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狗症》可可里

8、08

　　失恋的痛楚不像刀割那般尖锐，更像是慢性病，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发作。

　　张蔷照常上课、吃饭、与室友说笑，但眼底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影。

　　“蔷蔷，我们去看电影吧？新上映的那部喜剧听说很好笑。”

　　“张蔷，学校后门新开了家甜品店，一起去尝尝？”

　　“这周末有乐队来演出，票我都弄到了！”

　　朋友们变着法子想让她开心，张蔷配合地笑着，心里却空落落的。她知道自己必须振作，但说来可笑，直到分手后，她才发现自己在和杨修言的感情中确实动了真心。

　　为了转移注意力，张蔷在校外一家咖啡店找了份兼职。工作不算辛苦，只是整理杯子和收银，但至少能让她的空闲时间被填满。

　　一个周五的晚上，咖啡店快要打烊时，进来了几个男生，看起来像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他们点了几杯饮品后，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一直留在收银台前不肯离开。

　　“小姐姐，在这里收银不无聊吗？等下我请你吃夜宵？”他靠在柜台上，眼神轻浮。

　　张蔷礼貌而疏离地摇头：“不用了，马上要关门了。”

　　“别这么冷淡嘛，交个朋友而已。”男生不但没离开，反而伸手想碰张蔷的头发。

　　张蔷后退一步，正要厉声制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说了不用。”

　　张蔷浑身一僵，转头看见杨修言站在门口，面色冷峻。他大步走过来，挡在她面前：“请尊重别人的意愿。”

　　高个子男生打量了一下杨修言，撇撇嘴，带着同伴离开了。

　　咖啡店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和空荡荡的桌椅。

　　“谢谢你。”张蔷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

　　“我来这座城市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刚好路过这里。”杨修言解释道，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你……还好吗？”

　　张蔷点点头，又摇摇头，最终苦笑：“还好。”

　　杨修言沉默片刻：“我送你回学校吧。”

　　张蔷本想拒绝，但想到刚才的经历，还是点了点头。她收拾好东西，锁好店门，与杨修言并肩走在夜色中。

　　最近的晚风已有寒意，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亲密，也不疏远。

　　张蔷偷偷打量着身旁的杨修言。

　　他瘦了一些，眉眼间的少年气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成熟与稳重。她的心微微作痛，这曾经是属于她的男孩，如今却已成为陌路。

　　“听说你加入了学生会？”杨修言打破沉默。

　　“嗯”张蔷回答：“偶尔帮忙组织活动。”

　　“很适合你。”杨修言微微一笑：“你一直很有创意。”

　　他们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敏感的过往。

　　张蔷心里五味杂陈，既为这次意外的重逢感到一丝欣喜，又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已结束，不该再留恋。

　　就像当初杨修言提分手的时候，她没有苦苦纠缠，而是为了维持自己的骄傲，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都结束了啊。

　　走过一个拥挤的夜市入口时，一个匆忙的行人撞到了张蔷的肩膀。她踉跄一下，跌入杨修言及时伸出的臂弯中。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张蔷靠在杨修言胸前，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气息，那是曾经让她安心的味道。她的眼眶突然一酸，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

　　她不能再继续沉浸在过去了。

　　“没事吧？”杨修言轻声问，手臂依然礼貌地扶着她的肩膀。

　　张蔷迅速站直身体，拉开距离：“没事，谢谢。”

　　剩下的路程，两人都没再说话。一种无形的尴尬弥漫在空气中。

　　到达校门口，杨修言停下脚步：“就送到这里吧。”

　　张蔷点点头：“谢谢你送我回来。”

　　“保重。”杨修言的目光深沉，仿佛有千言万语未尽。

　　张蔷转身走进校门，一次都没有回头。

　　她知道，一旦回头，就会忍不住跑回去，就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傻话。

　　这样不行。

　　她不要做那种死缠烂打地女孩子。

　　一段感情结束了，就该让它好好安息，而不是纠缠不休。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个身影从路旁的树影中走出。

　　“玩得开心吗？”

　　张蔷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周谨元。他站在路灯的阴影里，表情晦暗不明。

　　“你在这里做什么？”张蔷没好气地问，失恋的伤痛和刚才与杨修言重逢的复杂情绪让她格外烦躁。

　　周谨元向前一步，走进灯光下：“我看见他送你回来。”

　　“那又怎样？”张蔷扬起下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谨元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是不是还对他不死心？”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张蔷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她的确还没有完全放下杨修言，刚才那个拥抱让她意识到，自己依然贪恋那份温暖。但这份心思被周谨元如此直白地揭穿，让她恼羞成怒。

　　他总是这样！

　　“周谨元，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过问我的事？”张蔷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和谁在一起，心里想着谁，都跟你没关系！”

　　周谨元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张蔷被他这种目光激怒了，口不择言地说：“男朋友而已，我勾勾手指就能找到新的，用得着你来操心？”

　　话音刚落，张蔷就后悔了。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只是被戳中痛处的反击。

　　周谨元的眼神暗了暗，却看不出情绪。他向前一步，靠得极近，近到张蔷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是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张蔷从未听过的危险气息，“那为什么现在还是一个人？”

　　张蔷一时语塞，周谨元却已退后，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晚安，张蔷。”他转身离开，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张蔷站在原地，浑身发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周谨元刚才那一瞬间的强势让她感到心悸。

　　回到宿舍，张蔷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杨修言的突然出现，那个短暂的拥抱，还有周谨元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分手让她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失去的滋味，而周谨元的话，则让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

　　她确实还没有完全放下过去。

　　更让她不安的是，周谨元似乎变了。不再是那个默默跟随、有求必应的少年，而是开始展现出强势的一面，开始主动闯入她的生活，开始要求回应。

　　张蔷闭上眼睛，心中乱成一团。她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见到周谨元那个烦人的家伙。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

　　今晚，她看到了周谨元的另一面，而那一面，让她感到陌生又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