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雨》容池

11、第 11 章

　　（17）.晒笋干

　　雨后的后山，春笋冒得飞快。羲雨挎着竹篮，带着墨辞去挖笋，说要晒些笋干，冬天炖肉吃。她穿着草鞋，在竹林里灵活地穿梭，指着一棵冒出尖的笋：“这个好，刚冒头，肉最嫩。”

　　墨辞拿着小锄头，学着她的样子挖笋。笋根扎得深，他挖了半天，才把一棵胖乎乎的春笋连根带泥刨出来，沾了满手的土。羲雨笑得直不起腰：“你这哪是挖笋，倒像是在刨地。”

　　她接过锄头，示范着先松周围的土，再顺着笋根轻轻一撬，春笋便应声而出。“要顺着它的性子来，不然会把笋挖断的。”她擦了擦额角的汗，鼻尖沾了点泥，像只刚滚过草地的小鹿。

　　两人挖了半篮笋，回去后坐在院角剥皮。春笋的壳层层叠叠，剥开来露出雪白的笋肉，带着清冽的竹香。羲雨把笋切成薄片，放在竹匾里摊开，搬到阳光下晒。

　　“要晒足七日，每天翻两次，才能干透。”她一边翻晒笋片，一边说，“晒好的笋干泡软了，和腊肉一起蒸，香得能掉眉毛。”

　　墨辞帮她翻动笋片，指尖触到带着阳光温度的笋肉，脆生生的。他忽然想起刚来时，她也是这样，用后山的笋做了碗腌笃鲜，那鲜美的滋味，是他从未尝过的暖。

　　后来每当闻到笋干的香气，墨辞总会想起那个晒笋的午后——阳光正好，她的笑声混着竹香，像春天的风，轻轻吹进了心里。

　　（18）.补渔网

　　镇上的张叔打鱼时不小心撕破了渔网，送过来请羲雨帮忙补。她拿着细麻线，坐在院中的石磨上，指尖灵巧地穿梭在渔网的破洞间，动作娴熟得像在绣花。

　　墨辞蹲在旁边看，渔网的网眼细密，麻线又滑，她却总能精准地找到对应的网结，一勾一绕，破洞便慢慢收拢。“这比纺线难多了吧？”他忍不住问。

　　“还好，”她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没停，“小时候常帮爹补渔网，练熟了就不难了。你看，每一个结都要拉紧，不然下水还会破。”

　　他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寻常的补网场景，竟有种说不出的安宁。阳光透过渔网的网眼，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

　　有只麻雀落在石磨边，歪着头看他们，羲雨抿嘴一笑，不敢出声惊动。墨辞悄悄起身，想把麻雀赶走，却被她一把拉住衣袖。“别吓它，”她压低声音，“它大概是饿了。”

　　她从屋里抓了把小米，撒在地上。麻雀犹豫了一下，蹦跳着啄起小米，尾巴一翘一翘的。两人就那样静静看着，直到麻雀吃饱了，扑棱棱飞走，才相视一笑。

　　渔网补好时，夕阳正落在网眼上，把麻线镀成了金色。张叔来取网时，直夸补得比新买的还结实。羲雨笑着摆手，回头却见墨辞正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像化了的蜜糖。

　　原来最动人的，从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这样寻常日子里，共享过的一碗米、一只雀、一缕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