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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最初的相遇19 ...


  •   李秋实这辈子曾经率领刑警们抓捕过很多罪犯,但他从来没遇到凌振涛这种情况,他后来每次回忆起这天,多少觉得这个人有点邪门。
      一开始,行动很顺利。
      他们通过手机号码查出了凌振涛同伙的身份,无业游民,最新的地址是十年前登记的,早就失效。其名下没有车子也没有住房,查过系统没有租房记录。不管怎么样,像他这样的亡命之徒,一定需要住房。
      信号塔定位到他居住的大概地点,是一处城中村,那里对居民管理不严。租客有的没签合同没登记身份证,只能辛苦片区的民警以宣传诈骗的由头暗中排查。
      城中村的巷子像迷宫,电线在头顶缠成乱网,晾晒的衣服垂在巷子里,在渐渐亮起的路灯照射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一层有八户,一栋楼有上百了,查到猴年马月去……”
      几位民警中,一位机智的年轻人灵机一动,跑去查了驿站——现在网购发达,只要嫌疑犯在驿站取过包裹,就能通过驿站登记的地址和监控找到具体地址。

      李秋实带着刑警队员坐在一辆飞快行驶的面包车里,手里攥着手机,他刚刚刚拿到的地址——通过驿站监控锁定的,凌振涛心腹的出租屋,就在前面第三个巷子的二楼。
      李秋实低声跟身旁的队员交代:“路边监控拍到他昨天还回去过,注意布控,别打草惊蛇。”
      队员们点点头,各自摸向腰间的配枪,便衣已经提前散开,悄悄守住了巷子的各个出口,路障也在城中村外的主干道旁架好了,就等一声令下冲进去。
      当地民警也来了两个,与他们汇合后,熟门熟路地指了指五十百米外的那栋居民楼:“我们跟房东确认了,二楼那间就是他租的,平时很少出门,只有晚上才去买东西。”
      一切都按计划推进,李秋实看了眼手表,距离约定的行动时间还有五分钟,他刚要抬手示意队员准备,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便衣的急促声音:“李队!不对劲!目标突然开门出来了,还带着个人,看身形就是凌振涛,他们好像要开车逃跑!”
      李秋实心里一沉——怎么会这么巧?他们布控得这么隐蔽,没理由被发现。他立刻抓起对讲机:“拦住他们!别让车开出去!”

      话音刚落,巷口就传来汽车发动的轰鸣声。凌振涛的心腹开着一辆黑色轿车,猛地冲了出来,差点撞到守在巷口的便衣。便衣立刻开枪示警,可轿车根本没停,反而加速往城中村外冲去,车轮碾过石子路,溅起一片尘土。
      “追!”李秋实大喊一声,率先跳上车,队员们也纷纷跟上。
      警笛瞬间划破了城中村的宁静,黑色轿车在狭窄的巷子里横冲直撞,好几次差点撞到行人,轿车试图拐进更窄的巷子甩开警车,警车却死死咬住不放,直到冲出城中村,驶上主干道。
      主干道上的路障早已架好,可黑色轿车像是疯了一样,直接朝着路障冲过去。李秋实立刻下令开枪打轮胎,砰砰几声,黑色轿车的左后轮胎被打爆,车身瞬间失控,歪歪扭扭地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
      没等轿车停下,凌振涛的心腹就推开车门,手里举着一把手枪,朝着刑警们疯狂射击,
      刑警们立刻反击。枪声在主干道上响起,不过几秒,嫌犯就被击中胸口,倒在地上没了动静,被当场击毙。
      轿车里的凌振涛看着倒在地上的心腹,又看了眼围上来的刑警,虽然脸色苍白,但他总体上还算镇定,他缓缓推开车门,双手举过头顶。
      刑警大队队长面容严肃,心中并不十分美妙:明明布控得那么周密,他却像提前知道了消息一样突然行动,若不是队员反应快,恐怕真让他跑了……

