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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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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秋是执法堂的一名金丹初期的弟子,勤勉爱笑,在内门人缘不错,和那位看似平易近人,实则极难接近的小师叔认识多年也没说过几句话。
感受到来自化神妖族的威压时,所有弟子都自觉向塔外撤离,以免留下断后的师兄师姐添麻烦。
而她注意到寒砚在往上走。
“小师叔!”
闻秋小跑过去拉住她的手,“别上去,这太危险了!”
在她的记忆中,很少看到寒砚出手,即便这次和越江的对决证明了寒砚并未表面的病弱,但十几年的刻板印象,让闻秋下意识地想将人护在身后。
这一层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她和寒砚。
寒砚回首,“我身为师叔,怎可看着他们陷入危机。”
闻秋想说,化神期的妖你去也不管用啊。
但怕伤到小师叔的自尊,她委婉道:“现在帮忙最好的方式就是通知长老,对了小师叔你要是可以联系上仙君的话那自然最好。”
以仙君的修为若是知道此处情况,眨眼间就能到。
寒砚遗憾摇头,“抱歉。”
闻秋没觉得失望,仙君于他们,那是天上仙人般的存在,她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出塔,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师尊会打死我。”
她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手上想拉寒砚走,却没拉动,又急又担心。
“闻师侄,我不能跟你走。”
今日穿了身洁白衣裙的小师叔言笑晏晏,口中说着闻秋听不懂的话。
闻秋忽而一阵头晕目眩。
说实话,寒砚不是闻秋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但却是最让她记忆深刻的修士。
明明修为不高,身体还格外孱弱,笑起来像冬日的暖阳,乍一看明媚纯粹,但又似深渊上的浮冰,叫人心惊肉跳。
因为某些原因,他们闻家人生来就对危险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故此她从不会主动靠近寒砚。
来自化神妖族的威压越来越盛,这意味着那只逃出来的妖可能正在靠近,闻秋急得快哭出来了。
被她拽着的小师叔只是歪了歪脑袋,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自己走,一定要拉着她。
小师叔叹了口气,好似家中宽和的长辈,无奈地看着孩子闹腾。
“我还有正事要做哦,劳烦你先休息一下了……”
她尾音上扬,稍显灵动俏皮,说出来的话却叫闻秋一怔,刚想问此话何意,突然脖颈一痛。
等闻秋再度醒来时,面前就围了一堆人。
闻秋茫然抬起头,长老们见她醒来,都努力挤出个和蔼可亲的微笑。
裴初弦怜爱地拍了拍疑似被吓傻的弟子,“小秋啊,怎么好端端的晕在这里?”
她对这丫头有点印象,性子内敛不爱说话但挺勤勉乖巧。
裴涣上前问:“闻师妹有看见小师叔吗?”
闻秋回过神,有点紧张,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昏迷前的所见所闻。
所以……是小师叔把她弄晕的吗?她要去做什么?
闻秋挣扎了几秒,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不管小师叔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还是说要对剑宗不利,她都有必要告知师长。
她张开嘴,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她瞪大了眼睛。
“我看见了……她、她被人带走了,黑袍人……打晕了我们。”
闻秋说得磕磕绊绊,但不妨碍他们听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很快,她说话就流畅起来。
“小师叔说,自己是仙君弟子,黑衣人似乎并不认识她……他当时想杀我,小师叔阻止了他,然后、然后就被带走了……”
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闻秋想要扼住自己的喉咙,但惊恐地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想要告诉长老们自己所言并非真,希冀他们可以看出端倪。
闻秋并不知道,在旁人视角,她的表情和动作都十分正常,即便说话吞吞吐吐,也只当她被当时的突发状况吓到。
实际上此刻的她,完全是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
恐惧带来了巨大的晕眩,但这次,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跳十分平静。
闻秋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深思,尤其是剑宗的人。
他们都知道剑宗出了奸细,但这个奸细是谁,却没有半点头绪。
裴初弦面带微笑,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苍穹塔一事没有刻意封锁,但其他仙门的反应让人很难不多想。
人心叵测啊,谁知道面前的生物是人是鬼。
裴初弦确认闻秋没有撒谎后,掐断了和掌门的传音。
“兹事体大,先找到其他失踪的弟子。”
……
寒砚站在第九十九层中央。
她不是守塔人,没有办法开启进入天炁境的通道。
检查了遍四周后,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你想要找什么?上次没找到蛭妖的妖丹,你打算继续找?”见她身边没人,师无故爬出袖子透气。
她指尖拂过墙壁,眼神沉思,“蛭妖被关进苍穹塔不过是书上记载了一笔,谁知是真是假,再说了,我现在也用不上。”
按理说,傀儡应该最懂主人,可师无故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他不解问:“你把那些妖放出来,还打晕了好些弟子,也不怕他们出事?”
