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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两人赶到江淮工作室时,江淮正对着电话那头说话,对他们抬手比了个“稍等”的手势,指尖轻轻按在听筒上,挂线的瞬间,露出一抹难得的轻松:“你们来得刚好,贺岩导演松口同意见面了,只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言愈立刻凑上前,眼神亮得像淬了光,连声音里都带着藏不住的期待。

      “第三轮比赛的选段,要换成难度更高、情绪张力更强的‘天台对峙’。”江淮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桌面,补充道,“贺岩老师说,你们这个三人组本就是‘特例’,所以你们同意,这事就定了。”

      其实今早贺岩收到消息,有位选手提交了退赛申请,不是所有人都等得起。现在人数成了单数,赛制必须调整。

      “我们没问题。”池序率先开口,目光转向言愈,话锋稍缓,“只是张洄那边……”

      “张洄我来搞定。”言愈立刻接话,语气笃定。

      “你们真行得通?”江淮皱起眉,语气里满是担忧,“张洄是谢观澜的人,前阵子投毒的事还没过去,就不怕他再搞鬼?”

      “排练厅里全是监控,他没那么大胆子。”言愈笑得爽朗,眼神里带着几分通透,“而且他说过,想重新靠配音站起来,要是害了我,不就是自掘坟墓?我看,他也早不想听谢观澜的了——那个变态!”

      离开工作室的路上,言愈掏出手机拨通张洄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张洄刚睡醒的迷糊声,带着点没散的倦意:“喂?谁啊?”

      “是我,言愈。”言愈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没有多余的寒暄,“大赛临时调整赛制,我们三个组队配《扫毒》,明天上午十点,小排练厅集合,顺顺台词。”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几秒后,张洄的声音裹着嘲讽传来:“三人组队?言愈,你这是拿我开玩笑?你觉得我会愿意跟你们两个一起组队?”

      “你没得选。”言愈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要么一起组队,要么放弃比赛,以后再也别想靠配音抬起头。”

      “我要的是只和你组队……”张洄还在挣扎,话音未落,听筒里忽然传来一道男人的轻笑声,紧接着,那道让池序刻骨铭心的声音响起:“这样才有趣啊。你们三个一起站在舞台上,让大家看看,是‘言池’CP好嗑,还是‘言洄’更对味!”

      是谢观澜。

      那边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细碎又暧昧,言愈听得耳尖发烫,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行吧,明天见。还是在避风塘。”张洄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显然是挣扎过,却终究没拧过谢观澜。

      第二天,言愈踩着约定的时间走进避风塘。张洄依旧坐在那个最隐秘的角落,指尖捏着一杯没动过的冰饮,见他进来,也没多余的寒暄,直接拿出平板,点开一个视频推到他面前,语气平淡:“《扫毒》天台对峙的戏份,角色怎么分?”

      言愈愣了一下,接过平板低头细看,心里瞬间打起了鼓。昨天光顾着在池序面前表决心,压根没仔细琢磨这段戏的难度。

      这个版本太过经典,台词清晰有力,情绪爆发力更是堪称一绝,配的全是业内顶尖的前辈。他一个刚摸到主役门槛的新人,真能扛住?

      配好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要是配砸了,怕是要丢人丢到整个配音圈都知道。

      他抬头看向张洄,眼底多了几分复杂。没想到对方为了留在比赛里,竟能做到这份上,这份执着,实在有些可怕。

      “行,就这个版本。”言愈定了定神,把平板递回去,“你先试试张家辉的角色?我们都试一遍,最后再定。”

      张洄似乎早有准备,立刻戴上耳机,目光落在屏幕跳动的画面上。他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刻意压低了三分,裹着被背叛后的极致痛苦,还带着一丝压抑的嘶哑:“五年!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

      情绪饱满得几乎要溢出听筒,吐字清晰,甚至特意加了点港普的腔调,尽可能贴近角色本身。若说有什么不足,就是声线比原版更清亮些,更像普通话,整体完成度已然极高。

      言愈挑了挑眉,心里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释然。是啊,张洄毕竟是年级综合排名第二的学霸,专业底子绝不会差,前两轮比赛的表现,也早证明了他的实战能力。抛开那些勾心斗角的阴暗心思,单论配音业务,他确实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可惜了。

