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狗师死在友客鑫的雨夜》塘柳

1、第 1 章

　　“你好像很喜欢狗狗。”

　　酷拉皮卡被惊醒了。

　　在他的面前是一张桌案，桌案上摆放着一堆装备，22毫米口径的手枪和几种从未在市面上流通的通讯设备凌乱地堆在一起。桌案旁蹲坐着两只狗狗，分不清品种，史库瓦拉进来前，酷拉皮卡正在抚摸这两只狗狗。

　　半小时前他刚向达佐孽递交了某女星的发髻和相应DNA鉴定证书，通过了诺斯拉家族的测试，成为了这个黑丨帮家族保卫团的一员。

　　史库瓦拉就是在此时走进来的，他身高有一米九，穿过客厅大门走到沙发前的时候正好可以挡住头顶的光源。他背着光，身形微微佝偻，灯光让他整个人蒙在阴影中，如同不详的预兆。

　　他将手上的狗链子丢在茶几上，恰好压住了那堆凌乱的手枪和通讯设备，而后一屁股坐到沙发的空位上，冲酷拉皮卡侃侃而谈。

　　“我可以叫你酷拉吗？”他说，“你很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瞬间看穿多奇洛的能力。”

　　酷拉皮卡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初来乍到，他应该和诺斯拉保卫团的每个人搞好关系，何况史库瓦拉还是诺斯拉家族的老人。可自从他在拍卖会的产品手册上见到火红眼的信息后，他就心绪不宁，实在没有心情做一些无用的社交。

　　见他不说话，史库瓦拉也不着急，他肆无忌惮地将双脚架在桌子上，双臂枕头，露出随性又畅快的笑容。他没有滔滔不绝地询问称呼，也似乎完全不在意酷拉皮卡近乎冷漠的反应，只是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句。

　　“你好像很喜欢狗狗。”

　　这一次，这句话被酷拉皮卡的大脑所接收，他不可避免地开始思考史库瓦拉问这句话的意思——首先，他不像是在提问；其次，他好像也不需要自己的回答，那么结论是……

　　酷拉皮卡不太确定：“狗是你的能力？”

　　“什么鬼啊。”史库瓦拉笑了，他知道酷拉皮卡误会了，念能力者好像总喜欢谈论彼此的能力，他解释道，“我只是随便提一句罢了，因为我很喜欢狗啊，所以看到你也喜欢，很高兴罢了。”

　　“很高兴？”酷拉皮卡有些犹疑。

　　“是啊是啊，因为他们都不喜欢狗。”史库瓦拉做了个鬼脸，“达佐孽、多奇洛……啊，老板也不怎么喜欢。”

　　达佐孽是保卫团的团长，那个说“不要妄自揣测敌人是谁”的自大狂。
　　多奇洛是保卫团的老人，测试那天放出傀儡袭击应聘者，能力是操作系。
　　老板就是妮翁·诺斯拉，人体收藏家，保卫团的保护对象。

　　酷拉皮卡点点头，注意力被拉扯出来一些，他把视线移动到眼前的狗狗身上，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狗狗冲他叫了一声，很轻，近乎呜咽。

　　“哇，小八很喜欢你。”史库瓦拉夸张地指着那只狗狗，“他经过训练的，一般情况下在工作时不会叫的。”

　　喜欢……我吗？

　　酷拉皮卡没忍住，伸出手又一次摸上了小八的脑袋。大型犬很享受他的抚摸，一边用力拱着脑袋，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分钟后，小八躺到在里地上露出肚皮，嘴里的咕噜声也越来越大，仿佛是一架重型摩托的轰鸣声。

　　史库瓦拉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过来，他冲小八的狗头揍了一拳，批评道：“没出息。就喜欢年轻漂亮的……”

　　最后这句话有点冒昧，史库瓦拉说得很轻，可是以念能力者的听力怎么可能听不到，故而酷拉皮卡一愣，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对方没有恶意，甚至说出口后一脸无措地看着自己，酷拉皮卡觉得可以原谅一下。

　　他说：“不要谈论我的外貌。”

　　想了想，又威胁道：“下次再让我听到，我会杀了你。”

　　史库瓦拉：“……”

　　噗嗤。史库瓦拉笑了。

　　诺斯拉家族的养狗人·未正式持牌的猎人·念能力水平三流·史库瓦拉指着酷拉皮卡哈哈大笑：“你好逗啊，这种话一点都不适合你，能被小八接受的人都是天使！天使好嘛！”

　　天使？

　　我吗？

　　酷拉皮卡收回手，又缩回了沙发上。冷漠的外表再次塑形，他又变成了那个沉默寡言的职业猎人。不理会哈哈大笑的史库瓦拉，也没再理会露出肚皮打滚的小八。

　　本来以为这只是个不足为道的插曲，毕竟两人不太熟，满打满算认识也不到二十四小时，对彼此的来历、经历、能力都不太了解——哦不，对史库瓦拉的能力已经很了解了，诺斯拉的训狗师嘛。

