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喜欢在放学后》许ovo

3、隔阂

　　顾清辞推开家门，客厅里传来顾韩的声音："熙熙，你坐，我去看看清辞回来了没有。"

　　熙熙？顾韩什么时候认识了叫熙熙的人？

　　他皱起眉头，走进客厅，看到顾韩和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大概四十岁左右，穿着得体，气质优雅。看到顾清辞，她站起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你就是清辞吧？真帅气。"

　　"这是沈熙阿姨。"顾韩介绍道，"是我的朋友。"

　　沈熙？

　　顾清辞愣住了。这个姓……

　　"清辞，快叫阿姨。"顾韩说。

　　"不叫。"顾清辞冷冷地说，转身就要走。

　　"清辞！"顾韩叫住他，"怎么这么没礼貌？"

　　"我累了。"顾清辞说，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他关上门，靠在门上，心里翻江倒海。

　　沈熙……姓沈……不会这么巧吧？

　　这时，手机响了，是张昊发来的消息："顾哥，你知道吗？沈知遇妈妈叫沈熙，是个医生。"

　　顾清辞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真的是她。

　　沈知遇的妈妈，现在在他家里，和顾韩在一起。

　　"不可能。"顾清辞喃喃自语，"顾韩怎么会认识她？"

　　他打开房门，听到客厅里传来笑声。

　　"韩哥，清辞这孩子挺有个性的。"沈熙说。

　　"这孩子被我惯坏了。"顾韩说，"他妈妈走得早，我又总是忙，疏于管教。"

　　"孩子需要的是陪伴。"沈熙说，"我儿子也是，我工作忙，陪他的时间很少。"

　　"知遇那孩子真优秀。"顾韩说，"哪像清辞，天天就知道玩。"

　　顾清辞握紧拳头，转身回了房间。

　　又是这样，永远在拿他和别人比较。现在更过分了，直接在他面前夸沈知遇。

　　他趴在床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妈妈，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丢下我？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经常吵架。妈妈总是哭，顾韩总是在书房里不出来。

　　有一天，妈妈收拾了行李，蹲在他面前："清辞，妈妈要走了。"

　　"妈妈要去哪里？"他问。

　　"去很远的地方。"妈妈摸摸他的头，"清辞要乖乖的，要听爸爸的话。"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没有回答，只是抱着他哭。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妈妈。

　　顾韩说妈妈去了国外，说等他长大了就会回来。可他知道，妈妈不会回来了。

　　"骗子。"他小声说，"都是骗子。"

　　门外传来敲门声："清辞，出来吃饭了。"

　　是顾韩的声音。

　　"不吃。"顾清辞说。

　　"清辞，沈阿姨做了很多菜，都是你爱吃的。"

　　"我说了不吃。"顾清辞提高了声音。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顾清辞继续趴在床上，肚子饿得咕咕叫，但他就是不出去。

　　凭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吃饭？凭什么要接受那个女人？

　　他的妈妈只有一个，谁都替代不了。

　　晚上九点，顾清辞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悄悄打开房门。

　　客厅里没人，餐桌上的菜都用保鲜膜盖着。

　　他走到餐桌前，看到有糖醋排骨、可乐鸡翅、番茄炒蛋……都是他爱吃的。

　　"这是沈阿姨特意为你做的。"

　　顾清辞吓了一跳，回头看到顾韩站在厨房门口。

　　"她很用心地问了我你爱吃什么。"顾韩说，"清辞，沈阿姨是个好人。"

　　"那又怎样？"顾清辞冷冷地说，"她又不是我妈妈。"

　　"我知道。"顾韩说，"没有人能替代你妈妈。但是清辞，你已经十五岁了，爸爸也需要有人陪伴。"

　　"所以你就找了沈知遇的妈妈？"顾清辞冷笑，"为了让我和沈知遇'亲上加亲'？"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韩说，"我和沈熙认识很久了，她也是单身……"

　　"够了。"顾清辞打断他，"你想怎样就怎样，但别指望我会接受她。"

　　说完，他端起盘子，回了房间。

　　吃着沈熙做的菜，味道确实很好，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第二天早上，顾清辞早早起床，想避开沈熙。

　　可走出房间，就看到她在厨房忙碌。

　　"清辞，早啊。"她转过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我做了三明治和牛奶，快来吃。"

　　"不用。"顾清辞冷冷地说，就要往外走。

　　"清辞。"沈熙叫住他，"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我，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不是来替代谁的。"

　　顾清辞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和你爸爸认识是因为工作。"沈熙说，"我们都是单身，都是为孩子在努力。我不会强求你叫我妈妈，也不会要求你做什么。我只是……想给你多一点关心。"

　　"我不需要。"顾清辞说。

　　"我知道你不需要。"沈熙说，"但是清辞，你爸爸很爱你，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这几年，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真的很不容易。"

　　顾清辞握紧拳头，没有说话。

　　"三明治我放在桌上了，你要是饿了就吃。"沈熙说，"我先走了，知遇还在家里等我。"

　　听到沈知遇的名字，顾清辞心里更不舒服了。

　　"你儿子很优秀。"他冷冷地说，"比我强多了。"

　　沈熙愣了一下，然后轻声说："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也很优秀。"

　　"别假惺惺了。"顾清辞说，"你和你儿子一样虚伪。"

　　沈熙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保持着微笑："清辞，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如果你对知遇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告诉他。"

　　"用不着你管。"顾清辞说，"还有，以后别来我家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学校，顾清辞一进教室就看到沈知遇坐在座位上看书。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然后迅速移开。

　　"顾哥，你来了。"张昊说，"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顾清辞说。

　　"对了，"张昊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沈知遇他爸妈也离婚了。"

