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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青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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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见到南苍九公主谢九儿的时候,她正和两个男子站在北应城集市上。
北应城集市一直十分热闹。
集市上有一片卖艺的地方,有着特殊技艺的人在杂耍着,很多人围着在大声叫好。
九公主的故乡南苍举目皆是一片草原,从没有大梁这般好玩的东西。
谢九儿看得完全移不开眼。
长恨站在她的身后,眼瞧着这傻公主掏了一整个钱袋子递到那铜盆子里,然后换回来一道符纸。
符纸上潦草写着青灯教三个字。
卖艺的人十分卖力地吆喝着,“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哦,青灯教教主亲自画的符,烧掉就着水服用,包治百病咯!”
长恨,“……”想不到人间还有这种坑蒙拐骗的东西?
“青灯教,青灯教是什么啊?”谢九儿很疑惑地嘀咕了两句。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让长恨觉得莫名耳熟。
站在谢九儿旁边的一个摇着这扇的男人笑了笑,“九公主这就有所不知了。”
“大梁与南苍打仗多年,民间自然是民不聊生,便有歹人趁机揭竿而起,打着教主神医的名头落草为寇了,一直与朝廷对抗,已经有两三个年头了,没想到现在连王城北应都有不少青灯教的教众。”
“呀,那这青灯教就是坑骗百姓的东西!他们真坏。”
谢九儿将手中的符纸团作一团,丢弃在地上。
“倒也不是,他们可能只是想要求个生计而已。”另一个男子有些腼腆地开口。
陆轻舟认出来,那是他们大梁的皇太子,赵孟启。
果真是个傻孩子,人家青灯教都踩到了王都地盘,还替人说话呢。
摇着扇子的男人也瞅了一眼皇太子,微微一笑。
刚才在人群中表演的人见到这一幕,几个人之间相视递了几个眼色。
表演吐火的人将火苗往这里一吹,人群为了躲避火苗,乱做了一团。
趁着这个混乱,杂耍的人抓了谢九儿就跑。
长恨站在后面看得清晰,慌乱的只有皇太子赵孟启,而那个摇着扇子的男人,却一脸早已知晓的样子。
真是一场有趣的戏。
长恨丢了一个梅干进嘴里,转身准备离开。
谢九儿被劫走了刚好,免得他再被压着去相亲。
混乱之下,谢九儿被人带着几下穿梭在人群中,摩肩擦踵间,蹭掉了脸上的面纱。
红线倒吸了一口气,“竟然是长欢师妹?她怎么会在这里!”
长恨一直没有停过的腮帮子静止在那。
顺着红线的声音探究过去,将面纱下的那张脸看得清清楚楚。
确实是长欢的脸。
那这件事就不得不管了。
长恨干而脆之的绕过人群,挤在谢九儿的身边。
带走谢九儿的人见怎么也甩不掉这牛皮糖,直接一块儿绑了。
过了不一会儿,刚才跟在谢九儿身边的两个男子,也被打晕了一并绑在马车上。
马车一路颠簸,是往城外方向去的。
故意装晕的长恨扭了扭被敲的酸痛的脖子,抬眼瞧了瞧另一个装晕的男子。
嗯,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互相别开了视线。
扇子男继续装晕。
长恨就懒得装了,反正他的目的是为了瞧清楚这谢九儿的脸。
少女昏迷不醒的容颜,在此刻显得异常静谧。
确是长欢无疑。
有很多画面拂过长恨的心头。
他的小师妹,曾在云荒之上亲手剖开自己的心脏,递上了偷偷藏在心里的溯世镜。
她说,“师兄,谢无涯一剑就将城主刺死了。几个师兄拿命掩护我才偷出来城主的溯世镜,你一定要将那谢无涯困在镜子里,否则我们云荒就要不复存在了。”
那面镜子上,沾满了他同门的血迹。
那个云荒最受宠的小师妹长欢,就那样捧着自己的一颗心,破碎成千万流萤消失在半空中。
所有的一切,皆因他捡回谢无涯而起。
长恨抿着嘴,“长欢已经在云荒殉道,身死魂消,也许只是她的一缕魂魄被镜子吸了进去,化进了九公主的身体里。”
红线叹了一口气,“要是这样就可惜了,溯世镜里的魂魄,将会永锁镜中,不得超生。”
“也好,我能跟长欢一块儿在镜子里手拉手,她也不会寂寞。”长恨不知又从哪掏出了一颗梅干,丢进嘴里。
红线差一点儿忘了,眼前这位也是生祭了神魂跳进来的。
再也出不去的那种。
果然是手拉手永远呆在镜子里呢……
它那没七情六欲的主人啊,竟然一点儿悲伤的情绪都看不出来。
“那你,还要娶她吗?”红线弱弱的提问。
长恨的腮帮子嚼得正带劲,嘴里囫囵吞枣,“自然是不能,不过长欢现在既然是九公主,我就不能放任她落入虎口了,这青灯教我得去会一会。”
红线细细打量了一下另外两个人道。
“想不到长欢小师妹在溯世镜里的生活十分滋润啊,广撒网!今天可不止约了你一个了出来相亲。”
长恨,“……”
马车在路上摇摇晃晃,似乎是走了很长很长一段山路,才到达了目的地。
——
离北应城外十里的地方,驻扎着大梁一部分军队,现在是休战时期,很多高阶的军官都回到了军营中。
谢勉什么行李也没有,一个人孤身走在城郊草地上,缓步向军营的方向走去。
刚才来陆府接他的将士早已消失不见。
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小人,他自小见多了,并不在乎。
不远处的大梁军营,像一头蛰伏在那里的巨兽,随时准备将他一口吞并在其中。
守哨的岗兵远远瞧见了他,号角举到嘴边吹响。
没过多久,一队马队便长扬而来。
大梁的几位大将把谢勉给拦在了军营门口,神情高傲,“我大梁上一任抚远将军虽然战死澜沧江,但也容不得你这种毛头小子来指挥我们!”
“就是,小子,识相的我劝你赶紧滚回城里,随便找个地方好好喝奶吧!”
周围都是放肆的嘲笑声。
谢勉一身黑衣站在马前,岿然不动。
他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如何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