙道:“好吧。”
陈保田道:“好了好了,传说就是传说,谁也不知道两位神明大人想些什么,我们只关心节日就好了!今日酉时开始,几位可一定要来啊!”
“好啊好啊!”文芙举着茶碗回应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陈大叔,我看这花篮都是巴掌大,难道是用在石灯节的吗?”
陈保田道:“正是。花篮是给家里有女儿的用,女孩们拿着花篮去参加灯会,花篮内底部贴有女孩的名字,里面放上女孩们独有的物件,比如簪子、手镯之类的,若是看上哪位男子,便会把花篮塞到他们手里,若男子也有意,第二天会把花篮还回来,里面再放上他想送给女孩们的东西。”
文芙一阵摇头,发出疑惑:“若是女孩第二天没收到回信,岂不是很伤心吗?”
“哈哈哈哈哈,妹儿,这个你放心吧,我们这里的女孩子都泼辣的很,不会因为这种事伤心,她们只会觉得是男人们没有眼光!”
文芙点点头:“原来如此,这样很好。”
对面的戚绥今慢吞吞吃着鱼肉,鱼肉被弄地整整齐齐,唯有一小块指甲大小的鱼皮粘在上面,她指着那块,小声对裴轻惟道:“夹走它,我不吃。”
裴轻惟自然地夹过来自己吃了,一旁的牧净语看的目瞪口呆。
众人说说笑笑吃完饭,收拾了碗筷,也天不早了,各自玩耍了一会,酉时就到了。
陈保田先找到戚绥今和文芙,给她们一人一个花篮,再递给她们一只笔:“你们写上名字,再放上自己的物件,就能带着去了。”
戚绥今不明白什么意思,看向文芙,文芙示意跟着她做。
文芙率先写了自己的名字,把自己的手帕放了进去,戚绥今有样学样,她没有手帕,就把自己的香囊放了进去。
“好了,妹儿们,走吧。”
陈保田带着五个人齐齐出发,走到一片幽深树林里。
这里点点烛火亮着,照亮了一大片,人影绰绰,隐隐若现。
再靠近一些,是嘈杂的交谈声和音乐声。
几人走进去,这里别有一番天地,是几颗粗壮大树围起来的一块地方,可容纳几百人。
中间一个大火堆,旁边飞舞着萤火虫。
“沙沙沙”——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音响起,众人安静下来,陈保田道:“大祭司要来了。”
只见刚才围成一圈跳舞的人自动让开一条通道,从深处里走出一个人。
来人先闻其声,是沉重的脚步声,再者见到的是一把权杖,顶端挂着几个牛角羊角,最后才见到这人。
身着一袭墨绿的长袍,帽檐遮住额头,袍尾曳地长长的,身量较高,露出的手指枯瘦如柴。
他抬起头,露出完整的脸,是一张抹了几道红色油彩的脸,他张嘴说话,露出漆黑的牙齿:“诸位村民们,又是新的一年,我们重新相聚于此,谷神和春神祝福你们!”
这嗓门如他人一般干枯沙哑,却异常刺耳,震得人耳膜疼,戚绥今怀疑他本体是个大喇叭。
“祝福!祝福!”
“福来到!”
“感谢谷神春神!”
“……”
村民们激动地喊起来,陈保田和陈保地也喊起来。
喊了大约一刻钟后才渐渐平息。
大祭司敲敲权杖:“诸位,谷神和春神也收到你们的祝福了,现在,我们要选出圣者。”
牧净语问:“什么是圣者?”
陈保地道:“就是能跟神明交流的人,每年都会选出一位,被选中的人会被神明短暂上身,这期间可以向神明提出问题,不过为了稳妥,也为了珍惜与神明交流的时间,这些问题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说的这么神,真的有神明吗?”
陈保地悄声道:“我们稍微年轻一些的不太信这个,不过我爹他们那辈的比较信,客人你想啊,若你被选中了,上去总不能说坏话吧。”
大祭司开始原地转圈,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权杖挥舞地剧烈,铃铛沙沙作响,所有人屏息凝视。
权杖停下,大祭司闭上眼睛,面朝人群走了过去,他紧闭双眼,越过每一个人,走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停在了一个人面前。
这人是戚绥今。
戚绥今见此,以为是自己挡住了后面的人,便光明正大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谁料大祭司感应到了也跟着她挪了一步,戚绥今挪几步他就跟几步。
戚绥今:“?”
大祭司睁开眼睛,这双眼睛是半透明的琥珀色,里面倒映着戚绥今的脸。
他道:“你,被选中的圣者。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