      审讯室里,凌振涛坐在铁椅上,双手被手铐固定在桌沿,他低着头,额前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从被抓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没说过一句话,无论李秋实问什么——逃跑的目的、走私的货源、货物的藏匿点、害死周伟兄弟的细节,他都只是沉默,像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直到李秋实的问题问得口干舌燥,警告他现在犯人的口供并不是必需的,只要证据足够依旧能送检。凌振涛才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铁片。
      他只提出一个要求:“我要见肖律。”

      李秋实皱紧眉头,指尖在审讯记录上重重划了一下。“这不符合规定。审讯期间只有亲属能申请探视,你连你的亲生儿女、包括外面那些私生子女都不管不顾,现在倒要见肖律?”
      他实在想不通,凌振涛都落到这步田地了,为什么还执着于见肖律——是想求饶,还是想拖肖律下水?
      可凌振涛没接话,又重新低下头,恢复了之前的沉默。不管李秋实怎么追问、怎么施压,他都像没听见一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审讯室里只剩下空调的嗡鸣,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秋实耐着性子,换了个更关键的问题,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我们布控得那么隐蔽,连行动时间都是临时通知的,你们为什么能提前知道消息,突然开车逃跑?是谁给你透的信?”
      这是他最百思不解的地方。
      他确认过,抓捕前技术队查了凌振涛和他心腹的所有通讯记录——手机通话、短信、社交软件消息,甚至连删除的聊天记录都恢复了,没发现任何异常。
      搜查出租屋时也没找到可疑的通讯设备,可凌振涛他们偏偏像长了眼睛一样,在警方靠近前就提前行动。
      他怀疑是有人通风报信,如果不把这个钉子揪出来,后续的调查恐怕还会出问题。

      “你们肯定还私藏了一部手机,或者有其他联系方式,对吧?”李秋实的搭档往前探了探身,目光紧紧盯着凌振涛,声音严厉。“是谁?是凌氏集团里的人,还是你在警局里的眼线?说出来,或许能算你戴罪立功。”
      可凌振涛还是没反应,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在想什么心事,又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李秋实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往上冒,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站起来把一杯水推到凌振涛面前,语气相对温和。
      “你现在说不说都没关系,别的不说,就逃狱你加长刑期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李秋实故意不说拿到的证据能让他枪毙十次,只说了最轻的罪名,以此迷惑对方。
      “我只是想提醒你,要想清楚后果,你也知道自己得罪了很多人,进监狱需要申请特殊保护。”
      他接着加强气势:“你是不是以为能和肖律谈判?他和凌青亦沆瀣一气,又很有手段,城府极深,说不定正等着你送上门。警察和凌氏,你觉得谁更可信?”
      凌振涛终于抬了抬头,目光落在那杯水上,却还是没说话。审讯室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他藏在沉默背后的心思,让人猜不透。
      李秋实知道,想从凌振涛嘴里套出话,恐怕没那么容易——这个老狐狸,就算落了网,也还在跟他们玩着心理战。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李秋实最后同意安排凌振涛和肖律见面。
      肖律走过一道又一道的门,其中有个挺像金库大门,他第一次见的时候还多看了两眼,过了那道门一分钟后他终于到了会面室。
      推开门,凌振涛已经坐在里头,戴着手铐,手腕被固定在桌腿上,却依旧端着几分过去的架子,眼神里藏着算计。
      在被对方打量的时候,肖律也打量着凌振涛,他和这位凌家堂叔很不熟,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印象中是个看着还过得去的中年帅哥,在姓氏光环的加持下在圈子里混得开。
      两人大概都没想到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面对面深谈居然在警局。

      肖律刚坐稳,凌振涛就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嘲讽:“你可真是条好狗,跟着凌青亦鞍前马后,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他故意加重“好狗”两个字,想激怒肖律——在他看来,肖律不过是凌青亦手里的工具,再怎么厉害,也逃不开被掌控的命。
      可肖律没生气,反而勾了勾嘴角,语气平淡得像在听一句普通的评价:“多谢夸奖。至少做‘好狗’,能看清谁是猎物,谁是废物。”他的话轻飘飘的,却像针一样扎在凌振涛心上。
      凌振涛的脸色一黑,却沉住了气,他又抛出更狠的话,声音压得更低:“哪怕他父亲杀死了你父亲?”
      这句话像惊雷,让肖律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父亲是警察,母亲是父亲的线人,双双离世,他从不知道他们调查的具体对象。此刻凌振涛的语气带着笃定,显然指的是凌青亦的父亲——凌氏前任掌门人。

