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逮捕令(下)》猫牙

19、第二章

　　哈尔滨大雪纷飞，现在还不是这里最冷的时刻，却已经银装素裹得严严实实，我拖着一箱行李，走入刺骨冰冻的夜风里。
　　打车进市区，在一家快捷酒店门口停下，便见前来接待的二十来岁的菜鸟警察小跑着过来。下车，抬头打量了住所，我将行李交给对方，然后将衣服又更裹紧一点。呼出的雾气扑打在自己的脸上，犹如细小的冰锥刺进皮肤，跟着对方穿过无人的前台大厅，室内的燥热迎面吞噬而来，立刻驱散了寒冷，我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用冰凉的指尖按下一串数字，贴上耳朵，等待……
　　“亲爱的，我到哈尔滨了，飞机延误了五个小时，估计明天中午能到猫儿山。”乘电梯向上，在11层停下，我继续跟着他往内走，警察从裤袋里抽出一张IC卡，在门锁感应器上晃了晃，并替我打开门，将行李推进。
　　“长官，这是您的门卡。”他毕恭毕敬地将卡片递给我，快速地行了个军礼，身子站得笔挺。我接过卡，默不作声地进屋，环顾了一会儿，脱下外套，丢在双人大床上。见我沉默，年轻人傻愣愣地大声询问，“还有什么吩咐吗？长官。”
　　“你先回去，明天带七套滑雪服来，要连体款的。”我不露微愠，轻笑着，瞧了眼手机上的时间——0：21，恶作剧地给憨小子下命令。
　　“是!长官！”年轻人如获重任，喜形于色，恭恭敬敬地帮我关了门，悄声离去。
　　摇摇头，我卸下藏在裤管里的银枪和匕首，再次拨打了刚才的号码，“车子准备好了吗？”
　　“早等在巷子里了。”蓝兔低沉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带着不悦的味道，“我警告你，下次再叫我亲爱的，小心你的舌头。”
　　“是~”我敷衍地应了声，将刀和枪都别上腰间，勾起床上的大衣，就往外走，“摄像头都撤了吗？”
　　“连人都被我们撤了，你还不给我下来？！天冷耗油，要是明早开不到亚布力，你就给我步行到新濠度假村。”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大步走到电梯口，我忽然想起留在房间里的大行李箱，连忙又回去，将行李箱的密码锁拨到正确的密码，满意地轻拍两下。
　　三分钟下楼，我猫着身子钻进热烘烘的黑色雪铁龙毕加索车内，蓝兔黑着脸瞪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刚杀过人？”我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打趣地开他玩笑，“不过是抓条‘水蛇’（指相柳），你有必要想我想得双眼发红吗？”
　　“想把你掐死。”他放下手刹，猛跺一脚油门，车身立刻带着我们狂冲进空荡荡的街道，朝着黑天黑地的风雪里扎进去。
　　两个小时的车程，由于天气恶劣的关系，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前方的道路依然漫长。我靠在车门上打盹，车载CD机里旋转着老歌，蓝兔疲惫的双眼紧盯着车灯打亮的道路，一点都不敢怠慢。
　　睡睡醒醒了好几次，被噩梦侵扰的我终于放弃了睡眠，慵懒地半合着眼皮听歌，听蓝兔时不时地嘟囔咒骂着。
　　“哈尔滨的警方对你们出奇地感兴趣，连我都不放过，老实说，你们这之前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尽管用了轻松的语气讲出来，但事情似乎比我想象中还难缠，蓝兔突然凝重的表情令原本就不怎么和谐的气氛更加压抑起来。
　　“我倒是很好奇你的行李里放了什么。”他不答反问。
　　“哦，没什么，不过是类似计时的东西和能让人失忆的药物，稍微运用了一点电子机械原理。不会引起太大的骚动。”打过哈欠，我挺直了酸疼的背脊，无聊地拿匕首贴在掌心检查，漫不经心地问，“遁鼠的关系网也解决不了跟警方的疙瘩吗？”
　　他慢慢地转动方向盘，车轮碾过厚厚的积雪，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没那么容易，死了个警察，还是个老警察。虽不是我们直接害死的，但也脱不了干系。因为需要提取毒素进行研究，警察的尸体还被我们扣留着。警方和死者家属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自己的人死得莫名其妙，案件被人强行插手，顶上下令不许干涉，战友的尸体还不能取回，换作是我，也会又惊又怒的。”
　　“我们鬼神的爷们怎么也柔情起来了？我们总不能告诉那些人：嘿，那小子是被一个叫相柳的怪物给弄死的，没救了，你们是抓不到凶手的，节哀顺变吧。”
　　蓝兔对我的嘲笑不管不顾，闷闷地开车。
　　五点二十七分，车子沿着斜坡驶入亚布力新濠度假村，一栋栋简约设计的欧式尖顶建筑紧靠着洁白的滑雪场，度假村的四周是疏疏落落的白桦林，枝条盖满了雪，还挂着冰凌子，像一把把尖刀对着白皑皑的大地。
　　我对窗外的风景不感兴趣，下了车就直接往大楼里钻，寒风从衣袖、裤管、领子里窜进，肆无忌惮地剥去温暖的感觉。
　　偌大的前台只有一位年轻的实习生接待，我想这样的安排八成也是因为我们的出现而做的调整。跟着蓝兔上了电梯，在三楼停下，沿着长长的柔软的走廊，我们在318房停下，蓝兔按下了门铃，门立刻就开了。
　　“进来。”萧翎在门里，同样一副疲倦的容貌。
　　房间里，没了床，摆着张餐厅才有的圆餐桌，地毯的角落堆着几个野营用的高级睡袋。
　　环顾四周，我发现除了萧翎，其余的人都不知去向。
　　她瞧了眼我的神情，立刻解读出其中的意思，越过我，回到圆桌边，在摊开的地图上查找着什么，“白鹰和遁鼠在现场守着，火灵向酒店老总借了医务室在做实验。”
　　“情况如何？”我还在慢吞吞的时候，蓝兔已经凑到了桌前，端起手边的水杯，随水吞下两颗特制的速效提神药，立刻精神抖擞。这药有很强的副作用，若摄取过多，会导致严重的头痛和呕吐，只有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才会使用。
　　“我们利用现有资源，暂时在黄泥河与亚布力水库之间设了个网，防止相柳顺水进入松花江。但，两小时前，白鹰来了个电话说，相柳每四十分钟会失踪一次，每次十五分钟，而且，它在五个小时内体积增长了百分之十五。如果继续用食物控制它的活动，届时对我们的捕捉很不利。”一口气说完，萧翎转过头来看还立在门口挑着高眉的我，“一句都没听懂？”
　　我露齿一笑，朝她走去，“你在查与水库连接的排水管或蓄水池？”靠在桌边，大致瞧了瞧地图，见她一脸的不信任，“我简单看过资料，相柳的视觉很差，基本依靠声纳来判断前方的情况，身体能够放电，可以轻易击昏一个成年壮汉，逆鳞、背鳍和尖齿均带毒，地盘意识和攻击性均极强，肉食性动物。如何？”
　　她轻轻地点头，像个严厉的老师，然后继续说，“水库是今年夏天建的，周边的娱乐设施尚未完工，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哪些工程已经完成了跟水库相连的排水管道施工。相柳的身体细长，钻入水管轻而易举。通常情况下，相柳不需要栖息的巢穴，若它在排水系统作窝，说明水库里不止一条，而且，恐怕它已经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