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番外：暗河双星下的江湖博弈（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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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暗河双星下的江湖博弈（八）
天启十六年冬的寒雪，终于落进了暗河总舵的天井。
月影阁内暖意融融，却压不住满室的火药味。苏家长老拄着龙头拐杖，重重顿在青石板上，唾沫星子随着怒喝溅在案上：“苏家主！外围不过是些无名贱籍，死了便死了！血月教摆明了是诱敌之计，咱们守着十八阵固若金汤，犯得着为那群野种冒险？”
他身后的几位长老纷纷附和，谢家长老捻着山羊胡帮腔：“苏老叔说得在理！暗河规矩从来都是重嫡系轻旁支，救那些无名者耗费人力物力，不值当！”
慕家长老更是直白：“不如等大家长回来再做决断，免得落人口实，说您越俎代庖 ——”
“住口。”
苏暮雨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剑，瞬间刺穿了满室嘈杂。他坐在主位上，青布衫衬得面色愈发清冷，指尖正摩挲着腰间的伞柄 —— 那是十八剑阵的信物，伞骨里藏着十八片精钢剑刃。刚收到的求救信还摊在案上，墨迹被无名者的血浸得发暗，“血月教围了黑木林，兄弟们快撑不住了” 的字迹潦草得触目惊心。
“越俎代庖？” 苏暮雨抬眼，目光扫过众长老，“大家长走前将暗河托付于我，我的话，便是他的话。”
苏长老气得拐杖又顿了三下：“你！你这是罔顾祖宗规矩！那些无名者连族谱都上不了，算什么家人？”
“家人？” 苏暮雨忽然起身，青布衫扫过案角，带起一阵寒风，“入了暗河，同吃一锅饭，同扛一把刀，便是家人。当年我与昌河也是无名者，若非前任大家长施救，哪有今日的暗河？”
他走到苏长老面前，眼神锐利如锋：“您说救了不值当？去年鬼哭渊试炼，是谁家的嫡系子弟被无名者苏小乙舍命救下？您说十八阵固若金汤？阵眼需用活人精血催动，那些在外厮杀的无名者，哪一个不是阵眼的屏障？”
苏长老被问得哑口无言，涨红了脸强辩：“那也不能……”
“没有不能。” 苏暮雨打断他，抬手按住伞柄，“我说救，就必须救。你们说的‘回头再说’，在我这里，就是没戏。”
他转身看向堂外，寒雪正顺着飞檐滴落，“我苏暮雨，我的规矩就是暗河的规则。弃家人而自保，暗河与砧板上的鱼肉有何区别？”
廊下忽然传来轻响，水官苏恨水倚在柱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嘴角噙着玩味的笑。他看着苏暮雨挺拔的背影，心底暗叹：选主子果然得看眼光，苏昌河霸道狠厉，苏暮雨内敛锋芒，这两个强者凑在一起，真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
黑木林的雪，已被染成了血色。
血月教的教徒们举着月牙弯刀，将最后十几名无名者逼在断崖边。月魂护法站在高台上，青铜噬魂铃摇得愈发急促，铃音如毒蛇般钻进人的耳膜，无名者们握着断剑的手开始发抖，眼神渐渐涣散。
“暗河的杂碎，识相的便归顺血月教！” 月魂护法的声音尖利刺耳，“不然，今日便让你们魂飞魄散！”
一名年轻的无名者咬碎牙，拖着断腿冲上去：“狗贼！我跟你们拼 ——”
话音未落，一道血纹鞭突然缠住他的脖颈，月血护法狞笑着发力，少年的身体瞬间被拽向高台，鲜血顺着鞭梢滴落。
就在此时，寒风骤起，漫天飞雪突然凝滞。
一道青影从云层中坠落，伴着撑开的油纸伞划破长空。伞面是素白的，绘着暗河的漩涡纹，在风雪中如一朵骤然绽放的雪莲。“砰” 的一声，苏暮雨单膝跪地，伞尖拄在冻土上，激起的雪雾瞬间弥漫开来。
“谁？” 月魂护法厉声喝问，噬魂铃的节奏陡然加快。
苏暮雨缓缓起身，青布衫在风雪中猎猎作响，伞柄在他手中轻轻一转，伞骨发出细微的 “咔嗒” 声。“暗河，苏家主苏暮雨。” 他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带着彻骨的寒意，“伤我家人，拿命来偿。”
月血护法挥鞭袭来，血红色的鞭梢带着倒刺，直奔苏暮雨面门。只见他手腕轻扬，油纸伞突然翻转，伞面如盾挡住鞭梢，“当” 的一声脆响，倒刺竟被伞面的坚韧布料缠住。苏暮雨顺势回拉，月血护法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前扑来。
“找死！” 月血护法怒吼着催动内力，血纹鞭突然暴涨，无数倒刺同时弹出。
苏暮雨却已身形骤退，右手按住伞顶机关，十八片精钢剑刃瞬间从伞骨中弹出，如花瓣般展开。他手腕旋动，剑阵突然化作一道流光，剑刃擦着血纹鞭划过，将坚韧的鞭身削成数段。断鞭落地的瞬间，苏暮雨足尖点地，伞剑合一，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教徒群。