　　没曾想，当天晚上妮翁就发了脾气。大小姐对他爸安排给她的工作挑三拣四，一会儿表示再也不爱爸爸了，不想替爸爸工作，一会儿以头抢地，表示要死在这里一了百了。

　　达佐孽作为保卫团的队长，顶着巨大的压力进到妮翁房间安抚她，剩余的队员则在门外，听着里头乒铃乓啷的动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声。

　　半小时后，顶着满头包的达佐孽走了出来，环顾四周，递给史库瓦拉一张纸条。

　　“你和酷拉皮卡去把老板要的零食买回来，尽快，最好半小时搞定。”

　　史库瓦拉接过字条。他还是佝偻着背，看上去不太精神，在看到字条上的内容后露出“救命啊”的表情，试图挣扎。

　　“太多了吧，还在不同的地方。”他抓着达佐孽，“半个小时怎么可能完成！”

　　“那就一个小时，越快越好。”达佐孽不理他，直接下了命令，“酷拉皮卡，你和他一起。”

　　酷拉皮卡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回了一个“是”。

　　直到走出下榻的酒店，史库瓦拉双手插兜，才把纸条递给了酷拉皮卡。

　　纸条上洋洋洒洒写了三十几种零食，有些可能是友客鑫的特产，酷拉皮卡没见过，但写字条的人细心标注了购买地址。

　　“在不同的地方啊。”酷拉皮卡说，“要一家一家跑吗？还是分头行动吧？”

　　史库瓦拉挺直了腰板，他突然变得精神起来，他说：“不，我们只要去喵树屋宠物店等着就行。”

　　“啊？”

　　“我让汪汪队去买就行了啊，我是操作系啊操作系，这种事情难道还要亲自跑一趟吗？”史库瓦拉大言不惭地说道，“我们就在喵树屋宠物店等着，顺便撸撸店里狗，等我的儿子们完成任务回来交差就行。”

　　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觉得不对，但是他在「立即回酒店打小报告」和「与史库瓦拉同流合污」之间选择了后者。不是因为他想在工作期间摸鱼，而是觉得打小报告这种行为，大概会被同伴嫌弃……的吧。

　　于是他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史库瓦拉走进喵树屋宠物店。
　　史库瓦拉熟门熟路，他仿佛是店里的常客，和这里的每个店员都认识。店员们对他在这个时间点前来也见怪不怪，他们打了个招呼，就领着两人走进了宠物区。

　　“给你们一人一包狗粮哦，可以和狗狗们互动。祝两位有个美好的下午~”

　　店员小姐姐热情开朗，给两人各递了一包狗粮。酷拉皮卡眼尖地看到墙壁上挂着的价目表，撸狗大概3000戒尼一个小时，狗粮则是800戒尼一包……但、史库瓦拉没花钱。

　　酷拉皮卡有些手足无措，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甚至还是“上班”时间。可是史库瓦拉似乎是老手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一瞬间，整个宠物房里的狗狗都冲他们跑了过来。

　　诶？诶？这对吗？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呢。

　　店员小姐姐在门外大喊：“史库瓦拉！你又来这招！别影响其他客人玩耍啦！”

　　史库瓦拉露出“糟糕被发现了”的表情，赶紧打了个马虎眼：“好的好的，马上解散、马上解散！”

　　他这么说着，却没有立即让这些小狗离开，他是真的很喜欢狗狗，也是真的很享受被狗狗众星捧月、簇拥在中间的感觉。

　　“啊对了，就是这只。”史库瓦拉从狗群中精准找到一只黄毛小狗，一把捞起它捧到酷拉皮卡的面前，“它叫普利，看！是不是和你长得很像！”

　　啊？

　　酷拉皮卡诧异地看着那只黄毛小狗。可怜兮兮的小狗扎着两条小辫子，毛发长长的都快遮住眼睛了，粉红色的鼻子和舌头，和酷拉皮卡对视的时候轻轻“汪”了一声。

　　酷拉皮卡的心都要化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史库瓦拉露出开心的表情，“我和你说，他们都不喜欢狗，所以我都没人可以分享，只有你了！”

　　他得意地扬起下巴，笑得如此畅快和肆意，一点都不像一个黑手党的保镖，好像是建筑工地上快乐的工人，又或者是一流餐厅的五星执行总厨。

　　酷拉皮卡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第一个笑。他逗了逗那只狗子，在它的下巴上挠了挠，又将它抱在怀里，轻轻吸了一口。

　　酷拉皮卡笑着说：“所以我是第一个在工作时间被你带到宠物店的人？”

　　他以为是肯定答案，因为史库瓦拉说了嘛，「他们都不喜欢狗狗」。可没想到这个快乐的训狗人居然摇了摇头，颇为得意地否认了酷拉皮卡的猜想。

　　史库瓦拉说：“才不是呢，你是第二个。”

　　“那第一个是谁？”

　　“我的女朋友啊。她叫亚里沙，就是小姐的侍女。”

　　酷拉皮卡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想起亚里沙是哪个了：“亚里沙是你的女朋友啊。”

　　“是啊是啊。”史库瓦拉猛猛点头，“我准备向她求婚啦，等我干完友客鑫这一趟，就想和他辞职回老家结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