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雨》容池

10、第 10 章

　　（15）.看星

　　夏夜的烟霞镇，天空格外清澈，星星像撒了把碎钻，密密麻麻铺满了夜幕。羲雨搬了张竹床到院里，躺在上面看星星，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童谣。

　　墨辞坐在竹床边的小凳上，听她哼歌。她的声音很轻，混着虫鸣和蛙叫，像夏夜的风一样温柔。“你看那颗最亮的，”她指着天边一颗星辰，“我娘说，那是织女星，旁边那颗暗点的，是牛郎星，他们每年只能见一次面。”

　　墨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星辰在夜空中闪烁，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的灯火。“以前在军营，夜里站岗时也常看星，”他低声说，“那时只觉得星星冷，像刀光。”

　　羲雨侧过头看他，月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现在呢？”她轻声问。

　　“现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亮晶晶的眼睛上，那里面盛着星光，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现在觉得，星星也挺暖的。”

　　她愣了愣，忽然笑起来，伸手去数他眼角的睫毛：“你今天说话，倒像镇上的说书先生。”

　　他没躲，任由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像羽毛拂过心尖。两人都没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星空。偶尔有流星划过，羲雨便会惊呼一声，双手合十许愿。墨辞看着她虔诚的样子，心里也悄悄跟着祈愿——愿这烟霞镇的星子，能永远这样亮下去。

　　竹床很窄，她的发丝偶尔会扫过他的手背，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夜风吹过，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替他们，把这个星光璀璨的夜晚，悄悄记在心里。
　　（16）.做花灯

　　临近上元节，镇上的孩子们都在盼着灯会。羲雨找出几张彩色的绵纸，说要做盏兔子灯。她裁了竹篾做骨架，手指灵巧地弯折、绑扎，不多时，一个憨态可掬的兔子轮廓就立起来了。

　　墨辞在一旁帮她递浆糊，看她小心翼翼地把粉白相间的绵纸糊在骨架上，指尖沾了点浆糊，便伸出舌头轻轻舔掉，像只偷尝蜜的小猫。“耳朵要糊得挺括些才好看。”她对着兔子头比划，忽然回头问，“你会画画吗？给兔子画两只眼睛吧。”

　　他接过她递来的细毛笔，蘸了点墨，在绵纸上轻轻点出两颗圆眼，又在眼尾添了道弧线，像是兔子在笑。羲雨看得眼睛一亮：“比我画得好！”

　　两人合力把蜡烛底座固定在灯里，又系上长长的提杆。等暮色漫进院子，羲雨点亮蜡烛，罩上兔子灯，暖黄的光透过绵纸映出来，把兔子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格外灵动。

　　“我们去河边放灯吧？”她提着兔子灯，眼里的光比灯还亮。

　　墨辞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提杆：“我来拿，小心烫。”

　　两人沿着镇外的小河慢慢走，河面上漂着许多花灯，红的、绿的、圆的、方的，像撒了一河的星星。羲雨把兔子灯放在水面上，看着它随着水流慢慢漂远，烛光在水波里晃漾，渐渐融进远处的灯海。

　　“听说对着花灯许愿很灵的。”她双手合十，睫毛在烛光下投出浅浅的影。

　　墨辞看着她的侧脸，没说话，心里却默默跟着许愿——愿这提着兔子灯的姑娘，永远能笑得这样明朗。