      两人就着这段戏慢慢聊开,从角色的动机拆解,到情绪的层次递进,再到气息的转换技巧,句句都离不开专业。这是他们第一次抛开过往的矛盾,纯粹以“配音演员”的身份交流,连空气里的氛围,都渐渐变得融洽起来。

      言愈一谈起戏,就像被打开了开关,先前“被迫来敷衍张洄”的念头,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像久违的老同学,聊着聊着,还会忍不住模仿影片里的动作,试着从肢体语言里找灵感。

      可就在试到一句关键台词时,张洄却卡住了。那句“为什么你当初选的不能是我”,既要爆发情绪,又要藏着极致的痛苦,他试了好几次,都处理得太过紧绷,像是用尽全身力气砸在钢板上,只显生硬,却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破碎感。

      反复几次都不理想,张洄的眉头越皱越紧,周身的气压又开始一点点往下沉,连指尖都攥得发白。

      言愈看着他这副跟自己较劲的样子,忽然开口:“别硬撑着发力。试试把‘兄弟’这个概念,换成你最熟悉、最渴望,或者最痛恨的东西。找个能让你瞬间共情、点燃情绪的点。”

      张洄猛地一怔,抬头看向言愈,眼神里满是茫然,还带着一丝本能的警惕——他看不懂言愈的意图,下意识想竖起防备。

      言愈没给他多想的时间,自己先做了示范。他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目光盯着虚空,仿佛那里站着不共戴天的仇人,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满是隐忍的怒意:“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话音刚落,他忽然停顿,话锋猛地一转,语气里竟多了几分委屈的控诉:“这五年来,我没吃过一次榴莲!为什么你当初选择的不是榴莲呢?!”

      “……”张洄彻底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言愈,眼神里写满了“还能这么玩”的震惊。

      言愈却没笑,依旧维持着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用眼神催促他接词。

      张洄几乎是下意识地被带动,脱口而出,声音里竟多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生动,连先前的紧绷都散了大半:“因为我喜欢吃芒果啊!”

      “你芒果不是过敏吗?!”言愈立刻接话,语气里的愤慨更甚,仿佛这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你不是吃完芒果就会起疹子吗?如果你当初选的是榴莲.....”

      “我的榴莲里没有肉啊,大哥!”张洄越说越投入,这辈子都没这么“疯”过,语气里竟带了点雀跃,“我必须在榴莲和芒果里选一个,我知道我怎么选都是错!”

      两人一唱一和,用最严肃的表情、最饱满的语气,演完了一段极其无厘头的对话。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对视一眼,先是短暂的沉默,随即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张洄笑得肩膀微微颤抖,苍白的脸颊上,竟罕见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这一笑,像是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坚冰,先前紧绷僵硬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再来一次,正式的。”言愈收起笑容,眼底还带着未散的轻松,语气却多了几分认真。

      张洄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屏幕。这一次,他的肩膀明显放松了许多,眼神里也没了先前的拘谨,更容易融入角色的情绪里。

      “五年!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张洄的声音里,满是子伟的绝望与质问,仿佛他就是那个被兄弟“背叛”、煎熬了五年的人。

      言愈立刻切换到天哥的角色,语气里带着急切的安抚:“阿伟!你听我说!”

      “阿伟已经死了!你挑的嘛,偶像!”张洄抬起手,指尖虚握成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语气里满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段坤我吃定了!耶稣也留不住他!我说的!”

      言愈瞬间切换到阿秋的视角,声音里带着崩溃的哭腔:“我错了!阿伟!是我对不起你!”

      下一秒,他又无缝衔接回天哥,语气里满是恳求:“我们兄弟三人,联手拿下了八面佛!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子伟的声音里满是不屑,带着几分自嘲:“重新开始?哼。”

      言愈饰演的天哥忽然情绪爆发,上前一步,用额头顶住张洄虚握的“枪口”,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你开枪吧!开枪啊!”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三人仿佛真的陷入了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只剩下阿秋压抑的哭泣声,在小小的角落里回荡。

      言愈上一秒还在极致的爆发中,下一秒便丝滑地转入绝望,阿秋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控诉:“你们两个都想我死!”