      肖律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敲,很快压下心里的波澜,语气带着怀疑:“一面之词罢了。你说是他父亲,我还说是在调查你呢,毕竟你干的脏事,也够让警察盯上一辈子。”
      他没那么容易相信凌振涛的话——这个人为了自保,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
      凌振涛却笑了,笑声里满是怨毒和嫉妒,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恐惧:“和他相比,我算什么?当年他掌事的时候,凌氏的走私网比现在大十倍,手上的人命能堆成山,可他手段狠、藏得深,谁都抓不到他的把柄。”
      他顿了顿,目光飘忽,像是在回忆那些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过往:“只有在他决定洗白凌氏、想把脏活都推出去的时候,那些人才看得上我,让我接手了他剩下的烂摊子。我不过是他的替代品,替罪羊,他才是凌氏最邪恶最残暴的那个魔鬼!”
      说到最后,凌振涛的声音都在发颤。那是对前任掌门人的恐惧,这么多年一直压在他心里。他与凌青亦争权,一方面的确是为了权力地位,另一方面,也是想摆脱那个男人的阴影。
      此时,他就像孤注一掷的赌徒,报了一个银行的保险柜序号:“你想要知道的都在里面。”

      在心底,凌振涛不承认自己失败。
      他并未放弃。
      因为他还有底牌。
      想到那个帮人实现愿望的系统,他心底再出涌出火热,像源源不竭的岩浆。
      凌振涛深吸一口气压住咆哮的野心,看着肖律,眼神里带着点疯狂:“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拼死护着的凌青亦,是魔鬼的后代,是你杀父杀母仇人的肮脏骨血!”
      会面室里陷入沉默,凌振涛的呼吸还带着急促,肖律却没再说话。
      父母的死因、凌家的过往、凌振涛的话,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
      肖律知道,凌振涛说这些,绝不是想帮他,而是想挑拨他和凌青亦的关系,可那些关于凌氏前任掌门人的只言片语,那些父母辈的仇恨纠葛,却让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是颗烫手山芋,直接给凌青亦,还是……

      肖律刚从会见室出来,就被眉头拧成一团的李秋实拦住了。
      对方语气质问:“你们谈了什么?”警察不能监听会见室里,需要保障罪犯的权利。
      肖律心中一动,看向李大队长的目光突然变得特别亲切,后者立刻警惕起来。肖律笑了:“别紧张嘛。看你们办案辛苦,我送你们一份大礼如何?”
      他将凌振涛的话捡要紧的复述了一遍,还送上了保险柜的号码。“有了这些,你们能了结陈年旧案,虽然主谋已经死了。警方查不出任何指向我的线索,与其纠结这个,不如先把案子结了。”
      李秋实心情复杂,他一直被凌氏集团的案子压得喘不过气,同时他也清楚肖律和凌振涛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肖律为了查案向来手段狠辣,之前警察就收到了匿名举报,里面都是凌振涛走私军火、贩毒的完整交易记录,还有他当年杀害卧底警员的证据。这一回凌振涛是彻底完了。
      李秋实看着那个背影,灯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他恍惚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这段走廊见证了站在这里的两个人从青涩走向成熟。
      “你真的不在乎父母死亡的真相?”
      肖律本来已经往外走,听到他的疑问又停下脚步,侧身看向他,几秒后才说道:“活着的人对我更重要。”

      肖律没再说什么,朝交手过无数次的刑警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走廊。
      一路走过去,是繁华喧嚷的街道,仿佛没人知道,在这都市霓虹的光晕里,藏着多少家族兴衰的暗线。
      都市的发展历史中,有不少涉及帮派犯罪的家族试图洗白,其中的成功上岸的案例都很典型,比如港城的马氏家族。马氏兄弟以经营赌档起家,后来涉足毒J品生意,成为港城三大毒J枭之一。为洗白身份,他们创办报刊,既用它洗钱又借此进入上流社会。后来,马氏兄弟被港府通缉,逃往湾湾,在港生意则由家族后辈继续经营,后面创办各种公司,与名流港星合作,有的还上市了。(真实事件)
      作为凌氏的后人,凌青亦是纯然无辜的吗?他是新的希望,还是罪恶的延续?

