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的旧剧本》快让我毕业

1、第1章 重逢

　　候机厅，几个穿着时尚的女生正压低声音议论，字句像碎冰碴子往人耳朵里钻。

　　小安攥着背包带的手青筋都冒了，刚要往前冲，手腕突然被轻轻扣住——是沈砚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常年握剧本磨出的薄茧，力度轻得刚好拦得住人，却没半分急躁。

　　沈砚穿了件浅灰色针织衫，领口松了颗纽扣，露出一点冷白的锁骨，额前碎发被风拂得微乱，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遮住了桃花眼里的情绪。他长相本就偏柔和，下颌线却利落，笑的时候嘴角弯起的弧度温和，眼里却没什么温度：“没必要。”

　　“可他们在胡说！”小安急得声音发颤，“沈哥你根本没……”

　　“他们说的也没错啊。”沈砚打断他，指尖轻轻松开小安的手腕，转而拎起脚边的行李箱，轮子划过地面时没什么声响。他抬头看了眼站台上方的电子屏，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脸上，把他眼底的疏离照得更清——那是被磋磨多年的钝感。

　　“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就好。我又不是钱，总不能人人都喜欢。” 他顿了顿，拖着箱子往出口走，步伐不快，背影在熙攘的人群里却格外显眼，身高腿长的优势让他不用刻意抬头，也能让人一眼注意到，浅灰针织衫衬得他肩背挺直，像株在寒风里没弯过腰的竹。

　　下了飞机，快到出口时，他忽然停住，仰头看了看天，云层压得低，风里裹着点湿意。他喉结轻轻滚了下，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竟然又回来了，真是有缘啊。”

　　小安跟在后面，看着他侧脸的线条——沈砚的脸是典型的“电影脸”，柔和的轮廓里藏着倔强，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笑的时候眼尾上挑，像含着暖意，冷的时候却像蒙了层雾，看不清底。

　　小安从沈砚刚出道就跟着他，看着他凭一部小众电影拿新人奖时的意气风发，也看着他被泼脏水时的沉默和失意，最后退到话剧场里，靠演小剧场话剧谋生。

　　这次新导演递来的橄榄枝，明明是根救命稻草，可沈砚脸上，却没多少期待。 “沈哥，”小安快走两步追上他，“导演既然找你，肯定是认可你的。这次……肯定能好起来。”

　　沈砚回头冲他笑了笑，眼尾弯了弯，总算多了点真暖意：“嗯，先找导演吧。”

　　接他们的车是辆黑色商务，沈砚坐在后排，靠着车窗闭眼假寐。他没化妆，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冷白，睫毛很长，垂着的时候像两把小扇子，鼻梁高挺，唇色偏淡，透着点倦意。车窗外的街景飞快倒退，都是他多年前拍第一部戏时见过的样子，熟悉得让人心烦。

　　到了片场后，看见导演正在看道具组的布置，看到沈砚后眼前一亮，说道“可算把你等来了。”

　　“不好意思导演，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一点”沈砚有些歉疚。

　　导演拍了拍他说“没事，你来的很早了，别担心，剧组准备了酒店就在附近，一会有人带你过去，晚上我定了包厢给你接风洗尘，带你认识一下其他的演员。”

　　到剧组酒店时，沈砚刚下车就顿了顿——顶层套房的房卡被递到手里时，他指尖碰了下冰凉的卡面，眉峰微不可查地蹙了下。这酒店，这楼层，甚至套房的格局，和他当年住过的那间，一模一样。

　　“沈哥，这房间也太豪华了吧！”小安推着行李进来，忍不住感叹，“看来投资方是真有钱，还说自己是你粉丝——会不会是当年看了你那部《雾城》的观众啊？”

　　沈砚没说话，走到落地窗前，指尖轻轻划过玻璃上的雾气。他出道这么多年，正经主演的剧就一部，当年闹得满城风雨，连带着“沈砚”这个名字都成了“劣迹艺人”的代名词。

　　那部剧的搭档，就是陆星延。

　　他想起刚才小安说的“粉丝”，忽然低笑了声，声音里带着点嘲讽——哪有这么巧的事？

　　“沈哥？”小安见他没反应，凑过来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沈砚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温和的样子，“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的房间在顶层，没什么事不用上来。”

　　小安走后，套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沈砚走到玄关，看着鞋柜上放着的一次性拖鞋，忽然想起当年陆星延总爱把他的拖鞋摆得整整齐齐，还说“这样你进门就能直接穿”。

　　他指尖攥了攥，又松开，最后弯腰把拖鞋踢到一边，转身去了卧室。

　　晚上到包厢后，导演介绍了其他三个演员给他，一个中年女演员叫张燕燕，一袭长裙温和地看着他，在剧中饰演他的母亲，一个看起来6、7岁的女孩，圆圆的眼睛，看起来很活泼可爱，在剧中饰演他的妹妹，另一个中年男演员张冀北在剧中饰演他爱人的父亲，早些年出演过一些电影，后来听说更喜欢话剧便放下所有去演话剧了，有些威严的长相。

　　看起来都很好相处，沈砚和他们寒暄完后，便一起坐下来吃饭。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大家也早早散场，会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到片场时，阳光正好。

　　沈砚穿了件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他接过新剧本时，指尖碰到纸页的瞬间，眉峰轻轻动了下——剧本上“郭柏”这个角色的修改痕迹很细，人物性格很饱满，行为逻辑通顺，看起来是花了心思的。

　　他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坐下，指尖捏着笔，在新剧本上轻轻划重点。阳光落在他的发顶，把黑色的头发染成浅棕，他垂着眼，专注的样子让旁边的人都不忍心打扰——只有熟悉他的小安知道，沈砚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会变得格外“冷”，不是待人冷淡，是眼里只有剧本和角色，其他的都入不了他的眼。