寒砚同样不明白,他怎么话这么多,“修行一途本就与天争命,九尾狐妖丹都没了还不能应付,那还争什么?不如趁早下山等死。”
师无故感叹:“你可真是冷血,对自己人都下手。”
寒砚不乐意听,直接将他塞回袖子。
师无故:“!”
既然没法自己开门,那么寒砚只能像上次一样,神识连接上苍穹塔,试图呼唤那个所谓的塔灵。
“不在?我自己去天炁境,可就不知道会做出点什么了哦。”
黑气从寒砚身后溢出并不断扩散,最终形成个庞大的领域将九十九层包裹,保证动静再大也不会被下方的人注意到。
停云弓出现在她手中,被注入灵气,闪电般的弓弦出现。
那双剔透的杏眼中,血色渐浓。
“你又威胁我!”
气急败坏的小孩凭空出现,抱住她的小腿,“你不准乱来!我带你去还不行吗!”
寒砚收起弓,蹲下对小孩笑,“我还治不了你?早出来多好。”
小孩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抬手打开通道,率先走在前面。
想到什么,他回头,一本正经道:“不准叫我小屁孩,我有名字,我叫太苍,你可以叫我太苍大人。”
寒砚见他一个小娃娃做出这种表情,莫名觉得好笑,捏了下他的脸颊,“行啊,太苍大人,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太苍睁大了眼睛,水汪汪的黑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白嫩嫩的小脸腾得爆红。
寒砚咦了声,“不至于吧……瞧你这幅没见过人的样子,啧啧。”
太苍一个激灵,脸上的红色淡去,唰地转过身,不想搭理寒砚。
出了通道,迎面而来的是轻柔的海风,海水蓝得发黑,多看几眼便会叫人心悸。
上次寒砚的注意力都在君轻离和龙的身上,倒是没有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黑海之下是无数凶兽骸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
太苍似乎看出在她在想什么,“你以为它们都已经死了吗?”
寒砚:“难道不是?”
太苍绷着张包子脸,“当然不是。”
“也不对,它们作为凶兽已经死了,但是作为冥魔却依然活着。凶兽的尸骨浸透了魔神怨气,重新活过来后相互蚕食,最终活下来的生物被称为冥魔。可以说,这些东西一旦全部跑出去,整个浮华界都要因此覆灭。”
寒砚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别以为他像个小孩,她就会轻信他的话,她不会看轻任何一个看似弱小的生物。
太苍看出了她的质疑,并不在意,继续道:“你以为为什么那条龙要引冥河水淹它们?你既然看到了它的记忆,那么就应该知道我所说非假。当初神域崩坏,洛水神女陨落于冥河之中,河水中有她的神力,才能够让这些冥魔安分沉睡。”
“神魔同源,神不会被杀死,魔也是,沾染了魔气的这些冥魔同样。”
寒砚听他说着,手上掐了个避水诀,进入海中。
沉睡在海底的尸骨之上覆了层灰色的尘埃,她伸手去碰,游在她身边的太苍想要喝止,但迟了一步。
指尖落到森白的骨头上,一股深入灵魂的冷意直上天灵盖。
寒砚手指蜷缩,察觉到他刚才想阻止她的动作,“你刚想说什么?”
太苍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见,他围绕着寒砚游了一圈,“你……竟然没事?”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有事?”
她指尖捻了捻,目光探究,唇畔的笑逐渐危险。
太苍默默离她远了点,“我不是说了吗,冥魔身上有魔气,这些灰尘存在的时间太久,多多少少也受到影响……这些可不是现在浮华界的魔气。”
寒砚眼帘垂下,神识内视,并未发现异常,灵魂上也并未感到不妥。
她问太苍:“好像对我没什么影响,为什么?”
太苍见她并没有发作的前兆,犹犹豫豫地又靠过来,“你问我?”
寒砚瞥了他一眼,又垂首打量指尖上的尘土,“这里还有别人?”
“你衣袖里不是还藏了个魔吗?”
衣袖中,师无故突然紧张。
寒砚手上动作一顿,缓慢抬头,目光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