      肖律知道,凌青亦自己大抵也常面对这样的叩问。
      一开始他或许是无辜的,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他也非主动卷入继承人之争,但后来他战斗直到胜利,掌握权柄。看着父亲的走私黑幕,看着叔伯兄弟为权柄撕破脸,他躲不开,只能学着在漩涡里站稳。可当争斗的硝烟散去,他亲手抢过凌氏的权柄,坐在顶层办公室里签下一份份合同,享受着家族财富堆筑的生活时,“被动”的边界早已模糊。
      当他站在凌氏的顶端,他其实早已成为家族历史的一部分。他不无辜,不在于他做了什么恶,而在于他选择了接受这份带着原罪的权柄,并在享受其带来的一切时,必须承担起这份选择背后的道德重量。
      他既背负着过往的重量,也握着改写未来的钥匙。
      而肖律能做的,就是陪着凌青亦走下去,看着他用手中的权柄,一点点偿还家族欠下的债。不是为了逃避审判,而是为了让那些因凌氏而逝去的生命,能得到真正的告慰。

      而此时,凌青亦的公寓里亮着暖黄的灯。肖律推开门进去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菜,还有一瓶打开的红酒。凌青亦坐在餐桌旁,看到他进来,嘴角立刻扬起笑意:“回来了?”
      肖律走到他身边坐下,脱下外套放在椅背上,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凌青亦给他倒了杯红酒,递到他面前:“警局那边,没问题吧?”
      “嗯,凌振涛活不了多久,证据已经给李队了,案子很快就能结。”肖律拿起酒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红酒的醇香在空气中散开,冲淡了之前的紧张与压抑。
      凌青亦看着他眼底的轻松,也跟着舒展了眉眼,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慢慢传过去,虽然没说什么辛苦的话,满溢的关切却传递过去。从周华到凌振涛,再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肖律一直没好好休息过。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吃着饭,偶尔碰一下酒杯,聊些轻松的话题,在灯下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馨与平静。

      等传来凌振涛定罪判死刑的消息,已经是一年后。因为案情复杂,情节严重,法院受理后六个月才判刑,死刑立即执行,还将案情通报全国引以为戒。
      看守所的单人监室里,惨白的光落在凌振涛蜷缩的身影上。自从贩毒、杀人的罪名被敲定,他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曾经端着的架子、藏着的算计,全变成了神经质的恍惚。
      有时候,他会突然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像在跟某个只有他能看见的人对话。
      “不可能……我不可能失败……我是天选之人,” 声音又轻又碎,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皮,碎屑簌簌往下掉,“是肖律搞的鬼!你去杀了他!还有凌青亦,他们两个都不要放过!什么叫能量不足?!你个废物!”
      还没骂完,他突然顿住,头猛地转向监室门口,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又很快软下来,带着讨好的语气:“我错了,我要改变愿望,我不要凌氏当家的位子了,我要好好活着……”
      没人回应他,只有铁门偶尔传来的碰撞声。凌振涛等了一会儿,得不到回应,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声音陡然拔高:“你骗我!你们都骗我!啊啊啊——”
      没人知道他嘴里的“你”是谁,是真实存在的同伙,还是恐惧催生的虚影。

      【滴——宿主死亡,任务失败。】
      【开启新任务,正在搜寻宿主。】
      【搜索中】
      【已定位新宿主,正在尝试绑定。】
      【滴——绑定完成】
      睡梦中的凌青亦突然倒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9章 最初的相遇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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