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4.美人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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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遥将发带一拂到了脑后，瞧着人山人海的路口处宛若蝙蝠展翅般的石牌，念着石牌上的字：“吉祥巷子。”
“临王妃刚才那动作，真是风流倜傥，潇洒极了，奴婢真是望尘莫及。”长泰脸上堆着一叠笑容，“这吉祥巷子，乃是京州的万花铺子，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的。”
银泠白了他一眼。
俞遥笑道：“长泰，听起来你很熟悉这里？”
长泰一拍胸脯：“那当然，奴婢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州人，东西南北中，就没有奴婢不知道的地儿。”
俞遥道：“那为什么赵铮对京州，却好像一无所知呢？”
“这……”长泰想了想，干咳了一声，“殿下嘛，毕竟不像奴婢，他心性沉稳，沉迷读书，日渐消瘦，王妃嫁给殿下之前，殿下连出白虎园门都是极少的。”
“真是个怪人。”俞遥摇摇头，余光在茫茫人海中瞥见一名女子。
那女子似嗔非嗔，似笑非笑，一任众客围观，倒也毫不避讳。
她大步朝汹涌人潮中走去，在街市口中心穿梭，长泰、银泠、萧大富和萧大贵一大帮人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再之后，亦有一人试图穿过人海，慌忙之间，撞到了一个人。
“噢，对不住……”他向那人赔礼，抬眸一见，奇道，“兰王殿下？”
兰王赵钰一身蓝衣，衣上有松鹤延年的暗纹，倒如他品性一般。他一见来人，也奇道：“是冠英伯？”
“兰王殿下恕罪，臣方才多有冒犯。”徐岑连声赔礼，心中却只想快些离开。
“无妨，”赵钰看出了徐岑望向他身后的目光，笑道，“我还有事，不打扰冠英伯了，再会。”
“是，殿下。”徐岑一拜，匆忙朝俞遥穿梭的方向走去，可处处都是人头，他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尊老爱幼，拼命地往前挤，惹得周遭之人一阵反感，他只好又连声赔着不是。好容易看到了她发簪上的那抹幽蓝和两根不住摇晃的发带，徐岑却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远远望着。
之前被他挤到后面的一个人终于走了过来，见徐岑却木讷地站在原地，匪夷所思道：“小公子啊，你若不是来看妙笔崔郎的，便别往这人海中挤了，害得我都抢不上好位置了！”
徐岑连忙赔着不是道：“实在对不住……”他边说着，边紧紧盯住俞遥的背影。
看护俞遥的任务，是赵铮指派给他的。因此，他时刻记得，自己是替临王，守护临王妃。
街市口的正中心，摆着一个简易的铺子。铺子上立着一个画架，画架上挂着一副□□半露的含羞美人图。
银泠一见，立马拉着俞遥转过身：“郡主别看！”她瞪了萧大富和萧大贵一眼，二人知趣地将头扭开了。
“我见犹怜！”长泰脱口而出道，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着那女子，又自下而上打量了回去。
这美人体态丰腴，云裳轻薄，白玉色的肌肤在如同蝉翼般的衣裳下隐约可见，衣袖恰到好处地遮去了前胸，只露出姣好的腰身，不禁令人想入非非。很显然，长泰和周遭一干人等，早已入了三千梦境去了。
银泠看着长泰没出息的样子，咬牙骂道：“无耻之尤！”
长泰擦了擦口水，才意犹未尽地从美梦中醒来：“银娘子，这怪不得我，要怪就怪这画中女子，实在勾人魂魄，是个男子难免都会沦陷的。”
“呸，不要脸！”银泠骂道。
一声吆喝从人群中传出：“今日这女子，十两起价！”
银泠一下没拦住俞遥，叫她回头看去，见到画上美人时，也忍不住高呼：“好美！”她低头一瞧，那声音似乎就在画架之下。
画架下散落着一地白宣，一张半人高的白宣漫不经心地覆盖于一人脸上，他却毫不在意，无心掀开宣纸，只是一手轻轻搭于一叠生宣之上，一手还握着一支墨迹未干的毛笔。此人大抵便是作画之人了，方才的吆喝声，便是他发出的。
“十五两！”人群中，一个声音道。
一人道：“二十两！”
又一人呵呵笑道：“我出五十两！”
长泰不禁咂舌：“真是漫天给价！这京州还是有钱人多，这够咱殿下施多少顿粥呐……”
俞遥看不清白宣下的那人，于是又看着那副美人图，脸色虽有些羞赧，却仍道：“兄台此画，若隐若现，耐人寻味。这女子容颜并不十分出挑，不曾浓抹，反着淡妆，实在有一股清丽之美。”
闻言，众人纷纷侧目，其中黄衣人笑道：“这位公子，怕是初来乍到吧？”