伞剑的轨迹灵动如舞，却藏着致命的杀意。面对迎面劈来的弯刀，苏暮雨侧身旋身，伞面横扫，剑刃瞬间划破三名教徒的咽喉；对付暗处射来的透骨钉，他手腕轻抖，伞骨精准击落暗器，同时剑刃反手刺出，直中敌人心口。雪地里，青影穿梭在红衣之间，伞面开合间溅起的血珠与雪花交织，竟有种残酷的诗意。
月魂护法见状，猛地将噬魂铃举过头顶，铃音陡然拔高，化作无形的声波冲击。苏暮雨脚步微顿，伞面突然竖在身前，十八片剑刃高速旋转，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声波撞在屏障上，激起层层气浪，却始终无法穿透半分。
“不可能！” 月魂护法目眦欲裂，再次催动内力，铃身竟泛起诡异的红光。
苏暮雨冷哼一声，左手突然按住伞柄底部的按钮，最中间的剑刃骤然射出，如流星般直奔月魂护法心口。同时他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剩余十七片剑刃在他手中化作剑阵，织成细密的杀网如暴雨倾泻。
“噗嗤”“噗嗤” 的声响接连响起，教徒们在剑阵中纷纷倒下，血月教的月牙旗被剑刃斩断，轰然落地。月魂护法被剑刃钉在树干上，噬魂铃摔在雪地里，铃音戛然而止。
月血护法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苏暮雨甩出的伞骨缠住脚踝。他回头望去，只见苏暮雨缓步走来，青布衫上沾着点点血污，却依旧清冷如神。“我说过，伤我家人，拿命来偿。” 伞剑再次扬起，寒光闪过，月血护法的惨叫淹没在风雪中。
躲在断崖后的无名者们早已看呆，直到苏暮雨收剑回伞，转身向他们走来，才齐齐跪伏在地：“谢苏家主救命！”
苏暮雨伸手扶起最年轻的少年，指尖擦去他脸上的血污：“起来吧，回家了。”
远处的树梢上，苏恨水收起铜钱，眼底满是赞叹。她看着苏暮雨护着无名者离去的背影，又想起漠北那个能召出炎魔法相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更深：选两个强者当主子不算什么，难得的是这两个强者，都把暗河的人当成家人。这样的暗河，谁能挡得住？
·····
当苏暮雨带着幸存的无名者回到总舵时，月影阁前的长老们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那些衣衫褴褛、带伤带血的无名者，苏长老的脸色愈发难看，却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叫嚣 —— 黑木林的厮杀声虽远，天机阁的飞鸽传书却早已送到，苏暮雨以一人之力击溃血月教两大护法的消息，已传遍暗河。
苏暮雨径直走过长老们身边，没有多余的眼神，只对身后的慕雨墨吩咐：“带兄弟们去医馆疗伤，所有费用由苏家承担。”
“是，苏家主。” 慕雨墨躬身应道。
直到无名者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苏暮雨才转身看向众长老，伞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今日之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他的目光扫过苏喆，“暗河的规矩，从来不是‘嫡系至上’，而是‘生死与共’。大家长在漠北为暗河拼杀，我在总舵守护家人，你们若再敢说‘弃之不顾’的话 ——”
苏暮雨顿了顿，伞柄微微用力，青石板竟被压出细小的裂纹：“暗河的家法，想必各位还没忘。”
苏长老等人脸色煞白，齐齐躬身：“不敢。”
苏暮雨转身走向月影阁，青布衫的衣角扫过积雪，留下浅浅的痕迹。苏恨水跟在他身后，低声笑道：“苏家主刚才那一手十八剑阵，真是帅得惊人。要是大家长在，怕是要忍不住夸您了。”
苏暮雨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却只是淡淡道：“他在漠北，只会比我更狠。”
风雪中，同心鸽突然从天际飞来，精准地落在苏暮雨肩头。鸽腿上的丝帛沾着漠北的沙尘，上面是苏昌河熟悉的字迹：“黑沙镇已破，血月教宵小不足惧。暮雨，等我回来赏雪。”
苏暮雨摩挲着丝帛，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弧度。苏恨水看着他的神情，心底暗笑：果然，两个强者凑在一起，连眼神里的情意都藏不住。自己这眼光，真是好得没话说。
回廊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光影在苏暮雨身上明明灭灭。他握紧手中的伞，抬头望向漠北的方向。那里有他的战友，这里有他的家人，暗河的规则由他们共同书写，这江湖的乱与安，从来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雪还在下，却再也冷不透暗河的人心。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番外：暗河双星下的江湖博弈（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