      这段戏终于排完,角落里安静了片刻。言愈率先反应过来,拍了拍张洄的肩膀,故意板起脸,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是兄弟,就别来砍我!”

      这话化用了张家辉代言游戏的经典台词,张洄愣了一下,呼吸微微一滞,心里忽然神奇地掠过一个念头,他们这样,还能算是兄弟吗?

      张洄指尖的冰饮早已失了凉意,言愈掌心的温度却还烙在肩窝,顺着布料往心口漫。方才两人笑作一团的模样还在眼前。

      他忽然想起从前总盯着言愈的光环较劲,此刻才发觉,抛开算计只聊配音的松弛,竟比赢过谁都自在。

      可投毒的旧事、谢观澜的阴影还在,那句“是兄弟”像根细针,扎得他既恍惚,又不敢当真。

      晚上,公寓里。

      平板电脑屏幕上,循环播放着一段无声的视频。画面里,言愈和张洄相对而坐,手指偶尔在平板上比划,讨论着什么。

      忽然,不知言愈说了什么,张洄的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一个清晰而真实的笑靥在他苍白的脸上绽开。

      不是惯常那种麻木的、或是带着讥讽的假笑,而是眉眼弯起,嘴角自然上扬,甚至能看到一点点细微的牙尖,带着一种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生动”的气息。

      谢观澜的脸色阴沉地能挤出水滴。

      原来你会笑。原来你能笑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为什么能对言愈笑?为什么不是我?

      一股无名火混合着某种酸涩的、陌生的情绪猛地窜起,几乎烧毁他的理智。他猛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张洄的号码。

      “马上回公寓来。”他的声音冷得能掉冰渣。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传来张洄平静无波的声音:“我早就搬回寝室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它永远是你的牢笼。”谢观澜语气刻薄,“你回不回来?或者,丁绎的药,你还想不想继续拿了?你以为一个周期的药就够他彻底解脱了?”

      长时间的沉默后,电话被挂断了。

      谢观澜烦躁地将手机扔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

      不知过了多久,公寓门传来轻微的解锁声。张洄走了回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偶。

      谢观澜看着他这副样子,再对比视频里那个短暂鲜活的人,怒火更盛。他猛地起身,几步跨到张洄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几乎是凶狠地啃咬上他的嘴唇。

      张洄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意外和愕然。谢观澜以前从不这样。他需要的是发泄,是征服,是羞辱,而不是这种近乎带着情感宣泄的、粗暴的亲吻。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感到恐惧和排斥,微微颤抖起来,却僵在原地没有反抗。

      谢观澜像是被他的顺从和颤抖取悦了,又像是被那种无形的对比刺激得更加失控,半拖半拽地将人弄进浴室,温热的水劈头盖脸地淋下,打湿了衣服,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轮廓。氤氲的水汽似乎也模糊了某些界限。

      这一次的谢观澜,动作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显的占有欲,像是野兽在标记所有物,惩罚着不听话的宠物,又像是在急切地确认着什么。张洄被动地承受着,感觉这次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但他不敢深想。

      在这个时刻,张洄想到的,居然是,还是和言愈在一起研究配音更舒服。最起码,他有人的尊严。

      “言愈!”张洄不自觉地喊了言语的名字。

      “你说什么?”谢观澜的脸沉了下来,阴云密布,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被扔在浴室门外地毯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无声地闪烁起来。来电显示赫然是——【言愈】。

      嗡嗡的震动声透过磨砂玻璃门,微弱地传了进来。谢观澜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抬起头,眼神阴鸷地望向门外那点微弱的光源,然后又缓缓低下头,盯着身下眼神空洞的张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他凑到张洄耳边,用气音低语,如同毒蛇吐信:“你的‘好兄弟’来找你了……你说,如果他听到你现在的声音,会怎么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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