俞遥笑道：“正是。”
黄衣人道：“那阁下必然是第一次听闻这吉祥巷子赫赫有名的妙笔崔郎咯！”
俞遥点头：“正是。”
黄衣人失笑，周围之人也不禁笑道：“阁下倒是坦诚，只可惜不过是会些附庸风雅的招数，这位妙笔崔郎，最是真性情，他的画，向来不是曲高和寡，而是为我们这些下里巴人而作的。这画中女子，呵呵，阁下实在不必刻意抬高她身份，此女低眉顺眼，衣衫不整，嘿，你们说，像不像处女破瓜的神态啊？”
他的话得到了在场众人的一致捧场：“哈哈哈哈哈哈！兄台此言妙极！”
银泠呸道：“不要脸！”
黄衣人得到了喝彩，便继续道：“此画虽好，留白甚多，你们说，若要题诗一首，该当题什么呢？”
众人依旧配合他道：“敢问兄台高见？”
黄衣人大笑道：“我看呐，‘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一句，最妙！”
话音未落，黄衣人便感到脖子后的衣领子忽然被人纠得紧紧的，几乎喘不上气来，脸憋得通红。
方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妙笔崔郎，不知何时已起身扼住了他的后颈，哼道：“他的诗，也是你们可以妄议的？！”
可崔郎的手，平日里毕竟只提笔作画，黄衣人反应过来，一下便自他手中挣脱，回过头喝骂道：“崔文才，你敢打老子，老子掀了你这破烂摊子，让你在京州做不成生意，你信不信？”
银泠下意识地想要拉住自家郡主，但下一刻，她已发现来不及了。
“谁敢！”俞遥哼了一声，移步上前。
“嚯，是附庸风雅的小公子啊？”黄衣人道，“长得还挺秀气的嘛，不如跟小爷回家吧……”
“你无耻！”崔文才手中并无长物，激动之下，竟将手中墨笔飞掷了过去，正中黄衣人眉心，他面上顿时墨汁四溅，大怒之下，骂道，“崔文才，老子今日不打死你，老子就不叫黄老虎！”
“噗——”
黄老虎正要出手，忽然看见俞遥偷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睁开眉下眼，咬碎口中牙：“你还敢笑老子，老子今日就连你一起打！”
人群中，有人道：“崔公子，快给这位黄大哥赔个不是吧，他可是这条街的街霸，被老虎咬一口，可是要实打实地掉肉流血的！”
崔文才恨恨道：“真想不到，京州的地痞流氓真是越发多了，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殴打……”“朝廷命官”几个字出口之前，他适才想起，他的请辞信，早已上呈天听了。
黄老虎做出了地痞流氓一抹嘴角的招牌动作之后，狞笑道：“怎么着，探花郎，还想着官大一级压死人呐？如今你不过是草芥一般的平头百姓，要在这街市口抛头露面，靠你这些不入流的野画糊口，你今儿个栽在老子手里，活该！”
黄老虎一拳砸来，崔文才闭上了眼睛，但身上却并无有疼痛之感，睁眼一瞧，惊讶道：“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俞遥一掌绕过了黄老虎出的拳，按住了他的右臂，另一掌狠狠打在他的胸前。
听见肋骨断裂的声音，银泠叹道：“今天还是没有拦下郡主，算你倒霉咯。”说着，萧大富和萧大贵连连点头。
“他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我才对吧！”黄老虎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周遭看客匪夷所思地看着黄老虎，又看了看俞遥，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断然不会相信方才发生了什么。
黄老虎一翻滚，狼狈地滚了起来：“你，走着瞧，你那摊子，还有你那破画，老子迟早都会带走！”
“你带不走的！”
闻声，人群纷纷让出了一条路。长泰瞧着那人，越瞧越眼熟，原来是随他主子，一天可以换三件衣裳的鸣荻，于是冷哼一声。
鸣荻在人群中看见了长泰，同样高傲地视而不见，他一脚朝黄老虎踢了过去：“我家主子的东西，你也敢觊觎，信不信老子扒了你这老虎皮，给崔才子当地毯啊？”
黄老虎一见鸣荻，干笑道：“原来是晋王殿下要的东西，小人，小人方才是不知道，否则哪里敢对崔才子不敬呐！”
“还不快滚！”鸣荻踢了他肚皮一脚，正巧同刚才挨打的是一个地方，黄老虎憋着泪，乖乖地在地上滚开了。
人群中，有人低声笑道：“街霸见了王霸，老虎成了老狗。”
俞遥哼道：“狗做错了什么……”
“嗯。”鸣荻满意地看着眼下的情形，掏出一袋沉甸甸的包袱，“我替我家败家主子出一百两，还请崔才子这妙手生意，做得长久些。”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4.美人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