　　顾清辞愣了一下："真的？"

　　"应该是吧。"张昊说，"我听我妈说的，他妈妈是个医生，一个人带着他。"

　　原来沈知遇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顾清辞看向沈知遇，他还在认真看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看起来那么安静。

　　也许，他和自己是一样的。

　　可是那又怎样？他们依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顾清辞。"

　　顾清辞抬头，看到班主任站在面前。

　　"跟我来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班主任，还有另一个人——沈熙。

　　"清辞，你来了。"沈熙站起来，"我来是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顾清辞冷冷地说。

　　"关于你和知遇的事。"沈熙说，"老师说你们最近关系不太好。"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知遇的妈妈。"沈熙说，"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凭什么？"顾清辞说，"我们合不来就是合不来。"

　　"清辞。"班主任说，"你这样说话太过分了。沈阿姨是好意。"

　　"好意？"顾清辞冷笑，"她的好意就是让我和她儿子搞好关系，然后她好和我爸爸在一起？"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沈熙的脸色变了："清辞，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顾清辞说，"你们大人的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够了。"班主任说，"清辞，你先回去上课。"

　　顾清辞转身要走，沈熙叫住他："清辞，不管你信不信，我接近你爸爸，不是为了什么目的。我们都是为了孩子，希望他们能健康成长。"

　　"健康成长？"顾清辞回头，"那你问过我想不想要一个新妈妈吗？"

　　沈熙沉默了。

　　"我告诉你，我不需要。"顾清辞说，"我只有一个妈妈，她叫林婉。"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教室，顾清辞看到沈知遇正看着他。

　　"你都知道了？"顾清辞问。

　　沈知遇点点头："我妈妈跟我说了。"

　　"那你是什么态度？"

　　"我没有态度。"沈知遇说，"大人的事，我们管不了。"

　　"呵。"顾清辞冷笑，"说得轻巧。"

　　"那你想怎样？"沈知遇说，"阻止他们？"

　　"我当然要阻止。"顾清辞说，"我不会让那个女人进我家的门。"

　　沈知遇看着他，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顾清辞，你知道吗？你这样很幼稚。"

　　"我幼稚？"顾清辞站起来，"沈知遇，你是不是很高兴？你妈妈要当我的新妈妈了，你要当我的哥哥了。"

　　"我没有高兴。"沈知遇也站起来，"我和你一样，都不需要什么新家庭。"

　　"是吗？"顾清辞说，"那你为什么不反对？"

　　"反对有用吗？"沈知遇说，"我们改变不了大人的决定。"

　　"那是你。"顾清辞说，"我不一样，我会阻止他们的。"

　　"随你。"沈知遇坐回座位，"但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

　　顾清辞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

　　凭什么沈知遇可以这么冷静？凭什么他可以接受这一切？

　　"沈知遇，你就是个懦夫。"顾清辞说。

　　沈知遇抬起头，眼神变冷："那你就是个傻子。"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够了！"张昊跑过来，"你们别吵了。"

　　这时，上课铃响了。

　　顾清辞回到座位上，心里还是很烦躁。

　　他拿出手机，给顾韩发了条消息："让那个女人离我家远点。"

　　很快，顾韩回复了："清辞，别闹了。"

　　别闹了？

　　顾清辞看着这三个字，觉得很可笑。

　　在顾韩眼里，他的反对就是"闹"。

　　放学后，顾清辞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网吧。

　　他需要发泄，需要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

　　玩了两个小时游戏，顾清辞才离开网吧。

　　路过便利店时，他买了一桶泡面和一些零食。

　　回到家，客厅里很安静。

　　他悄悄换了鞋，正要回房间，就听到顾韩的声音："清辞？"

　　"嗯。"顾清辞应了一声。

　　"过来。"

　　顾清辞不情愿地走到客厅，看到顾韩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

　　"你去哪里了？"顾韩问。

　　"出去玩了。"

　　"玩到现在？"顾韩说，"你知道沈阿姨等了你多久吗？"

　　"关我什么事？"顾清辞说。

　　"清辞！"顾韩站起来，"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顾清辞冷笑，"顾韩，是你先过分的。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带女人回家？"

　　"这是我的家。"顾韩说。

　　"对，是你的家。"顾清辞说，"那我走。"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顾清辞说，"反正你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也不需要我这个儿子。"

　　"清辞，你冷静点。"顾韩说，"我和沈熙只是朋友。"

　　"朋友？"顾清辞说，"朋友会天天来家里？朋友会为你做饭？"

　　"我们……"

　　"够了。"顾清辞打断他，"顾韩，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她别再来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

　　顾清辞看着顾韩，心里很失望："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他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门。

　　他坐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妈妈，你在哪里？你知道吗？顾韩要带别的女人回家了。

　　他拿出手机，翻到妈妈的号码。

　　这个号码他从来没有打过，因为他知道，已经打不通了。

　　可是今天，他还是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顾清辞挂断电话，抱着枕头大哭。

　　门外传来敲门声："清辞，是我。"

　　是沈熙的声音。

　　"滚。"顾清辞说。

　　"清辞，我知道你恨我。"沈熙说，"但是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我说了滚！"顾清辞提高了声音。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顾清辞继续哭着，直到哭累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他被饿醒了。

　　悄悄打开房门，客厅里一片漆黑。

　　他走到厨房，打开灯，看到桌上放着一个便当盒，旁边有一张纸条。

　　"清辞，这是给你的晚餐，记得吃。——沈熙"

　　顾清辞看着纸条，心里五味杂陈。

　　他打开便当盒，里面是一份炒饭，还冒着热气。

　　显然，是刚做的。

　　他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味道很好，有家的感觉。

　　可是，这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早在妈妈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