　　“哥哥，你在看什么呀？”一个软乎乎的声音凑过来，是杨阳。

　　小姑娘穿着粉色连衣裙，圆圆的眼睛盯着沈砚手里的剧本，好奇地歪着头。沈砚立刻放下笔，脸上的冷意散了大半，伸手轻轻碰了碰杨阳的发顶，指尖带着点温度：“在看我们之后要演的戏。”

　　他的声音放得很软，桃花眼里也染上了笑意，“小阳想知道吗？我可以讲给你听。”

　　“想！”

　　杨阳立刻凑到他身边，小手抓着他的袖口，“哥哥演的郭柏是什么样的呀？”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但也很固执。”沈砚耐心地解释，指尖在剧本上指着郭柏的台词，“就像小羊想变成大美女一样，郭柏也有自己想坚持的东西。” 杨阳被夸得眼睛亮晶晶的，在他胳膊上蹭了蹭：“那哥哥一定会演得很好！”

　　旁边的张燕燕和张冀北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张燕燕温和地说：“沈老师对孩子真有耐心，一看就是个细心人。”沈砚抬头冲她笑了笑，没多说话，只是把剧本往旁边挪了挪，让杨阳看得更清楚。

　　这时导演兴冲冲的进来说“我们另一位演员今天晚上就到了，我预先定了一个包厢，他之后会直接去那，我们在那见面，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之后直接去饭店。”

　　回酒店的路上，小安显然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转过头有点期待的问他“哥，你觉得来的是谁呀，我看了网上的动态，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这也太神秘了，是不是个新人演员呀？”

　　沈砚还在看自己的剧本，闻言淡淡的说道“谁都可以，不用猜了，等会就到了。”

　　“也是，反正一会就见到了，只要不是他就可以。”小安自言自语。

　　沈砚听到抬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小安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转了回去若无其事的玩手机。

　　沈砚这时也不看剧本了，懒懒的看向车窗外，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景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的包厢暖气很足，沈砚脱了外套，只穿件米白色毛衣，坐在靠窗的位置。杨阳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学校的事，他偶尔应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玻璃杯，眼神却飘向窗外——外面开始飘小雨，和当年分手那天的雨，有点像。

　　“他到门口了。”导演忽然说。

　　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涌进来。

　　沈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

　　他没回头，却听见了那道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声音——清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不好意思导演、各位，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我自罚三杯。”

　　是陆星延。

　　沈砚慢慢转过身，视线落在门口的人身上。陆星延穿了件黑色高定西装，剪裁利落的线条衬得他肩宽腰窄，领口系着深色领带，袖口露出一点银色的袖扣——那是当年沈砚送他的生日礼物，他竟然还戴着。

　　陆星延的头发打理得很整齐，额前的碎发却有点乱，像是赶路时随手抓过，他的五官本就偏冷硬，眉骨高，眼窝深，平时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点疏离，可此刻，他的眼神却牢牢锁在沈砚身上，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

　　“好久不见。”陆星延走过来，脚步放得很慢，眼神专注。他伸出手，指尖微微发颤，显然是在克制着什么。

　　沈砚看着他伸出的手，顿了两秒，才慢慢站起来。他比陆星延高一点，抬头时刚好能看到陆星延眼底的红血丝——看来这些年，他也没好过。

　　沈砚的手轻轻握住陆星延的，指尖微凉，只碰了一下就松开，声音温和却没什么温度：“别来无恙。”

　　说完，他转开视线，低头对杨阳笑了笑：“小羊刚才说想吃的甜点，服务员应该快送来了，我们等等好不好？” 杨阳点点头，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

　　陆星延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沈砚的温度，他喉结滚了滚，慢慢收回手，在身侧攥成拳——他知道沈砚在避着他，可他不敢逼得太紧，只能坐在沈砚旁边的位置，偶尔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沈老师这些年……一直在演话剧？”

　　“嗯。”沈砚的回答很简短，没看他。

　　“话剧很考验功底，沈老师的演技一直很好。”陆星延又说，语气放得更软，像是在讨好。

　　沈砚夹了口菜，慢慢嚼着，过了几秒才淡淡道：“谢谢。”

　　饭桌上的气氛渐渐冷下来，谁都看出来沈砚在敷衍陆星延。

　　张燕燕想打圆场，刚要开口，就被张冀北用眼神拦住——有些事，外人插不了手，显然大家都知道三年前的事情。

　　陆星延也没再说话，只是偶尔看向沈砚，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散场时，小安早就等在门口，一看到陆星延，眼睛立刻红了，语气里满是愤怒：“竟然是你！”

　　陆星延没理他，只是盯着沈砚的背影，声音比刚才急了点：“沈砚，可以聊聊吗？”

　　沈砚的脚步没停，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眼底的冷漠照得很清——那不是讨厌，是彻底的不在意。

　　“不必了。”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像道无形的墙，把陆星延挡在外面，“陆老师，我们只是同事，没什么好聊的。” 说完，他转身跟着小安走了，背影挺直，没再回头。

　　陆星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知道沈砚还在怪他，可他不敢解释——当年的事太复杂，他怕说了，沈砚会更恨他。冷风裹着雨丝吹过来，他却没觉得冷，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块东西。

　　“陆总，要不要……”助理小声问。

　　“不用。”陆星延打断他，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可眼底的红血丝却更明显了，“让他先冷静几天。”

　　他知道，这场重逢只是开始。当初是他的错，他欠沈砚的，这辈子都要还——哪怕沈砚永远不原谅他，他也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